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没兴趣

紫衫的神情和语气，明显昭示着她内心的不悦，这跟前几回的她，判若两人。文轻羽手指掐着扇骨，心下纳闷着紫衫的异常，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招惹到她了？

好像没有啊，自从上回听风阁失火之后，自己回去挨了爹娘一顿训，细想来，自己当时也确实冲动了一点，连累了紫衫，于是乎接下来的一段时日强按着没有给她言辞片语。就是初四在文府里拜年，文轻羽也是尽量避开，免得她再次遭人嫉恨。

难道，自己的好心，在她那里，倒误解成了冷落？

“我说三表妹，你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不快了吗？告诉表哥，表哥开导开导你呀。”他笑嘻嘻的，双眸如星，温柔体贴。

紫衫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避开他那双能摄人心魄的眼睛，只看着他弧线优美的下巴还有那微微弯起的嘴角笑容。

“表哥这么说，到底是善解人意的体贴呢，还是油腔滑调？”她冷冰冰的质问他。

文轻羽微怔，更加诧异，“三表妹这话从何说起？表哥我对你的那份心，几时有假？不然，我就不会这样躲着紫菱跑到这里来找书看了！”

紫衫侧目轻嗤了一声，原来是为了躲避紫菱，那，那张紫色书签上几行细小的字，又是谁的呢？

文轻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探着身子瞅着紫衫，好像要从她眼中扑捉到那个让她怨愤他的导火索。

“上回我们在这里见面，被人捉弄了一把，回去后我一直心里愧疚。所以，这些时日我刻意避开你，不想你因为我而继续成为众人猜忌的焦点。”

“你难道不是移情别恋了？”

“此话怎讲？”他疑惑，看着紫衫从袖子里缓缓抽出的那张紫色书签，文轻羽的笑容停滞了半秒。

“这书签是谁送给你的？这上面还有你们两个题的字句，别告诉我是紫菱，她的字我人的，写的歪歪斜斜的，而这些字秀气工整，看得出，写这些字的一定也是个饱读诗书的女孩子。”

文轻羽哑然失笑，“不瞒你说，这两行字是我用左手写的，你若不信，我现在就写给你看。”说着，文轻羽拉了紫衫就要往隔壁凌玉棠办公的书房去。

“算了不去了，我跟你开玩笑呢，哪还当真了，我信你就是。”本来溜到听风阁就是费了一番脑筋避开那冰月和冰心，这会子还去隔壁写字对字迹，倘若被听风阁打扫的下人撞见了，又麻烦了。

“你信我就好，那可不可以把这书签还给我呢？”他试探性的问。

“还你也无所谓，反正你写的那些不入流的诗我也看过了。”紫衫撇了撇嘴，有点娇嗔的把书签还给了文轻羽，文轻羽干笑两声，连忙收好了书签。

“我发誓，我写的不是不入流的，字字句句都是出自肺腑。”

文轻羽这番话虽然让紫衫略有动容，但紫衫为了让自己这些时日的心烦意乱得到弥补，还是微蹙着眉头，目光清清冷冷的瞅着文轻羽的脸，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你到底哪一句是真，哪一句又是假？说话总是这样，让我越来越摸不准你的心。”

“紫衫，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你现在这么忐忑不安的？从前我对你说的话，你都忘了吗？”文轻羽很少看见紫衫露出这样矛盾纠结的表情，心下也开始着急。

紫衫漠然摇了摇头，后退了两步，“就是因为没有忘记你对我的承诺，我才这样魂不守舍的。过了年，我已经十五岁了，陆续就会有人来家里提亲。”

文轻羽的笑容在脸上顿了顿，“原来你担忧的是这个！”

紫衫冷冷一笑，“不要觉得我思想肤浅，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我的希望在你身上，你要是辜负了我，我对人生都不抱什么希翼了。与其跟一个没有丝毫感情的人过一生，还不如削了头发当姑子去。”

紫衫眼底的凄清和决绝像一根芒刺，狠狠砸在文轻羽的心上，他激动下上前两步扶住紫衫孱弱的肩，声音温柔中夹杂着丝丝颤抖，“紫衫，我不许你说这样的话。我们两个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我怎么可能辜负于你？”

“过了年我就十五岁了，会有陆续的人来家里提亲。你是不是要等到我被人家迎娶走了，才想到要兑现你的诺言？”

文轻羽轩眉皱了皱，“那你的意思是？”

“我们要好了那么多年，也是时候有个结果了，且不说现在谈论结婚为时尚早，但先订下来也是情理之中的。如果你真的在意我，你应该比我更急才对。”

“会不会太仓促了些？你也知道，虽然我们两个要好，但婚姻大事，得先通过了父母，更何况，我文轻羽是要娶你为妻，更应该郑重行事，不然，我会觉得委屈你的。”文轻羽盯着紫衫的眼睛，一字一句，很认真的说。

紫衫眼底有些意想不到的惊喜缓缓浮出来，仿佛看到了未来无穷无尽的希望，但随即想到大姑母和祖母她们说的那番话，眼睛里的光亮又黯下去。

自卑和恼怒还有忐忑一齐涌上来，紫衫狠狠推开文轻羽搭在她肩上的手，“你不要在这里忽悠我，谁不知道你的婚事还得通过了十八皇子才行，标准那么高，我只怕连提名都不是。就算要跟凌家结亲，只怕姑母相中的也是嫡出的紫菱。”

文轻羽没有提防紫衫会这样狠狠的甩开他的手，可是，她因为用力过猛又有些激动，导致她身子一歪，重重抵在身后的书架上，撞下了书架上的一本大部头的书。

“小心！”文轻羽眼疾手快，在那本大部头的书快要砸到紫衫的前一秒，箭步冲过去抱住紫衫，用自己的脊背挡住了那从高处砸下来的书。

紫衫还没有从突发情况中反应过来，只感觉到文轻羽的抱住她后腰的手突然一紧，随后，听到脚底边啪的一声巨响。

“紫衫，你没事吧？”文轻羽的声音在她耳朵边响起，缓缓松开她，狭长的桃花眼中灌满爱怜。紫衫怔了怔，低头看了眼那本大书，天哪，竟然一本三边镶了防腐椿木的玥国图志。

“我，我没事，你怎么样？”紫衫眼眶里有点湿润，没想到他对她这样不顾一切用身体去挡那本大书。

“我骨头硬，无妨。”感觉到紫衫先前刻意跟他之间拉开的距离瞬间消失不见，紫衫也不再用冷漠质疑的目光看自己，文轻羽释然了舒了一口气，两个人十指相握，四目对视着，仿佛都想从彼此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影子，大书房里静谧无声，唯有外面院子里，风过处梅花花瓣飘零的细碎声响。

此时，一袭鹅黄衣裙的紫苑正挎着一只小竹篮，穿梭在一树树黄色怒放的腊梅丛中，竹篮里洒落着一层层娇嫩的花瓣，紫苑一边采摘着花瓣，一边幻想着把这些花瓣晒干，然后大派用场，她这一路摘下来，心里已经构思出了梅花花瓣的无数种用途，越想越激动，越想越心旌神摇。

突然，那边的大书房里传来一声响亮的声音，好像是书本掉地的声音。

紫苑诧异的目光从纷纷扰扰的梅花丛中投向那边，这才发现大书房的门好像是虚掩着的，难道，是里面打扫的人不小心把书撞下来了？

紫苑继续采摘梅花没有去理会，可是，大书房里却断断续续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紫苑有些诧异的站在那里，皱着眉头盯着那扇半掩的门，心想，难道是老鼠？

就在这个时候，那门动了动，一个人从里面伸出手把门拉开一条缝隙，紧接着，一个脑袋从那缝隙里探出来，紫苑有点惊讶，因为那个正探头探脑左右张望的人，竟然是文轻羽。

他一个人不可能这么鬼祟的，肯定还有其他人在里面。紫苑赶紧躲到梅树后面，果不其然，文轻羽脑袋缩回去后一小会，一个紫色身影从书房里钻出来，紫苑赶紧捂住嘴巴，因为她看到了面红耳赤的紫衫，而且，紫衫的头发，似乎还有点凌乱，尽管衣衫还算整齐。

紫衫好像很慌张的样子，左右扫了一下，紫苑赶紧蹲到梅花树下，紫衫确定四下无人抬脚就想跑，文轻羽从门后追出来压着嗓音在背后唤她的名字。

紫苑心跳砰一下加快，天，文轻羽怎么衣衫松松垮垮的，连腰带都没有系？

紫衫顿住，头也不回，“还有什么事？”

文轻羽涨红着脸，满眼惭愧，声音更是底气不足，“刚才的事情，对不起，我，我一时忘情，才……”

“木已成舟的事情，就别假仁假义的说对不起了。你要是真觉得有愧于我，或者，你要是真的心里有我，你应该知道怎么补偿我的。”

他想上前几步，可是又退了回来，俨然一个做错事的小孩。“紫衫，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不会辜负你的！我，我一定给你一个名分。”

紫衫微微侧首，望了文轻羽一眼，她脸上带着决然后的凄笑，“那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不管如何，你都要给我一个交代。我先走，你别再追来了！”紫衫说完，毫不犹豫扭头一阵风似的跑远了，留下文轻羽怔愣在那里，望着紫衫离去的方向失神。

好一会，他才垂头丧气的拖着步子迈进大书房的门，紫苑这才终于敢大口的呼吸，心里却惊得跟什么似的。

她猜测着先前的那一声巨响，还有后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还有府里一直猜测的文家到底会跟凌家的哪位小姐联姻，难道，紫衫为了嫁给文轻羽，真的把自己豁出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