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足地眯起眼，没过多久，白缨便把自己的那一半煲仔饭也给消灭干净了。她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抬起头，望望阿杰的空碗以及他傻愣愣的脸。“你还饿吗？”

阿杰伸出手摸了摸自己仍旧瘪瘪的肚子，很诚实地点了点头。

不过也是，看他这么大个子，一小碗的米饭又怎么能满足得了他的胃。别说阿杰了，就算是白缨现在也是半饱不饱的。往常去煲仔店的时候，她都能吃上个三四碗嘞！

只不过那样的日子也不能天天都过，一般都是像过年过节啊，或者是受了啥打击啊，白缨才会出去海吃一顿犒劳犒劳自己。一般来说，为了省钱白缨都是在家里老老实实地炒几个小菜来吃的。特别是这些天，快到月末了，家里又多了一张吃饭的嘴。每天饭桌上的菜色变的越来越单调，想到这，又看看他们现在连吃一份十块钱不到的煲仔饭都要对半分，白缨心里对阿杰莫名地滋生了一股愧疚。

“真对不起，本来答应要好好照顾你的，却连吃饭这种小事都不能满足你。”吃个煲仔饭只能吃一小碗，好不容易做条鱼也只能分给他一段鱼尾巴……

越想，白缨就觉得越对不住阿杰。有些时候下班回家她累了，第二天的午饭懒得做，便会在早上随意地扔几块干巴巴的面包出来留给阿杰吃。“野人”再怎么说也是肉食动物，他跟着她天天吃面条面包的，还每次都乖乖地不闹挑食，就算他不说出口，白缨自己都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了……

阿杰还生活在树林里的时候，吃得可都是大鱼大肉啊！哪像现在这样，几天都见不到一点肉末。虽然没放什么作料白缨她吃不惯，但阿杰不一样，他从小就习惯了没放作料的食物，或许那些才是最合他口味的……

“那个阿杰，下个月我们的生活可能会变得更加艰苦。而且我们可能还要吃方便面过日子。知道什么叫方便面吗？就是又难吃又没有营养的膨化食品。所以……你看你已经在我这里呆了那么久了，要不然，下个月月初，我就找人把你送回去吧。在树林里，你至少不需要天天闷在屋子里，还可以吃到你最喜欢吃的烤兔肉和野果。谢大侠……估计也蛮想你的了。”

忽然想起下个月她的月薪还要减半，白缨咬咬牙，这番话脱口而出。

不知怎的，白缨说完那句话之后。屋里的两人便陷入了那种诡谲的沉默之中。

阿杰之后也没有说话，又或者说是鸵鸟心态的白缨在阿杰开口之前抢先走进厨房，说是要再下点面条填肚子。

不可否认，有阿杰陪伴的这段时间，白缨的生活变得充实起来。有个笨笨的家伙依靠着自己的感觉蛮好，她也喜欢跟阿杰呆在一起。但是，她的经济状况实在不足以再养一个大男人。尽管舍不得，但如果冷静下来想想，与其不负责任地将他留在身边，把阿杰送归属于他的大自然，或许才是真正的为他着想。

阿杰属于无忧无虑的大自然，而她属于繁忙拥挤的城市。

这是一个无可非议的事实，她和阿杰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将他送走是从避免，只不过是时间长短上的诧异。她是懂得这些道理的，可是为什么，只要一想到接下来的日子又只有她一个人面对这间空落落的房屋，她的心便也一下子变得空落落的……

晚上，两个人照例窝在同一间屋子里的同一张小床上。

洗完澡后，两个人身上都渗透着一股相似的薄荷清香味儿。往常每当这个时候，阿杰总会自以为没人发现似地偷偷地钻进她的被子里靠着她粘着她，傻乎乎地跟她扯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题。但今天不了，他安安静静地窝成一团，安安静静地垂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

透过淡淡的月光，白缨看见了阿杰紧抿成一线的薄唇。每次这家伙特别不开心的时候总是这副模样：生着闷气，撇着嘴，却倔脾气地一个字都不肯说出来。

白缨知道，今天她说得这些，如果逼迫阿杰立刻接受确实有些困难。她自己都会不适应，更何况是这个一天到晚巴着她不放的家伙呢？所以，她又没说明天就会给他送走，她会给阿杰适应期的。一天，两天，或者是一个星期都可以。

问题是，必须把他送走的事情该让他知道了。免得今后突然一下子告诉他，他便会更难适应接受。

“阿杰……”

白缨掀了掀嘴唇，有些犹豫迟缓的语调划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静。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接受这件事。但说句实话，以我的工作能力确实不足以养两个人。我不想让你跟着我受苦，你在树林里生活惯了，一天两天还可以，我怕你在城市里呆久了终究会适应不了，而……”

“白缨，骗人！”

阿杰猛地昂起头，他的脸上那因激动而染上的红晕让白缨有一瞬的失神。

“白缨，骗人。明明说，不会丢下，我。”

白缨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阿杰：只见他用双手将身体撑起，粗壮的手臂硬是绷出了一根根青筋。身体微微前倾，她可以清楚地看见阿杰脸上的表情，有些激动，有些急切，往日澄清的蓝眸竟染上了一抹让她为之陌生的……怒意？

她错愕了，没有想到一向单纯愚笨的阿杰也会露出这般的表情。尽管此刻他说出来的话仍旧是结结巴巴的，但她能体会到身旁之人的认真严肃。因为那字都是从阿杰牙缝里一个，一个地蹦出来的。

“白缨，答应过我。永远，跟我在，一起。你，说谎，还是，没有遵守，承诺。”

“阿杰，我……”

“你说，过。我可以，相信，白缨说的话。但是，你还是要，送我，走。”

阿杰一字一句地说着，把话说完之后，又将嘴唇抿得紧紧的，十根手指死死地攥住床单，用力之大，使指关节都微微泛白了。乖巧的阿杰往常何时反驳过白缨的决定？但他听话，却不代表他没有脾气。这一点在他当初宁愿撞墙也要赖在白缨身边不走的时候，她就应该发现阿杰的这股倔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