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如此,文秀才能在刚才得知姬祈月的身份后除了最初的惊异之外,并未被其他的负面情感所迷惑。这让她对姬祈月以及那个梁王的突然出现保持了足够清醒的警惕。这两个身份如此特殊的人,这个时候处心积虑的在离自己的别院如此近的的地方置办下这样一份地产,就不得不让她多想几分了。
姬祈月在齐家庄买下的这些田地大多只是中、下田,数量虽占据了齐家占的三分之一数,但实际上却数量不大。而且这里尽管也算是属京郊,但位置却很偏僻。别说是对中虞姬氏这样实力雄厚的权贵世家了,就是京城一般的富贵人家对这样的地产也是看不上的。要不是她想尽量保护好自己的秘密,她也根本看不上那些地更勿论会想到要花钱买下来。
所以她不得不认为姬祈月之所以会花钱费工夫的从金家那里买下这既无特产又无矿藏的鸡肋之地,根本就是直冲着这别院或者说就是冲着她正在极力隐藏的那些东西来的。她认为只有这样,姬祈月的这种看着并非明智之举的做法才说得过去。
她之所以不认为对方的目的是她背后的君家,那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如今可算是名声尽毁的她实质上早已是家族弃子了。无论她再怎样,对于若大一个君家来说也是毫无影响的。当然,她更没有自恋到会认为“她”这“前未婚夫”会在悔婚三年之后的今天“幡然悔悟”的想要来与自己“重修旧好”。所以她思来想去,只有可能是自己与雷辰泽之间的合作被姬祈月发现了。
这三年来她虽然一直避居于这消息闭塞的山野郊外,但对于京城朝堂之上的大致局势也不算是一无所知。尽管她对于政治的权谋博弈是完全不感兴趣,但她的血脉出身却让她不得不时常关心一下当下的政治时局。她虽已是被君家放弃的女儿,但是无论怎样也改变不她姓君,身上流着君家血脉的这个事实。如果真有一天君家这座大厦倾覆了,那么无论是抄家、杀头或是充官充军、为婢为妓,那些人都不会少算是出自嫡系血脉的自己的。这就是出生在这种封建皇朝时代的悲唉。一人得道与之有关的人并不一定都能鸡犬升天,但是若是一人犯过在连坐的时候却绝对不会少算一个。
来到这里的时日越久,对于这里的历史变迁了解的越多,她就越是没有安全感。这里到底是与原来的世界不同,这是个连最基本的人权都无法保障的地方。所以她对现今的朝政局势总是时不时的关心,为的就将来君家若真是有个万一她也能早做打算,而不至于沦为陪葬品。
尽管她那些关于朝政时局的消息来源有限,可她也还是知道近些年来曾为盟友的姬氏与万俟氏,因为家族利益与政见不同的缘故关系日行渐远,甚至到了差不多可以称之政敌的地步。
雷家现在的少东主雷辰泽与万俟家的家主、武安侯万俟郗之间是父子关系,谁也看得出雷家已经完全沦为万俟家的“钱袋子”。所谓的政治斗争永远离开不金钱财富的支撑,金钱在许多时候都左右政治的走向。
这两三年作为万俟家“钱袋子”的雷氏因为有自己的合作,在酒楼饭庄这类的第三产业上发展有多快,文秀心里是有数的。所以作为万俟家政敌的姬家会顺藤摸瓜的注意到自己这里来,也只是迟早的事。对于现在这样的情况,她也不能说她没有想到过。三年前她刚到京城的时候,一度考虑放弃与雷辰泽合作也不无这方面的考虑。只是当时并不清楚万俟家的具体对手中有姬氏罢了。
想到这里,文秀只得暗叹一声。无论是万俟家、姬家还是其他另外的哪一族哪一家的兴亡成败都与她没有半毛钱关系,她一点儿也不想被卷入到他们之间争权夺势的游戏里去。自己只就赚点儿防身钱,可是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不过事已至此,再想这些有的没的也不会有任何帮助。他们出现得有些太突然了,自己的当务之急应该还是要好好想想应对之策才是。
想着,文秀再次提起紫毫笔在另铺的一张纸上写下了些东西。
永贵敲门在得到文秀的应允进到这间书房后,看到的就是自家小姐一脸严肃的在书案上疾书的样子。来时得到了秋月提示他自然不敢打扰,只得心怀忐忑的站在离书桌三尺远的地方等着。
对于小姐叫自己过来要问什么事,秋月虽然没有说明但他心里却是大致有数。也正是如此,他的心里才会如此的不安。正在写字的小姐年纪虽小,但包括他在内的所有别院里的人都没有一个人敢小看于她。这两三年来见多了这位小姐的手段,对于这位小姐他除了由衷的敬意之外还有着一种莫名敬畏。
书房里很是安静,大约又过了一柱的香的时间,文秀才停下了手中的笔。将手中的笔搁置在笔架上之后,文秀看着纸上未干的墨迹,头也没抬的问道:“你可知道我找你来是要问什么?”
“永贵知道小姐要问的是置办齐家庄里原属金家的那几顷地的事。永贵有负有小姐所托,让他人抢先了一步。永贵办事不力,请小姐责罚。”永贵愧疚的半躬下身子低着头答道。
“责罚?责罚你能改变什么?”文秀冷冷的道:“你可知道你这次最大的错是什么?”
虽然现在天气已渐冷,但永贵此时的脑门上却是在不断的冒汗:“永贵错在办事不力,打乱了小姐的计划,为别院的将来招来了隐患。”
“哼,原来你也不是什么都不清楚,”文秀冷哼一声之后声音里的寒意又更盛了几分:“这件事上你最大的错处是没有能将事情的进展及时上报!若不是我让秋月将你找来,你打算什么时候再告诉我,那些地已经从金家手里转到了姬家名下?你打算何时告诉我,我那名义上的‘前未婚夫’和梁郡王人都已经入住了齐家庄,到了我的眼皮子底下?”
永贵听到文秀这连声的质问,不由自主的跪倒在了地上。三小姐来到别院已有三年,这三年来她从未责骂过别院里的任何一个人。平常待他们这些家仆也十分的亲和,这样有威势的三小姐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小的,小的这是……是……”永贵这一急,想要辩解的话就更是说不出来了。
“是什么?是担心我受‘刺激’?就因为姬祈月的那个‘前未婚夫’的身份?担心我知道了会难过,会接受不了?所以想着能瞒得了我一时是一时?”文秀用一种讥讽的语气继续道。
听到文秀一针见血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永贵顿时啞口无言。
见他默认了自己的说法,文秀一时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他,只得又问道:“你先说说,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他们到这里多久了?带了多少人来?”
“几天前小的告诉小姐金家人将地卖给了别人的时候,那时小的还并不知晓买地的人是姬,姬家的七少爷姬祈月。直到前天,来了人在金家原来的那处大院候里张罗布置的时候,小的才打听到新东主是谁。这姬七少爷和梁郡王是在昨日傍晚住进那处院子里的。护卫随从加使唤的婢女,他们这趟前后一共带了十个人过来。”永贵忙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像倒豆子一样一点不留的全部说了出来,只是在提到姬祈月的时候,他总会不由自主的抬头看向靠坐在书桌后的文秀。
听完永贵所说的这些情况,文秀只是稍稍想了一下。然后就将刚才写好的那几张墨迹已干的纸套入一个封套内。向跪在地上一直不敢起身的永贵道:
“起来吧,你立刻亲自套车回京城去接春燕。明日回来时顺便到丰泰坊的明菊绸缎庄找他们的秋掌柜买两匹紫色云锦、两匹白色的厚棉布和十斤棉花。去库房选云锦的时候你再次这个封套交给他。”
永贵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一面从文秀手里接过封套,一面道:“是,小的这次一定会好好去做,绝不会再办砸了。”
“记住,将这封套交给那个秋掌柜时,一定要留意别让旁人瞧见了。还有,齐家庄那边的情况让冯东多留意些,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要及时报到别院来。”文秀又加重了语气的道:“这次的错念你是初犯,所以就只将你今年的奖金罚没。但若是再有下次,那罚的就不是银子,而是家法了。”
永贵边低头应下边将封套小心的揣入了怀里,然后在文秀挥手示意之后就退出书房。永贵前脚这才离开书房,润珠就迫不急待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小姐,听说你今天要亲手做甜点?”润珠虽然极力想要将这句话问得平常一些,但文秀还是从她不擅掩饰的脸上看出了几许担忧,显然秋月已经将她遇到姬祈月的事告诉了她。
“嗯,是种叫糯米糍的甜点,里边会放你和小如做的糖桂花。你一定会喜欢的……”文秀一边说,一边就拉着润珠出了书房。
想到大家对她的关心都是出自于真心,文秀感觉到心底泛起阵阵暖流。为了自己,为了这些真心关心自己的人,自己怎么也得在这个世上好好的过下去才是。(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