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杏璇留下,还有一个就是将魏然轩和其他三家分号转卖出去。
可是她再也不能公然地以魏家二少奶奶的身份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她需要女扮男装去魏然轩探底。
一名店伙计介绍道:“先生,我们这是黄金地段的旺铺,这价格断然是不能再降的了。况且,这后院的药材也一并赠送,难道还不够实惠么?”
买主摇摇头一笑:“药材算什么,我们开的是赌坊,弄那些药难道给赌徒们吃么,真是的!你还是给我让一成吧,不然不买了!”
伙计无奈,打算去请示代理掌柜的,这时,苏杏璇开了口:“这位大哥,你不买,就算了,我买,哥哥我去了另一家药材铺,也是在这条街附近,位置没有这里好,可却卖一个价钱,你说买哪个合算?”
买主一歪头:“是嘛?要不,其实,其实我看这价位也行哈,拿地契来,咱们签约!”
苏杏璇背过去掩口一笑。
很快,三间大屋邸就这样合理的销售出去,苏杏璇将银票整理好,遣散了所有的工人,只带了李路、贵琴和两位大药师,租了一辆马车去梦洲。
苏杏璇就这样撇下了皇宫千秋事,撇下了友情万年长,和爹爹留下的小后园和百年茂芝堂的基宅,一路绝尘,离开了这个她从现世一头撞破的蓉洲地。
路上行苦知味,大家却甘之如饴,因为过了眼前这几道险滩绝壁,就是梦洲地界了。
前方有个小客栈,众人下了车,喂马用饭。
李路对苏杏璇说:“二少奶奶,昨夜梦洲来信,说二公子一听咱家在蓉洲发生了变故,说什么都要去接您,还是被大公子拦下来了,他说怕二公子莽撞节外生枝。”
苏杏璇点点头说:“是啊,上次出宫,适逢他办事在外,大掌柜有意替我通知他,可我出宫时间太短,就说算了的。然后又发生了很多措手不及的事情,更是没来得及通知锦纶,所以他难免会感到有些意外,不过大哥做得对,锦纶的性格有时候确实有欠考虑,他若来了,一番嘘寒问暖自然是少不了,平白拖延了许多时间。咱们还是一路忍着些风霜,省出时间速速赶路去吧。”
“是,二少奶奶!”
用过饭后,马也喂足,众人继续赶路往梦洲,即便天黑,再没投宿。
……
安州,北风正凛。
暗室之中,众反贼身穿狐裘大衣磨刀霍霍,图谋造反。
陈明暗能如鱼得水地存活在杀手如林的淮化侯府,全凭一张巧舌如簧的嘴和一挂谄媚狡猾的脸孔,要说奸佞邪毒之心,他可一点也不逊于淮化侯老狐狸,只是他在外表上总是甘于落后那么一点点,这就是淮化侯一直器重他的原因。
廉祯,武力超群,可总是像个情圣一样被情所困,这次办理苏杏璇一事,他真是百无一用,淮化侯似乎颇为不满,都不愿意再看他半眼。
廉祯自知办事不利,低头不语,也不敢提出什么建议了。
“明暗!宫里的部署都完全了么?”
陈明暗拧出一脸麻花儿的奸笑说:“回侯爷,宁大人已经在最后的丹药中安置好了晨昏留弥香,不出一个月,皇上就可以吃到,这期间,正好利于侯爷做周全部署,以及番外物资的拖运。”
淮化侯看了一眼廉祯,摇摇头,又点头称赞陈明暗道:“明暗不愧是本侯的得力助手,话讲得有条理,计划得周密,祯儿,以后你可要多多磨练了,不要总是意气用事,要做计划的部署者,而不是执行者。”
廉祯一抱拳:“是,孩儿谨记!”
淮化侯继续问:“对了,听闻苏杏璇患了什么传染病,被送出宫啦?!是这样么?”
陈明暗道:“确是,这个宁大人已经来信告知,小的刚刚正准备汇报,侯爷却先发问了。”
陈明暗心里直打鼓:这老侯爷消息还挺灵通,还真别想对他隐瞒什么,他都能知道。
淮化侯捋了捋胡子说:“哦,那她被送到哪去了?”
陈明暗回答说:“京郊一座义庄。”
“现在还在那?”
“这个应该在吧!侯爷不是批复说她已经不重要了,小的才……”
淮化侯一拍桌子,吼道:“什么叫不重要了,明暗你真是不禁夸奖啊,刚刚本侯还夸你做事周密,这么快就有负盛名啦?只要还带一**气儿,她就不能算是安全的棋子,说不定,这样的棋子儿就是将死元帅的那一枚小卒,不到最后时刻,万万不能掉以轻心!懂吗!”
陈明暗赶忙跪下:“侯爷教导的是!小的这就派人去义庄再查清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火鸽子再次扑腾翅膀落在琉璃檐上时,淮化侯的脸已经沉如黑檀。
“苏杏璇不在义庄?!明暗!这是怎么回事啊?!”
陈明暗的额角渗出了细小的汗珠儿。
“回侯爷,她已经满身恶毒,命不久矣,估计是被看亦庄的人嫌弃丢到乱葬岗去了。”
淮化侯眉毛一挑:“估计!估计!本侯最不爱听这个词儿!估计就不是十分确定的意思喽!就是有活着站起来,大摇大摆地走出义庄的意思喽!”
这时,总是处在劣势的廉祯突然来了精神,他不请自答道:“爹!据孩儿信报,乱葬岗并没有苏杏璇的尸体,附近的人也称最近几天没见到有宫中女子的尸体被抬过来!”
淮化侯斜眼睛看了一眼廉祯说:“你觉得你表现得挺好吧!没有尸体,那尸体去哪了,最终的地点你查出来了么?如果没有,就别在这里装聪明人!”
廉祯的脸立刻十分红涨,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淮化侯下命令道:“赶紧派人给我全城搜索苏杏璇及其党羽,据最可靠消息,魏然轩已经易主,这说明她和她的家人已经逃离蓉洲地界,没准还走了好几天了,这个丫头或许知道咱们太多秘密,绝对不能留她活口!”
“是!侯爷!”
……
马车不停走了一天一夜,好像已经看到了开阔的河道,李路说这就是快到梦洲的标志,现在这个地方,是别水的出海口,往东北方向,是梦洲,往西北,则是去往番外的大漠。
苏杏璇回头看看天色已晚,不远处又是目的地,好像心里觉得踏实了许多,就决定带大家好好吃一顿、住一晚。
“自来客栈!”
李路读着深蓝色的旗帜,自言自语道:“乖乖!这交叉口什么时候新建了这么一座客栈啊,以前从没见到过呢。”
苏杏璇道:“或许是往来客商增多,地方人觉得有利可图,便兴了这座客栈讨口营生吧。走,咱们进去吧。”
“好,二少奶奶小心地上石头。”
苏杏璇和众人款款走进客栈,叫了几盘牛肉和几碗面,但是没有要酒水,她怕醉酒误事,这个,大家也表示理解,反正家就在前方,回家后喝得天翻地覆都没有关系。
饭菜下肚后,大家都乏累至极,苏杏璇订了几间上房给大伙儿休息,后院则依旧饮着马匹。
半夜,苏杏璇时不时听见窗外有细琐的声响,她起身推开窗户查看,这一看,她差点吓掉了神儿。
只见,三两个蒙面大汉正在用大刀劈开她们的行李箱翻看,那些衣服和书籍都被扬得满地都是,大汉们不知道找什么找寻不见,还骂骂咧咧的。
起先,苏杏璇以为是番外的马贼,认为只要不出声,破点财大抵就能躲过,谁知,功夫不大,隔壁就发出犀利的惨叫,如匕首利刃般划破黑漆漆的天际。
是药师那屋,苏杏璇想都没想,赶紧拉开门,往走廊上看,只见两名大汉正在手提血淋淋的大刀往自己这边来。
“天啊!杀人啦!”苏杏璇一边喊叫,一边把门死死关上,并用圆桌、衣箱什么的堵住。
这终归不是办法,一会儿恶贼就会破门而入,苏杏璇跳上榻,揭开窗户往下看,足足两人半高,虽然高度没有危险,可下面全是石头子,很容易割伤。
正要咬紧牙关一跳百了,突然看见两条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下面,正是李路贵琴,他们用手拉开后,大喊:“夫人快跳,我们接着!”
有了保障,苏杏璇便更不用犹豫了,她一个猛子跳下去,正好落在李路贵琴合围的臂弯里,安然无恙。
“夫人,咱们怕是糟了恶徒袭击,来,趁他们在上面折腾,咱们快点坐上马逃跑!”
“可是,这里只有一匹马啊,咱们有三个人呢!”苏杏璇着急地说。
贵琴给李路使了一个眼色,李路稍微迟疑了一下,略有悲意,但最终听从了。
只见李路一哈腰,说:“夫人你先踩着我后背上去,然后我俩再坐后面即可,快!”
苏杏璇见情势危急,便没有拒绝,她一下跨上了马背。
然后李路又被贵琴飞速一举,也上了马背。最后,却见贵琴未有上马,他在马屁股上狠狠地踹了一脚,马惊了,拼命往前奔,把贵琴摔在远远的黑夜里……
苏杏璇回头看时,只看见几条身影合围住一个瘦小的男子,三下两下便击倒了他。
夜风呼呼吹着,马儿飞起来的鬃毛擦拭着苏杏璇奔流的泪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