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离开了同姜和暖见面的茶餐厅,苏倾城便彻底病倒了,高烧不断的同时,呕吐的症状越发的严重,短短的两天时间,整个人生生的瘦下了一大圈。
赵苍蝇彻底急了,扯着赵恒的衣服大声叫嚷:“哥,一笑,都这样了,你快送她去医院吧!”
苏倾城无力的转过头看着一脸晦暗的赵恒,突然有种想笑的感觉。她永远也忘不了,当赵恒回到家看到她一脸病容拼命呕吐时,眼睛里的那种绝望。
她张了张嘴,试图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却发现嗓子已经干涸的再也发不出声音了。短短的两天时间,她几乎只差没将胃直接吐出来。原本的害怕和恐惧突然开始变得麻木,她明白,若是真得了那种病,或许只有求得一针安乐死才是真正的解脱。
当一个人,连死都不再惧怕时,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事情便同她不再有任何关联。苏倾城现在就是这样,她极为冷静的看着赵恒那种有如困兽般的颤栗,在心底里拼命的嘲笑。
赵苍蝇自然不能理解赵恒此时的慌乱,只是担心的握住苏倾城的手,不顾赵恒的反对拨打了医院的急救电话。
躺在急救车算不上平稳的救护担架上,苏倾城看着身旁紧紧握住她的赵苍蝇,心下骤然一松,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意识朦胧中,只觉得有双冰冷的手轻轻压在她的右手上,耳旁响起赵恒有些沙哑的嗓音:“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你也不能死,只有你活着,我才能有活的希望……”
苏倾城想抽回手,远远的离开这个让她彻底反胃的男人,但是她只能安静的躺着,一动不能动。
陌生人模糊的交谈声混杂着一阵清脆铁器相撞的声音不断在耳旁响起,极度的疲乏感汹涌着不断冲击她的大脑深处,意识再次渐渐远去。
苏倾城彻底清醒过来时,天已经大亮了,屋子里满是浓烈的消毒水味,她转头看着病房里熟悉的一切,心下暗暗叹了口气。
一直陪护在一旁的赵苍蝇眼见着她醒了,抬手揉了揉眼睛,认真确定不是在做梦后,这才从椅子上站起身,不顾形象的伸了个懒腰。然后极镇定的看着她:“你醒了,就快起来吧,别躺在那装死,医生说了,你只是食物中毒,不是什么大病,洗过肠了,也打过营养液,基本上没有会死的可能性。”
苏倾城好笑的瞪着她:“我这可是食物中毒啊,会死人的!”简单的一句话,让她说的极为有气无力。
赵苍蝇认真的盯住她:“一笑,你和我说实话,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苏倾城极茫然的看着她:“什么?”
赵苍蝇站起身,挨着她坐在病床旁:“医生说你是药性食物中毒,不是刻意人为的,你上哪吃那些有毒反应的东西?”苏倾城看着赵苍蝇,猛然想到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她焦急的出声询问:“苍蝇,医生说我是食物中毒,就没说些别的?”赵苍蝇瞪了她一眼:“当然说了。”
苏倾城心跳骤然一滞,紧张的看着她:“说什么了?”
赵苍蝇叹了口气:“还能说什么,无非是留你在这消费两天,我可先和你说好,这住院费说什么你得还我,我最近过的可是挺紧巴的。”
苏倾城愣愣的看着赵苍蝇,到嘴的话生生被咽了回去。医生只说她是食物中毒,却只字不提那个病,那是不是意味着她……
苏倾城焦急的转头看向病房门外,忍不住出声询问:“苍蝇,你哥呢?”
赵苍蝇撇了撇嘴:“知道你没事,他一早就回公司上班了,临走时我哥说了,你现在算是带薪养病,医药费享受全额报销。说真的,要没有我这个关系罩着,你上哪享受这么好的待遇去?”
赵苍蝇一张红盈盈的小嘴不断在眼前张合,苏倾城眼前的视线却渐渐模糊成一团,她心里不断有个声音在回荡着,她并没有被感染那个该死的病,她不会死得那么早了。
苏倾城不知道赵苍蝇是怎么对苏母和苏父说的,她们二老对于她突然消失的这三天似乎非常放心,不但没有打过一个电话,更是连声疑问都没有。
少了挂怀的事情,苏倾城在医院度过了极为安稳惬意的三天时间,出院回到赵恒的公寓,她看着镜子里那张越发肉感的脸,不由苦笑着叹了口气。
重新上班的当天,安然一早赶到了她的办公室,脸上满是担心的神色:“一笑,你怎么突然休假了?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苏倾城心下一暖,忙摇了摇头,将生病的事情隐瞒了下来,安然并没有过多质疑,只是很懊恼的看着她:“一笑,你不在的这几天,我都快急死了,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苏倾城微微一愣:“出什么事了?”
安然紧张的看着她:“一笑,怎么办?我未婚夫离开医院了,我甚至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
苏倾城一听不由也吓了一跳:“你不是说他刚恢复意识,还不能下床走路么?”
安然越发担忧的点了点头:“他身上还穿着康复的拉力衣,离开医院的早上还只能勉强坐起身子,脚依然动弹不得,但医院里的人却突然打电话通知我说,他竟然从医院里凭空消失了。”
苏倾城惊讶的看着她:“这怎么可能?他又不会飞!”
安然痛苦的抬手按住太阳穴:“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现在他真的从医院消失了,一笑,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太害怕了,我不能失去他,真的,我一直以为我不再爱他了,但是现在他突然就这样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我怎么也接受不了。我害怕,我怕他会出什么意外,更怕再也见不到他。”
苏倾城也彻底没了方寸,一个躺在病床上足足近一年的病人,刚刚苏醒就从医院里凭空消失了,这件事换了是谁,估计都淡定不了。她忍不住帮着出主意:“安然,你应该报警的。”
安然茫然的看着她:“报警,然后我该怎么对警察说?说我未婚夫是个生活尚不能自理刚刚苏醒的植物人?还是说这样一个连路都无法独立行走的大活人,突然凭空从规模庞大的医院里消失了?这件事你说他们会相信么?就算报了警,他们真的能帮我找到么?我未婚夫足足与外界隔离了近一年的时间,他能去的地方我都找遍了,若是连我都不知道的地方,警察又怎么会知道呢?报警有什么用?他们什么忙都帮不上,只会添乱。”
苏倾城看着情绪突然变得激动的安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她说的话不无道理。
安然似乎意识到了她有些过激的语气,不由歉意的看着苏倾城:“一笑,对不起,我语气有些重了。”
苏倾城摇了摇头,看着眼前神色憔悴的安然,不由暗暗叹了口气。
食物中毒的副作用就是苏倾城打从出院开始要不停的按时吃药,还要按照规定的时间去医院做复查。据医生说,她的食物中毒同平常的并不一样,因为所中的剂量和病理原因无论怎么分析都似乎同人为分不开关系。负责为她做检查的医生甚至不止一次的劝说她是不是该考虑报警。
想到警察,苏倾城不由皱紧眉头,之前那个老警察又来找过她了,只不过刚巧她离开了公司,这才没有见到面。
苏母身体恢复了,又开始兢兢业业的经营起那家不怎么挣钱的内衣店,对于这件事情,苏倾城多少有些不满,她想等徐安易的家产打到帐户时,就给苏母好好的开家独立的个体小商店,哪怕加盟一家知名品牌的内衣店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这个想法,她几乎是刚说出口就被苏母当即否定了。苏母一辈子过惯了穷日子,节俭成了一生的习惯,对于她这种动不动就拿出一大半资产的想法极为不赞同。
苏倾城见苏母反对的厉害,一时也没敢再提类似的想法。
徐安易那头彻底平静了下来,好几次苏倾城想主动打电话询问钱款什么时候打到她帐户时,一想到徐安易一脸真诚的样子,她不由打消了这个念头。
生活开始渐渐步入了正轨,只除了孙从安的突然消失不见,让苏倾城心里一直空落落的仿佛少了什么东西。
下班后,她照着往常一般,买了些吃食和用品拎着去了季雨所在的医院。小半月过去了,她依然像个没有生命的瓷娃娃,静静的躺在病床上,只靠着输入营养液生活下去。警察对于肇事者的束手无措让苏倾城逐渐开始产生了排斥情绪,她不明白这些人究竟是凭着什么当上了人民的公仆。现在受害人就这样不死不活的躺在病床上熬着日子,而他们却什么都查不出来,这让苏倾城真的有些接受不了。她开始拒绝老警察的询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