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州、宋州、毫州、颍州是文明的源地，从汉代开始那里就是中国的大粮仓，也是文明的人才培养地，而今陈州大灾，春蚕遭害，二麦不熟，饿殍遍野，百姓流离失所。着实堪忧。”陈尧叟道，”黄河泛溢、水、旱、蝗等自然灾害的频繁发生，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也使陈、宋、亳、颍经济屡遭破坏，轻者使作物减产，重者使田园荒废、庐舍倾覆，甚至丧失生命。天灾人祸不断，真令人痛心疾首！”

“皇上令汝赈济陈、颍二州灾民，汝当竭尽所能为之。”陈省华说。

“赵兄也来了，呵呵，你去宋州、毫州赈灾，未知有何妙法？”正说着，尧叟瞥见赵况正下朝向这边走来，便叫道。

“兵贵神速呗！呵呵，宋州乃我大宋龙兴之地，更得快马加鞭，早日赈救灾民以出苦海，早日恢复生产，以报皇恩。”

“呵呵，宋州是个好地方啊。古阏伯之墟，契孙相土亦都於此。春秋为宋国都。汉梁孝王广睢阳城七十里，开汴河，後汴水经州城南。”

“你去的陈州也不错嘛，有龙湖荷花，更有太昊陵，对了，还有你的祖先……”

尧叟笑了，一脸神往：“公务匆匆忙忙，也不知能否有空前往祭拜。”说到这里，他抬头望着父亲陈省华，“爸，您见多识广，而孩儿孤陋寡闻，还请多多教导，以免孩儿误国误民。”

陈省华说：”凡是遇到自然灾害，粮食便是最重要的物资。吾皇在总结前代抗灾救荒经验的基础上，完善了仓储制度。常平仓、义仓、社仓、广惠仓、惠民仓、丰储仓等就是专为赈灾恤贫设置的机构。太祖皇帝之时，就在京师设置常平仓，其功能在于平抑粮价、赈济灾民。诸州凡遇灾害必发常平仓粟米。”陈省华顿了顿，又说：

“赈济之法，或平价以粜，或贷以种子，或直以赈给之，无分于主客户。汝当根据各地灾情，酌情行事。”

“孩儿谨记在心。”

“朝廷在赈灾过程中发现，各地经常会出现令人不齿的腐败现象，一些地方官员趁机侵吞朝廷拨给的钱粮。我大宋虽然制订了完备的救灾制度，但由于官场腐败难免，许多时候赈灾都变成了贪官污吏捞取钱财的一场盛宴，真正发放到灾民手中的钱粮寥无几。甚至在发生灾害之后，地方官吏仍一如既往对百姓进行搜刮，使百姓雪上加霜。真刀敲骨吸髓、虎噬狼贪！是民非困于灾，直困于贪吏之苛敛也。还有些无良官吏，干脆将灾害作为生财之道。如唐末黄河泛滥，在受灾最严重的山东，一些官吏常聚在一处议论说’黄河何不福我而决口乎？’因为黄河一决口，他们就可以趁机发国难财。”

“尧叟倘若发现部下腐败，定斩不饶！”

“汝可亲自和严格要求部下从丁簿、五等丁产簿、税账、保甲簿、赈灾户口簿等上，抄劄姓名,审核给历，得出需要赈济、赈贷、赈粜的男女老幼全部人口，直计口食。然后按法赈济。”

“是。”

话说北宋修建了一批从开封向四方辐射的运河，形成北宋王朝的运河体系。他以汴河为骨干，包括广济河、金水河、惠民河，合称汴京四渠。并通过四渠，向南沟通了淮水、扬楚运河、长江、江南河等，向北沟通了济水、黄河、卫河(其前身为永济渠,但南端已东移至卫州境内)。

在这种四通八达的运河体系下，由北宋东京经蔡河,颍河，可直达陈州。

宋太祖建隆元年（960）开浚蔡河自都城至通许镇，并设斗门以节水流。次年，又自新郑引洧水（今双洎河）凿渠东北流经尉氏西、中牟东，至东京外城南垣广利水门入城，史称闵河。入城后东接蔡河，折而南流，由普济水门出城，南流经通许、扶沟、太康、宛丘（今河南淮阳）等地，至今河南沈丘槐店镇注入沙颍河。宋太宗淳化二年（991），又在长葛县境内开渠二十里，将洧水上游与其南面的南水（今南水河）接通，亦作为闵河水源的一部分。在此以前又曾将洧、南二水的下游疏经鄢陵、扶沟等县汇入蔡河。于是蔡河水量大增，“舟楫相继，商贾毕至，都下利之”。闵河、蔡河等组成河运网，成为全国性的交通枢纽，经济因而繁荣。

救人如救火，朝廷一声令下，陈尧叟、赵况十万火急亲自与民夫连夜沒日没夜地一道将赈灾粟米装上一条又一条大船，启航出发。

赵况先一步向宋、毫州满扯风帆去讫。

陈尧叟随后登上大船，挥手告別前来送行的官员及亲友，开船向陈、颍二州驶去。行不多久，便云生东南，风起西北，还哗哗下起小兩来。

尧叟大喜，众船夫早满扯风帆，兴奋地大叫着，开着满载粟米的大船飞速向目的地驶去。

由于顺风，船队很快便经蔡河进入了颍水。

陈尧叟在船首迎风而立，看着在风中猎猎作响的“宋”字大旗，看着沿河两岸扶老携幼、挑儿背女、衣衫褴褛的逃荒要饭的灾民，心情十分沉重，连连督促加快航行速度，还向灾民喊话道：

“吾乃钦差大臣陈尧叟，今奉旨前往陈、颍赈灾，还请大家返回家中，等待朝延赈济——”

然而灾民却不为所动，尧叟无奈，惟有催促快些开船。

满载粟米的赈灾船队在颍水河中飞快行驶着。

颍水古为“八流”之一。他雄居中原腹地，处颍川沃土，融南贯北，承东启西。涓涓颍水，蜿蜒东走，通江达海。古人将四条独立入海的大川称为“四渎”，就是河（黄河）、江（长江）、淮（淮水）、济（济水）。“四渎”的主要支脉为“八流”，分别是渭水、洛水（黄河支脉），汉水、沔水（长江支脉），颍水、汝水、泗水、沂水（淮水支脉）。这“四渎八流”是具有神性的大水，其他河川不能与之相提并论。其所以如此，原因有两个。一是这“四渎八流”都源出名山，河出昆仑，江出岷山，济出王屋，淮出桐柏。颍水发源于神圣的中岳嵩山，所以能够跻身于名水之中。二则是，“四渎八流”流经的区域都是王化文明区域，楚国与岭南的几条大川因在蛮荒山野，所以不能进入名水。

赈灾船队在颍水中乘风破浪，费了许多时光，终于听到几个船夫齐声欢呼：“陈州到了！”

尧叟大喜，下令道：“运输陈州赈粮的船舶停船靠岸，预备卸货。而运输颍州赈粮的船队，继续往颍州行驶，本钦差随后就到。”

众人齐称得令。

恰在此时，陈州县令郑奎闻讯赶来道：“下官迎接来迟，望乞恕罪！”

“即刻戒严，装御搬运银两粟米入仓。”

“遵令。”

“陈州灾情如何？”

”陈州已经干旱一年半有余，百姓颗粒无收，灾情严重，灾民成千上万，路有饿死骨，为人夫者不能饱其妻儿，为人父者不能护其子孙。人人嗷嗷待哺，个个啼饥号寒，但是却家家无粮可炊……”

“先搞十几口大钞锅施粥，然后放粮。”

“沈师爷何在？”郑县令道。

“属下在。”

“速找十五口大钞锅、一万五千个碗碟，以及三十名能干妇女煮粥，另抽调三十几名民夫搭建施粥棚。”

“卑职这就去办。”

约一个时辰之后，十五个施粥棚在陈州各大街小巷搭起来了，锅也架起来了，火也烧起来了，煮粥的妇女将白花花的大米或者金灿烂的粟米淘洗之后倒入砂锅之中，大街小巷之中，立即弥漫着诱人的香味。

奄奄一息的一群又一群灾民正听人念《安民告示》：“宋亳陈颍诸州大灾，圣上龙颜大忧，急令赵况、陈尧叟为钦差大臣，开国库粟米钱粮及种子，率船队星夜赈灾，今钦差已至陈州，今日搭棚济粥，明天开仓放粮。灾民人等，当及时领取，抗灾补损，恢复生产，重现天下粮仓之盛況，以报皇恩……”

众灾民听说，群情沸腾。此时，又见几个衙役，敲锣打鼓沿街高叫：“朝廷济粥呐——”

众灾民于是潮水般向粥棚涌去。片刻之间，十五个济粥棚之间，便人山人海，人满为患。

济粥期望，陈尧叟走马观花到民居看了一下，发现少数农民灾后以榆树皮、马齿苋和麦麸充饥，大多数灾民连树皮也没有吃的了。有不少已经逃荒要饭。

匆匆忙忙返回县衙之后，陈尧叟向广大官史公布了赈灾制度、规定后，下令马上统计灾民户口，立即开仓放粮以赈济灾民。

最后，陈尧叟威严地说：“开仓放粮，事关者大。望各位廉洁奉公，倘有借机发国难财者，定斩不饶！”

未知陈尧叟如何放粮，请看下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