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田渺渺，抱荆玉兮温软；岫岩遥遥，握灵玥兮些寒。怀佩蝉以明邃，念真琦而忘言。感蓝溪以独泣，哂伯雍而随安。顽石开悟兮花落，彩绣系麟兮圣谙……”

田字形布局的大宅里传来了温婉的吟诵声。循声而往，只看到在中堂屋前的庭院里，一位身着青绿色曲裾深衣的女子拿着一方丝帕。她刚刚吟诵的就是写在那方丝帕上的诗句。

“妙啊！妙啊！锦绣文章配上美人的天籁之声！实乃世间少有之妙事啊！”两个男子穿过前厅与后堂连接的门，来到了女子所在的庭院。

那两个男子身上的穿着与吟诗的美女类似的曲裾深衣，但是同样的衣衫，不同的气质。

走在前面的男子穿了一件绣着精美暗花的玄色深衣，拍着手大大咧咧地走进本应属于大宅主人内庭的园林。他的神情骄傲，一举一动都有着一种浑然天成的贵气。

在贵气男子身后大约一步距离的男子，身材较之于他略高些许。但是与他相比却少了几分贵气与浑然天成的倨傲，多了一分书卷气和敬畏。

“长卿，你是从哪里认识到如此佳人的？”贵族男子回身，问那个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书生，“还学我侄子金屋藏娇？”

看来那个略高的男子应该就是这间大宅的主人，刚刚吟诗的美女与他的关系不是爱妻，便是宠妾吧。

“回……回梁王……她……她是……是……”书卷气的男子憋的面红耳赤。

“好了！我知道你嘴巴不……不利索。”玄色衣衫的男子很有决断的摆了摆手，止住了男子那怎么说也说不明白的话，又转过头对美女问道：“你是怎么认识长卿的？他和他妻子的事情你没听说过？还有啊，你叫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急急忙忙地问出来，全然不管回答的人是否会辛苦。

女子弯腰一拂，规规矩矩地对男子行了一个适合的礼。“小女子绿绮参见梁王殿下。”

“绿绮？”梁王拉住长卿宽大的衣袖，颇为开心的说：“长卿，她同我送你的琴名字一样啊！”

“回……回……回梁……”

“好了，你先别说了！”梁王对于长卿的“回……回……”的表现不满。结果，长卿又一次被禁言了。“美人儿，你接着说！”

“是，”绿绮顺从的开口，继续回答梁王的问题，“绿绮与司马先生的相识是在一场酒宴上。我家主人欣赏先生高才，也知道绿绮对先生的钦慕。故而成绿绮之愿，将绿绮送与先生。”

女子虽然在回答梁王的提问，但是她的含情秋水却是一刻也没有离开她的司马先生。

“先生与夫人的故事绿绮是知道的。结发为夫妻，一日百年恩这样的道理绿绮也懂得。但是先生不知道先生之于绿绮，犹如管仲之于鲍叔牙，实乃高山流水，世间知音。绿绮自知出身卑微，从未想过不是也不应当是自己的地位。如能服侍先生一生，绿绮心愿大偿。”

女子这样动情的表白，莫说是身为当事人的司马长卿先生，就连局外人的梁王也听得动容。

“长卿老弟啊！”梁王拍着艳福不浅的司马长卿，“我现在是真心羡慕你的高才。一句话这样识大体，知进退的女子，你忍心弃之不要？”

司马长卿刚刚张了张嘴，梁王就开口说：“你就点头或是摇头吧，我真的受不了你的口吃。”

听到梁王的吩咐，司马长卿身为臣子自然是要遵命的。

只看他一丝犹豫没有的连连点头。

“司……司马先生……”看着心上人连连点头，美女也变得口吃了起来。看来这个口吃这的会感染，美女也不例外啊。

“你不要！！！”

梁王大吃一惊的喊道，震地司马先生一愣。不过，还好一瞬间司马先生就回过神来，不再点头，而是连连摇头。

“哦，你要啊！”这回梁王终于正确解读患口吃还被禁言的司马先生的真正意图。“那回去同你的才女内人说说纳妾的事情吧！”

梁王这一句简单的话说得一对男女心花怒放。

“对了，美人刚刚读的是？”梁王的问题由来了。

“回梁王，是先生的《如玉赋》。”美人笑颜如玉，“也是我与先生结识之时，听先生吟诵的第一篇赋。”

“《如玉赋》？好啊！”梁王摇着扇子，高声叫好，“你的第一个绿绮是用《如玉赋》同我换的，你的第二个绿绮是《如玉赋》帮你结识的。看来美人如玉，也爱如玉啊！”

男子豪爽的笑声和女子带着羞涩的笑传遍了这座深宅大院。

但是快乐却没有持续。几天之后，司马长卿和爱慕他的绿绮一起来到渡头，这次他们之间虽然也有甜蜜，但主调却是别离。

“先生，你去找夫人说绿绮的事情，我怕……”

女子紧着眉头，欲言又止。这样一幅娇娇女儿态真是看的人心生怜爱。

“绿绮……你……你别……别怕，我……我一定……”司马长卿还想继续说完他的话，但是绿绮柔软的手掌却按在了他的嘴唇之上，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先生，绿绮担心的不是夫人不会同意。”绿绮的手掌从司马长卿的嘴唇上拿下，“绿绮担心的是先生你！”

“我？”

“绿绮担心先生的决心会被世人的唇舌磨下去。绿绮还担心众口铄金，有一天，先生会彻底的忘记绿绮。”

“不……不会的……我……我发誓……”

“不用了，”绿绮没有给自己心心念念的人表忠心的机会，“如果有这样的一天，再多的誓言也没有用。先生会记得绿绮的，我相信。”

风乍起，吹皱一江春水。

江面上停下来休息的船家终于不耐等待，高声喊道：“喂——司马大人——上船了——回长安——”

“先生，去吧！”女子终于依依不舍的松开了紧握情人的手。

只是她一定没想到，一别一年，毫无音讯。

终于在春日的某个黄昏，她再次看到了她心心念念思念，努力劝自己相信他的人的回给她的一纸书信。

只是有时候有音信不如无音信。

渡头送别好像还在眼前，可是时间就已经走到了下一个阶段。

他的来信上只写了十三个字：“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