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左先锋

“这根簪子，是我在泓二的书房那束干花里找到的，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应该是你留下的，对吗？”文老太太笑眯眯问紫苑，紫苑心里微微一紧，不知文老太太这么问的真正用意是什么，但不管什么用意，这事也躲闪不了。

“是的，这根簪子确实是我之物，而且，也是我留给泓二表哥的。”紫苑抬眼看着文老太太，清声道。

“好，你很直爽，这点我欣赏。”文老太太道，“那我再问你，你和我们家泓二，是不是非常非常的要好？”

“应该说，我们难得投缘。”

“那，你能告诉我，你对泓二的心思吗？我需要听到你真实的回答。”

“这，对您老而言，很重要吗？”紫苑犹豫了一下。

文老太太微微点头，“对我不重要，但是对泓二很重要。紫苑丫头，泓二对你的心思，你想必应该是明白的，那孩子，这回是真的对你动了情。”

紫苑脸颊微微发红，“老太太……”

“紫苑丫头，今天我留你下来，是想跟你说说体己话，是关于泓二的。”

“老太太请将，晚辈认真听。”

“泓二那孩子你也知道，自小就没了母亲，他父亲虽说是武将出身，但却铁血柔情，即使我们都劝他为了泓二也要续弦，可他就是不听，心里一直装着我那命薄的二媳妇。所以，泓二小时候都是跟在我身边，是我将他抚养到六岁，六岁那年，他爹被派去北疆镇守，将泓二一同带去。”

“这些事情，我也在泓二表哥那里，有所耳闻。他说，老太太您是整个文府，跟他最亲近，对他最真心的人。”

“他连这些都告诉了你，看来，泓二对你，是真的付出了真心。”老太太欣慰的笑，慈爱的如同天边淡淡的晚霞。

“泓二那孩子，自小性格就孤僻，小时候跟轻羽还能玩到一起，可随着年龄的增长，两个人之间的分歧越来越大，许是战场的磨砺让他的性格变得不止孤僻，孤傲，而且又冷又硬，府里的人都说他目无尊卑，甚至不近人情，但只有我知道，其实他对任何人都渴望得到关怀和注意。”

紫苑不做声，静静的听着，听着关于他的一切，文老太太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将泓二小时候的那些趣事，一点一滴的跟紫苑一起回顾，说到泓二顽皮上树，不是为了掏鸟窝，却是为了将失足掉下树的小鸟送回树窝。泓二骑马，从马上摔下来从来不会哭，别的小孩刚刚学会拿筷子，他便能耍一整套剑法，炎热的夏天，同龄的小孩吃着冰镇的酸梅汤，他却在院子里烈日下扎马步，大雪飘飘的冬夜，同龄的孩子在娘亲怀里撒娇，他却在灯下看书，研习兵法。

时间在屋子里静静的流淌，紫苑好像跟着老太太温柔带着眷恋的声音，淌过时间的长河，来到了泓二的幼年时期，跟着一起感受了幼年泓二的忧伤，喜悦，她时而翘着嘴角，眼底荡漾着笑意，时而目光黯然，充盈着孤独和忧伤，她的情绪，被那些尘封在岁月长河里的事情感染，她的眼角渐渐湿润，到最后，不知老太太的话是何时落的音，更不知道她是如何走出文老太太屋子的，她只知道，这回来的一路上，她的脑海里，她的心里，泓二的那些过往像闪动的电影片段一样不停的闪过，他十二岁正式编入军营，从一个等级最低的小卒做起，他从来没有因为自己是将军唯一的儿子，而享受过任何特权。十三岁，玥国跟西北大国莫国敌军战局僵持，泓二带领一队精兵夜袭敌军后方，烧毁粮草仓库，致使莫国敌军后备不足，撤兵延战。十四岁，北朝汉国南侵，在北疆雄关，提为左先锋的泓二，于两军阵前斩杀汉国威风赫赫的大将军于鏊于马下，从此，声名鹊起，威震三军。

从那以后，泓二作为文二将军座下最得力的左先锋，在战场上英勇杀敌，驰骋疆场，大小战役历经无数。他的勇猛，他的铁血，他的凶悍，他的睿智，让敌军闻风丧胆，有他左先锋在的地方，军中士气大震，敌军却闻风丧胆，所以，这些年，北疆一带在文氏父子的捍卫下，震住了那些周边蠢蠢欲动的国家，得以保证玥国安泰。

只是，泓二唯一的弱点，就是性格太过刚硬，他不骄傲，但却极度孤傲，在很多行兵布阵之事上，跟皇上派去监军的杨大人有诸多冲突，双方各持己见，一个是奉皇命而来，自然姿态极高，一个却是热血先锋，尤其是近两年，两人之间更是冲突明显，敌军获悉这一消息，安插了眼线从中挑拨离间，更是间接酝酿了几起大小事故。

杨大人更是暗中在皇帝那里参了泓二几本，连累的文二将军也被牵连，文二将军夹在中间，为难不已，又担忧泓二太过血性会招来祸害，几次三番后，只得将泓二遣送回京，避避风头。

可是，这一回，北疆少了英勇无敌的铁血左先锋，文二将军无疑失了左臂，北朝获悉，再次挥兵南下，试图在大雪融化后攻占玥国边境城池，掠夺一切物资。

所以，文二将军权衡再三，又上折到朝堂，皇帝权衡再三，这才再次下令恢复泓二左先锋之职务，并将他秘密排遣去了北疆，之所以是秘密排遣，便是为了给北朝敌军一个突然袭击。所以泓二这段时间的失踪，文府没有谁知道，包括大姑爷他们，而老太太之所以知道，那紫苑就不得而知了，文老太太自己不说，紫苑也不好强问。

这一顿饭，文家招待的极尽隆重，看着面前那些琳琅满目的吃食，紫苑却索然无味。

她的耳朵里，最后回响的，一直是临走时，文老太太拉着她的手，言辞恳求的说的那番话，她看着紫苑，用无比慈爱和真挚的语气跟紫苑道，“紫苑丫头，如果，你当真如泓二那般，也将一颗真心交付给对方，作为祖母，我从心里希望你们两个好好的。你若是决定追随泓二，你便要有一颗坚韧的心，因为你跟了泓二，便注定了你的生活方式，从此会跟其他那些养尊处优的小姐们截然不同。他或许不能许诺你什么，也不能时时刻刻陪着你花前月下，甚至他会突然毫无征兆的离开，而你却不知归期。你，能耐住这份孤苦吗？”

紫苑最后坚定的点点头，轻轻握住老太太的手，“如果老太太再次见到泓二，请代我转告他两句话。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紫苑会一直等着他得胜归来。”

从凌府回来后的一路上，紫苑静静的坐在车厢里一言不发，还在想着关于泓二的一切，她很感激文老太太，是她告诉了她这一切，也是她让紫苑有幸能够分享到跟泓二相关的一切，或许，今天这一趟来文府，这是最大的收获，紫苑觉得很满足，很欣慰，很自豪，也很感激。

因为，她的眼光真的不错，她爱上的男子，原来是这世间最英勇无匹的，他不纨绔，不脆弱，他是顶天立地的铁血男儿，他是保家卫国的英雄，他也是她的守望和期待。

车厢里，老九老十两个小魔星还是闹，小孩子就是如此，永远有着用不完的精力。没过一会，紫苑的安静思绪就被他们兄弟两给打断了，还是缠着她继续先前未讲完的故事，紫苑无奈的笑了笑，这些小孩子，从小就是被惯坏了的，看到他们如此娇惯，紫苑就更为幼年泓二心疼不已。

她暗暗发誓，此生此世，她一定要好好对待泓二，再不对他凶了，也不对他口是心非了，她要对他好，实实在在的好。

两个小魔星听一千零一夜听得津津有味，老九胖乎乎的，最爱吃甜食，一边竖着耳朵听还一边从旁边的小几上拿点心往嘴里塞，最后点心吃完了，他就开始往老十的口袋里掏，老十好像很宝贝那口袋里的东西似的，急的跟老九拉扯起来，这一拉一扯间，老十口袋里的东西泼出来，掉在车厢的底部毛绒地毯上，竟是一把五颜六色的糖豆，造型是小动物的模样，很是别致。这种糖豆在文凌二府都是没有的，这俩小魔星从何而来？而且，这糖豆还散发出一种奇怪的甜香味，让人一眼看去，就特别的眼馋。

紫苑来了兴趣，捡起糖豆拽在手心，故意逗弄他们，“这糖豆是谁给你们的？”

“我们不能说。”老九摇着小脑袋。

“为何不能说？你们不说，我就不还给你们！而且，以后都不给你们讲故事了。”紫苑故意拉下脸吓他们。

“好，我说。”老十很在意那糖豆，“是母亲身边的素锦姐姐给的。她说这糖豆很稀奇，就给了我们兄弟，不能让别的兄弟姐妹知道了！”

紫苑心中微诧，故意扁着嘴生气，“呀，这么好吃的东西，素锦姐姐为何偏偏给你们俩？真是偏心眼，难道，你们两个就比我们更精贵一些么？我不依。”

“是我们帮素锦姐姐做了一件事，她特意赏我们的。”老九道。

“什么事？这么好的奖赏？说来我听听！”紫苑继续诱惑。

“不行不行，素锦姐姐不让我们说，如果我们说了，母亲会打我们屁股的，而且，以后都不给零嘴吃！”两兄弟一齐摇头，如拨浪鼓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