崇圣十年秋,正当是珑月登基整十年的日子,而这样一个本该举国欢庆的日子,珑月从未下令庆祝过,且百官也意会其中,举国不见半点喜庆之意。
焚香一柱,面对的不是宫**奉的祠堂,而是冰冷的皇陵中,面对着孤零零的牌位,深深一拜。
身后是已经齐聚的九夫,均正装肃穆,哪怕平日里再多的欢颜不羁,在这一刻,都变得多了几分凝重与敬意。
珑月登基的日子,便是皇夫墨岚的祭日,没有他,兴许就没有后来的珑月,也没有众人日后这么多年安宁的日子,以至于到了这一天,珑月从未在祠堂**奉便草草了事,亲赴皇陵年年如此。
而这一拜,不管是曾经执掌一方的君王,还是不管是昔日不可一世的谁,这一拜,墨岚都受得。
但是珑月明白,年年拜,哪怕拜一生,所作所为也只是自欺欺人徒留些心底的安宁,她欠墨岚的,岂是年年祭拜能够偿还?
虽然经过了十年,也已能明白,逝者已矣,但是,心中的歉疚与痛,恐怕也要带进棺材去了。
祭拜完毕,其他人都退了出去,这是十年来珑月的习惯,每年祭拜结束,珑月都会在皇陵中独自呆上一阵,她纵然给了墨岚唯一皇夫的名分,却从未让他享受一天该有的快乐,这是她亏欠他的,唯有这一天,她会在这里多陪他一会儿,哪怕只是为了自己心底的安宁。
而今日,宫漓尘却没有离去,静静站在珑月身侧陪伴,今日已经与往日不同,珑月已有两月身孕,在这样阴冷的地方呆久了,他还是不放心。
这么多年过去,珑月已经年近三十,这才是第一个孩子,众人不知道要宝贝成什么样,不管是谁的孩子,都不想有万分之一的闪失。
静静站了一会儿,珑月仍旧抬脚像牌位后方走去。
宫漓尘轻轻将她拽住,明知道一年仅这一次,可是这一次..."月,今年不进去也罢,相信墨岚不会介意的。"
"最后一次。"珑月淡淡说着,清淡的语气却异常坚定,"最后一次,我便不再来打扰他了,呵...他其实当年也只求一个干干净净的栖身之所,我总是来打扰他..."
珑月的话并没说完,拉着宫漓尘的手,转动牌位后方一处暗格,一道石壁轰隆打开,黑洞洞的幽幽散着寒气。
举着一盏灯步下台阶,蜿蜒的台阶尽头已是一片光亮,这其实是她的皇陵,可一旦有人入葬,地宫里面的长明灯就要燃着,据说,更古千秋都不会熄灭。
地宫中极其宽阔,一旁仅次于主位的地方停着一个莹莹透亮的冰棺,珑月第一次行使一个君王奢侈的权力,便是不顾一切代价寻来了这口千年不化的冰棺。
她来自未来,本对一些鬼神之说的事抱着一笑置之的态度,然,十年前,她直到现在也以为自己当年是疯了。
她无论如何接受不了墨岚日后会腐烂变成枯骨,在她心目中,墨岚干净得就如梵湮山上的雪,她没能保护得了他,便倾尽全力保持他原来的样子,不让他变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