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有咳了一声,却是没再说话了,提木反而是接了话头:“请恕小人大胆问一句,敢问李公子,这寺院西屋可是关着那逆贼珠儿?”没听李承乾回答,想来是点了点头,只听提木又问:“那负责看管她的人可是骆公子的红粉知己林如如?”“不错。”李承乾答道,又等了半天,以为接下来提木还会有话,不想屋内却是静了下来,李承乾禁不住问道:“你们究竟想说什么?”提木急忙答道:“小人没话了。”却是没听到北有的声音。李承乾又道:“左相有话但请说,只要大唐能与吐蕃永结晋好,百姓们能安居乐业,父皇都是支持的。”
北有这才慢慢的道:“其一,这珠儿有意坏我吐蕃与大唐的儿女婚事,并有杀害公主取代公主之谋逆罪,其罪不可恕!”
“这个左相放心,父皇早已交代,珠儿罪大恶极,当然交于左相,任凭左相处置。”
“这其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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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相有话请直说,父皇定会应充。”李承乾话音刚落,我心中一个激凌,直觉不好,莫非经此一事,太宗自觉无法与吐蕃交待,所以才会如此特别交待的吧。
左相轻缓但坚定的说道:“其二,世人盛传风流公子骆宾王对文成公主情有独钟,且不管事情是真是假,毕竟这样的传言对大唐,对公主,以及对吐蕃,都是有伤风化的,所以,北有斗胆请求。”
李承乾微微咳了声。北有接道:“请大唐皇帝下旨,与骆宾王赐婚,这样方能堵天下人的口。”只听室内一阵桌椅的碰撞声,想来是李承乾吃惊过度所致。
我在屋外听得更是心乱如麻。
提木见二人不再说话,说道:“听说那林如如姑娘端庄贤惠,对骆公子更是痴情一片,何不为他们促成一对呢?”
闹了半天,原来北有打的是这个如意算盘。我只听得李承乾说了半句“这个提议是不错,可是只怕骆兄他……”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急急的转身向外跑去——我要见骆宾王!
可是在院内转了几圈,却一个可问的人也没有,也不知骆宾王究竟住在哪一间屋。这样折腾了一番,天已是完全的黑了,正在我一无头绪间,忽听西面有人喊道:“不好了,快来人啊,珠儿跑了,珠儿跑了,快来人啊!”又有人喝道:“还不告知殿下?在这里胡喊什么?快快!”
立时,院内的人多了起来,有跑的,有喊的,有慌的,有乱的,也有不慌不忙的。我知道此时已不能再在这里逗留了,只得趁乱出来了。
心烦意乱的回到住处,就见负责看管我的那个丫头和一些侍卫正在门口焦急的张望,看见我回来,皆是喜出望外,又是埋怨又是询问的,我不胜其烦,胡乱打发掉他们,一个人向后院走去。
已是入夜了,眉一样的月牙,虽是早早的爬了上来,却像是满怀心事般,躲在浓浓的夜色中,不肯露出它耀眼的光芒。脚下一些不知名的小花,在我踏上的瞬间纷纷堕下,铺遮了我来时的踪迹,一切来得太快,又去得太快。我长长的叹了口气,慢慢的抬眸,直止,脚下所延伸的另一头。
我呆呆的站住了!
空旷晕暗的院子里,骆宾王一身白衣,长身玉立,眉宇间透着一股浓浓的伤痛,却是坚定而又温和的望着我!
我只张嘴叫了声“骆大哥”,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未见他之前,只觉有千句万句要向他诉说,然而现在他就站在我面前,我却是哽不能言。
我们就这么站着,相隔着几步之遥,却是谁也不敢再往前一步,彼此屏着呼吸痴痴的注视着,仿佛稍一松懈,就会失去对方似的。
良久,骆宾王才轻声唤道:“阿雪!”三步并作两步已是到了我跟前,一把握了我的双肩:“阿雪。”我早已泪流满面,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泣不成声。
骆宾王话语也是哽咽:“阿雪,阿雪,阿雪……”紧紧的抱着我,仿如这一身的力气都用在了我的身上,我只觉得浑身窒疼,心中却忽的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当骆宾王放开我想要说话时,我急忙抢先说道:“骆大哥,什么也不要说,我们就这么静静的呆一会儿,好吗?”
他深深的望着我,点头:“好,我们什么也不说。”
是的,什么也不要说,只要是心心相系,即使是分离,也不必说出口。有些事,我们明知道是无奈的,也要去坚持,因为身不由己;有些人,我们明知道是爱的,也要去放弃,因为没结局。
爱的时候,想要天长地久,想要生生世世在一起,等到某一天,一切不得不放弃,一切不得不消失,然后才终于明白——缘份是一件多么可遇不可求的事情!爱情是一种多么玄妙多么无奈的东西!也许缘份与爱情无关,也许这一生最终的依托与生命中最初的这个人无关,也许将来的某一天,我会牵住另一个人的手,一生细水长流把风景看透。
我想,我是明白的,可是为什么,我的心仍如刀子划过般疼痛难忍?
只希望这一刻停驻在此,时间再也不要移动!
可是,骆宾王还是依依不舍的放开了我:“阿雪,我要走了。”我嘴上说道:“是的,我知道,你要走了。”可是我的手却紧紧的攥着他的衣摆,久久不愿松开。
骆宾王也不再说话,只一遍又一遍的用目光描绘着我的脸庞。
此时我忽的想起了北有,一种恼意渐渐的升起:如不是他,我和骆宾王又何至如此!心里这样想着,嘴上不觉的吐道:“都是北有这家伙,我一定要他好看!”
没想到我话音刚落,就听前院有人答问:“公主是在骂我吗?”我大吃一惊,第一反应是向后扭了头,北有人还没到后院,自然是看不到人。
再回过来头时,却见骆宾王眼中有着微微的落寞,只一瞬间,那深深的哀痛又浮现在了他眼底,“阿雪。”他轻轻的叹息道:“他来了,我就放心了。”他话语中有着深切的悲痛,却也透着些许的安慰。
“他来了?”我喃喃的重复着,犹记得不久前,北有好像也说过同样的话,他们是在说彼此吗?
不容我再多想,李承乾的声音已响在声后:“文成,你没事吧?”我应声回首,只见李承乾刚刚踏进来,后边赫然是北有,正灼灼的盯着我。
我勉强笑道:“我没事。”又看了一眼北有,却见他还是眨也不眨的看着我,眼中似乎已容不下旁人了,我心中一动,立即觉到不妙,急忙回头,嘴中不忘叫道:“骆——”那声“大哥”却是哽在了喉间,再也叫不出来了。
果然,不知何时,骆宾王已悄无声息的离去了。这一切就好像做梦一般,只有肩上他的体温,才昭示着,他确实是来过。
李承乾问道:“文成,你在找谁?”说着,他们已是走到了我跟前,四周看了看,李承乾又问:“可是有人来过?是珠儿吗?”
我摇头:“没,没有,没人来过。”李承乾松了口气:“没有就好,你自己要小心些,那逆贼珠儿刚刚逃脱了,我怕她会到你这里来。”我装作吃惊的样子,李承乾安抚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想来她现在已不在这附近了。”
一直不出声的北有轻轻的咳嗽了声,问道:“李公子,如果是林如如私放珠儿出去,事情可就难说了。”李承乾摇头:“不可能,林如如对骆兄是言听计从,岂会做出这等事来?”
北有扫了我一眼,话中有话:“那可说不定,女人有时是很容易被爱迷惑眼睛的。”我大怒,“你说什么?”
北有并不在意我的怒气,漫不经心的道:“我只是就事论事,公主又何必生气呢?难不成这话说到公主心里了?”
“你……”李承乾眼见我们又要斗起来了,急忙劝道:“好了好了,公主还年轻,左相就多担待着点,不要与她一般计较的的好。”
北有这才噤了声,半晌才道:“是北有的不是,公主不要放在心上。”其实这一跟与北有朝夕相处,又彼此扶助,对他的敌意早就在无形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又哪里会真正的恨他呢?只是恼他那种事事挑刺又自以为是的样子。
这时见他低头,心中的怒气也无了影踪,只重重的哼了声,不再理他。李承乾笑道:“这才对吗,以后在吐蕃的日子,还要多仰仗左相啊。”
北有的表情微有些不自然起来:“不敢。”竟是不敢再与我对视了,我心知肚明,却也不去多说。
看着李承乾他们走了以后,我告知隔壁的丫头说要好好的歇息一番,不要任何人来打扰。才慢慢的回了自己的屋。
我关了门,摸着黑坐到了床上,刚要躺下,只觉一阵寒意自颊边升起,心下害怕,喝道:“什么人?”一把冰凉的刀已是架到了我脖子上:“别叫,否则我划破你的脸。”
我不敢乱动,却也听出了对方的身份:“珠儿?”
“不错,是我,没想到吧?”珠儿从床幔后闪了出来,因为没有点灯,我只模糊的看到她的身形。
“你是怎么出来的?难道真如北有所说,是林如如放你出来的?”
“哼,算他北有有点脑子,正是林姑娘帮我的。”珠儿洋洋得意,“公主不会想到骆公子的人也会帮我吧?”
我确实没有想到,可是林如如要这么做,我却却一点也不奇怪。一个人影一晃,已是到了珠儿身边:“公主不要怪我,要怪就怪自己吧。为了阻止观光,我在所不惜。”
“阻止骆大哥?阻止他什么?”
只觉脖子上的刀又压了压,微微的疼意霎时传了过来:“哼,你明明知道骆公子的想法,却不闻不问,任由他削发远离红尘。”
我大惊:“你说什么?”又是一阵疼痛,一股热意自颈间缓缓流淌,我知道脖子上出血了,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骆大哥削发?你能不能说清楚点?”
“你还装蒜!”林如如厉声喝道,珠儿见状,手上用力举刀便要砍来:“林姑娘,与她还有什么话好说,不如早早送她走了吧。”眼见着珠儿的刀就要砍来,林如如一把拉住了她:“不可,我们说好要她去劝说观光的,现在怎么能伤害她呢?”
珠儿悻悻的放下了刀:“哼。”
我被珠儿架着,又回到了李承乾他们住着的那个寺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