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她是因为在乎我才答应我纳你为妾吗？”上官其错愕地看着程姨娘。

“否则呢？”程姨娘望他一眼，笑道：“难道老爷你以为夫人是因为被你逼急了，无奈之下才不得不同意你娶我吗？”

上官其沉默了，低垂着眉眼。

见他那副表情，程姨娘怔了怔，而后，无奈地叹了口气，面上依旧带笑：“老爷你若是真的这样想，可就太对不起夫人的心意了。我虽然与她相识没有老爷你深，但是，我看得出来，如果她不肯的话，就是老爷你再怎么逼她，她也不可能让你娶我的。”

“真的吗？”上官其恍惚。

“其实夫人是个心思单纯的人，虽然任性了些，却是真心对你的。”程姨娘说着，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老爷，夫人最近过得很好吗？这些年多亏她的照顾，我在这里生活得很好。”

“她很照顾你吗？”上官其抓住自己最感兴趣的问题：“对了，她说会料理你的生活，你在这里一切都还好吗？”

“呵呵。老爷，你看我的样子，像是过得不好吗？”

程姨娘笑吟吟地看着他，灯光下，她的面容如新月一般清丽，虽然过了近二十年，但是，岁月似乎对她格外留情，竟然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反观自己和上官氏，虽然还看得出来年轻时的样貌，却多多少少变老了。

“你还是和过去一样。”

“那是夫人把我照顾得很好。”程姨娘望着他：“她虽然恨我，但既然答应了你不会亏待我，自然就会做到。”

“她真的做到了……”上官其有些茫然地看着程姨娘，再回想起刚才看到的上官氏脆弱委屈的模样，心里一点点冒出了愧疚的情绪，叹了口气，他说：“不瞒你，她今天晚上突发恶疾，现在正病得厉害。”

“什么？”程姨娘听了，错愕：“那老爷你怎么不陪在她身边，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

“她不需要我。现在棠儿在陪着她，大夫也开了药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上官其口中漫不经心地说着，心中却很担心焦急，可是又觉得没脸面对她，面色矛盾：“坦白说，我们两个这二十年来是彼此冷淡都过来的。本来也习惯了，可是刚才，看到她那个样子，心情莫名很复杂，就想一个人待一会儿，没想到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这里来。”

“老爷，你们两个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误会。”程姨娘理解地冲他一笑：“我不过是个局外人，你们何必要因为我这个外人而破坏了你们自己的感情呢？其实，老爷你完全可以告诉夫人实话，那个孩子，根本就不是老爷你的……”

“怎么能说呢？”上官其笑了：“当时若说了，你可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我知道的。”程姨娘一怔，低下了头，眼神忧伤：“都是因为老爷你，我才能避免被世人诟病。只是，为了我，竟然让你被夫人误会，还彼此这样冷淡地过了这么多年，我心里真的很过意不去……”

“好了，你不必自责。这其实与你无关，主要是我们夫妻两个彼此还不互相信任，情感不够坚定的缘故。”上官其见程姨娘一脸自责，劝慰她：“都过去了。”

“唉。”程姨娘终还是叹了口气：“是啊。都过去了。我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这么些年来，又有谁过得开心了？

“对了，你那个孩子呢？”上官其看了看四周：“是睡了吗？”

“孩子……”程姨娘迟疑了，看向他：“死了……”

“死了？”上官其一惊：“怎么会死了呢？”

这么多年来，他也曾经想问问关于这个孩子的事情，但是因为曾经和上官氏有过承诺，所以，就没有多问。本以为孩子跟程姨娘住在一起，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死了！

“一生下来就是个死胎……”程姨娘说着，面上虽然挂着微笑，实则全是忧伤。

“小姐，已经很晚了，早点睡吧？”

沐艺清坐在桌边，闻所未闻般动都不动。

“小姐……”小环见了，又开口了。

“小环，我睡不着。”沐艺清打断小环的话，侧头看了她一眼：“棠刚才让人来传话说是不回来了，想必婆婆的病情很严重，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有些担心。”

“哎呀，小姐，上官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小环一想起平日里上官氏对付他们的那付嘴脸，就懒得分些同情心给她了，无所谓地安慰沐艺清：“现在啊，你最好是照顾好你自己的身体，如今怀有身孕，跟过去可不一样呢。”

“小环，你可以讲得那么漫不经心，我却做不到。”沐艺清板起了面孔，一本正经地说：“我知道你不喜欢她平日里对我们的态度。这我能理解。但是于我而言，她是我丈夫的母亲，就算她平时对我这样那样，我都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漠不关心的，做人不能这样。”

被沐艺清这样一说，小环一愣，吐了吐舌头：“好吧好吧，小姐，我错了还不成吗？你不要生气了。只是，现在这么晚了，你瞎担心也没有用啊，不如先睡觉吧？”

“不。”沐艺清却矢口否定小环的建议，认真地吩咐：“小环，你让人去准备马车，我们回上官府。”

“什么！”小环听了，惊呆了：“小姐，你在开玩笑吗？现在都这么晚了，你要回上官府？这怎么能行呢？就算你没有怀孕我都不会同意你去的，更何况你现在还怀有身孕！”

“小环，你也说了，在这里瞎担心也无济于事。不如亲自去看看。”沐艺清说着已经站了起来，走到衣架边，拿起一件风衣披在了身上：“别傻站着了，快去吩咐。”

“不要！”小环双臂抱在胸前，顶她的话：“小姐，今天晚上，你除了这里，哪里也不准去！太危险了，我不会让你去的！”

“小环，听话！”沐艺清声音微高，目光微沉。

“小姐！不行啦……”

小环一跺脚，却看见沐艺清径直过来，眼见着就要绕过自己，忙伸出双臂拦住了她：“小姐，不要……”

“不要让我生气。”

夜。月光洒在路上。一辆马车行驶着。车轱辘转动的声音响在空气中。

“小姐，你确定要去吗？虽然今天晚上有月亮，但是，路还是这么黑，而且还这么晚了，实在不安全，我们要不回去好不好？”虽然拗不过沐艺清地上了车，然而，小环就是在车内，仍旧不放弃地努力说服她。

但是，沐艺清虽听进去了，却还是不打算改变主意：“小环，都已经出来了。总不能改变主意吧？”

倏地，一个巨响。

“啊……”小环的惊叫声响彻天边。

因为夜路难走，一个不稳，马车就侧身翻了过去。

清晨的阳光照在了脸上，温暖而舒服。

沐艺清动了动眼皮，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全是明艳的色彩，床帐，床上挂着的穗子，还有身上的被子，以及这一屋子的打扮。

有淡淡的香气在房间中散逸。

“你醒了？”正在困惑这里是哪里时，耳边一个声音响起。

沐艺清循声看去，看到一个长相俏丽的女子正一脸灿烂笑容地看着自己。

她是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