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陈兼、陈旺在一个被窝里唠叨了一夜,次日早饭后,便起程前往德安县衙,升堂审理近邻强占田地一案。
在这二天之中,德安县捕快、衙役们,明察暗访,早就搜集了大量人证物证,只等升堂审理了。
升堂的时间到了。
待监察御史、知州、太爷坐定,德安县衙门前,陈旺、孙兴村、张道、李仁、田宗、叶家等人擂响大鼓,早被衙役接着,引入大堂。
县太爷宣布受理。一干如狼似虎的衙役,将覃久、冯磊等案犯锁住跪倒在堂前。
但听太爷惊堂木一拍:“大胆刁民,孙兴村等状告汝等强占邻居田地,欺压良善,经本县查证属实,还不快快供来。”
覃久道:“太爷啊,冤枉啊。”
“而今人证物证俱在,可谓铁证如山,冤从何来,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太爷道,“你且看来——”
覃久、冯磊等扭头一看,见孙兴村等怒目瞪着自己,心里有鬼,不敢与之对视,很快低下头来。
“说,你们是如何强占民田,欺压良善的?”
覃久、冯磊自知大势己去,只得一五一十将平生所作恶行供将出来。
县衙门外围观众人听了大怒,齐斥恶棍,菜叶、石头、树叶等纷纷向他们掷来。
覃久、冯磊被掷了个落鸡汤。
当下太爷依据《大唐律》,判处覃久、冯磊等人皆流放一千里,所有霸占田地财产,皆归还邻居,罚款若干,大部家产充公。
此判决一出,民心大快。
孙兴村等热泪盈眶,跪倒在地,齐呼青天大老爷。
退堂后,陈兼留陈旺在德安铎馆盘桓了两天,才依依不舍地送陈旺回常乐里艾草坪。
送走陈旺,陈兼又在德安县严查冤假错案,一一平反昭雪,民皆感恩戴德,齐颂清廉。
待九江、德安查案事了,陈兼又返回艾草坪,与弟陈旺促膝长谈数日,便依依不舍告别兄弟一家子,返京去讫。他这一回京,兄弟俩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覃久、冯磊等恶霸流放后,陈旺、孙兴村等人得以安享太平,精耕细作,家业渐渐大了起来。
尤其是陈旺,他黎明即起,洒扫庭除,皆内外整洁;既昏便息,关锁门户,亲自检点。一粥一饭,常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常未雨而绸缪,从不临渴而掘井。自奉历来俭约,晏客从不流连。器具质而洁,瓦缶胜金玉;饮食约而精,园蔬愈珍馐。不营华屋,不谋良田。不用童仆,夫妻恩爱。祖宗虽远,虔诚祭祀;子孙虽愚,常读经书。居身俭朴;教子有义方。不贪意外之财,不饮过量之酒。与肩挑贸易,不占便宜;见穷苦亲邻,常加温恤。勤俭成家,
见富贵而不谄,遇贫穷而不骄。居家不争讼,处世不多言,援孤助寡;。施惠无念,受恩莫忘。凡事留馀地,得意从不再往。人有喜庆,不生妒忌;人有祸患,何曾喜幸。读书志在圣贤,非徒科第;家门和顺,常有馀欢;国课早完,自得至乐。
提起陈旺,在德安附近数县可谓鼎鼎大名,都说:“陈旺真神仙也。”
“陈旺治病可灵了!”
却原来是陈旺持有天书三卷,乡亲乡里只要遇上疑难杂症或三灾九厄,都喜欢去找陈旺,陈旺也乐于助人,每次作法,没有不如愿的。
这陈旺一面助人,一面勤俭耕读,一面教育陈机、陈棋说:“要团结,团结起来力量大,才能避免受人欺负;要忠孝节义为本,勤俭耕读传家,这样我家才能生存下去,才能兴旺发达。”
陈机、陈棋听在耳中,记在心中。和父亲陈旺起早摸黑,将家里家外打理得井井有条。
一眨眼陈机十八岁了,同村王丫头,自小与陈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十分好感。
长大后,陈机与王丫头便很少见面了。这日,又是春社,太平乡常乐里人山人海,年老的虔诚祭祀土地,年轻的则趁此大好春光,在茫茫人海中,或对歌,或东张西望,寻找中意的爱人。
一表人材的陈机,也和长得同样风度翩翩的弟弟陈棋兴高采烈地来春社玩耍。
陈棋玩着玩着,和一个姑娘对上了歌。
陈机也在人群中寻找着。
蓦地,一个熟悉的人影晃过他的眼眸,他心一动,急忙跟上去。
那个少女根本没有看见陈机,只是快步朝前走着。
这难不倒陈机,三步并作两步,就赶到了那少女的前面。
“小王,小王——”
少女回过头来。
“少小常玩过家家,一齐哭鼻喊妈妈。
长大相逢春社畔,鲜花一朵鬃边插。”陈机随口编了一首歌唱道。
但见少女回过头来,朝陈旺对望一眼,脸上飘过一朵红云:“女伴对歌无影踪,却与儿时玩伴逢。转眼变成大小伙,不知可曾大婚成?”
陈旺大笑:“青梅竹马两无猜,长大多年未往来。娃娃今己成少女,长使痴人乱心怀。”
少女和歌唱道:“陈机你若乱心怀,何不请个媒人来。桃红柳绿春如海,终身大事快安排。”
陈旺大喜,对歌道:“明日我便请媒人,姑娘一定要允亲。只待纳征请期罢,大红花轿娶过门。”
两人对歌对来对去,眉来眼去,郎有情妾有意,一拍即合。陈旺也学着春社中的小伙子牵着少女柔若无骨的手,也往树丛中走去。
“不嘛,过门了再嘛。”少女不允。
陈旺笑笑,不再勉强,遂手拉着手一同回家。
回家与父亲陈旺一说,陈旺大喜,遂亲自为儿子找来媒人,那媒人到王家也是一说便成。
于是陈旺请人择了个黄道吉日,吹吹打打,一抬花轿,将少女娶回了门。
夫妻俩你恩我爱,如胶似漆,全家五人,起早摸黑,种田养殖,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
一年之后,王氏十月怀胎产下一子,陈旺给孙子取名为陈感。
孙子在抱,陈旺整日价乐开了花。
不料陈棋却迷上了外乡小户人家周氏的独女,那独女要陈棋做她的上门女婿,陈旺虽然心中一万个不愿意,再说禁例森严“凡赘婿及养异姓乱宗支者,同族攻之”,但陈棋与那少女偏偏一个“非君不嫁”,一个“非君不娶”,态度坚决,陈旺为了儿子的幸福,只得依从了他,让他在外乡做了个上门女婿。
陈棋上门后,周氏家族果然找上门来,但周家因为向族长行了赂,又散尽家财,才打发走上门逐人的族人。
陈棋上门后夫妻俩倒也恩爱异常,不几年就添了两个大胖小子,取名周兴陈、周兴虞。
一晃十八年过去,陈旺的孙子陈感也娶媳妇了。娶过门没过一年,便也生了个大胖小子。
业己白发苍苍年己八十岁的陈旺、孙小妹,重孙子在抱,乐得忘乎所有,叹道:“同辈中人,大多三四十岁就死了,我等竟然活到八十岁,何等福气啊。他们大多只生了儿子就死了,可我还看到重孙子,呵呵……”
大乐之余,陈旺亲自给重孙子取名:
陈感,字元发。
陈旺八十一岁那年,虽然身材还硬朗,但也不能下田了,这年金秋八月,在一个稻浪黄时万方乐,桂子花开十里香的日子,无疾而终。
旺公逝世后,其子陈机、陈棋无比悲痛,请风水大师选好了墓地,抬灵送葬的队伍沿东皋山山间小路缓缓前行。突然,一阵电闪雷鸣过后,接着是狂风暴雨,把送殡队伍淋得一个个象落汤鸡,不能前行。大家不得不放下灵柩,或在原地不动,或到大树下避雨,等候雨过天晴,再往前走。
诗曰:
世间多少壮丁亡,别子离妻实可伤。
我祖多福又多寿,桂花稻浪伴天堂。
不过半刻,天光大作,阳光明媚,百鸟和鸣。奇怪的是陈旺的寿棺却不翼而飞。正是:
狂风暴雨停息后,寿棺竟然不翼飞。
欲知陈旺的寿棺何处去了,请听下回分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