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还能见你一眼,你是我的儿子,我是你的父亲,尽管狠心舍弃,可是一直心心相念,你,知道么?
只一句话,化解了父子两个积怨多年的心结。
只是,是不是太迟了些。
即便离开了那个家,离开了妈妈,你不还是我的父亲么,我们还可以在一起聊聊天,喝喝茶的,可是为什么,你要避而不见这么多年,你有多么残忍,你知道么?
“爸爸,我在。”郑维熙哽咽着把他的手握住,用他残存的一丝温度暖着自己已经冰封的心。
我在,我在啊,只求你,不要这么快离开我,还想,和你再呆上一刻,再听你说几句话,就好。
“替爸爸,照顾好弟弟,他是你的弟弟。”
郑维熙拼命点头,他已经承诺过他了不是么,为什么他还在挂记着这件事。
老人的脸上浮现出隐隐的笑意,目光一点点移向不远处无声抽泣的维安。
史心凉拥着孩子,到了床边。
颤抖的手,一下子抓住孩子的小手,有泪浑浊的滴下,半晌,都说不出来一个字。
维安反倒平静了许多,用另一只手摸一把脸上的泪:“爸爸,我会好好的,我会董事,我会听话,我会坚强,我会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那样妈妈就会回来了。”
苏解语的死,维安一径是不知道的,他只知道,她去了很远的地方,等他长的大人一般高,她就会回来了,会给他带很多好吃的很多好玩的,会一直的陪着他到永远。
所以,他会这么说。
他知道爸爸要离开他去天堂了,可是他还有妈妈,有妈妈不是么,一直在远方默默地爱着他不是么?
他不是一无所有,不是的。
“好,听,哥哥,姐姐的话,一定要,知道么?”老人的眼里,写满恋恋,写满不舍,他似乎在孩子颇似母亲的那双眼里,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他爱了一生一世的人的影子。
他就要可以见得到她了不是么,真好。
她一定是舍不得他一个人走那条咯,才提前过去等着他的,他的解语,他的解语花。
他没给过她名分,他让她一个小了他二十岁的她守在他身边过着粗茶淡饭的日子,他是多么的自私,他是有愧的,如果让他从头来过,他不会这样选择,这样自私的选择。
他应该看着她开心快乐,找一个年貌相当的男人嫁了,共创未来,而不是像他们这样,不被祝福,没有未来。
“爸爸,我会的。”孩子的眼,澄澈的没有一丝杂质,郑重其事的语气像是一个大人一般。
“好!”老人艰难出声,像是耗尽了最后的一丝气力。
郑维熙的泪一下子流淌之下,死死地把维安抱在怀里,像是抱住了生命里最后的依托,这是爸爸临终时最后交代给一件事,照顾好年幼的弟弟,他会的,他一定会的─可是他怎么都想不到的是,他和自己这个爱若珍宝的弟弟之间,将来会发生那么多的事……
这世上,往往是悲伤和欢愉共存,幸运与不幸交错。有的人生离死别,有的人却在享受着人间极乐。
迷醉的夜市笙箫,演绎着不一样的繁华虚幻。
梦都酒吧里,此刻人声鼎沸,正是客流高峰期,一对对男女相拥而舞,摇曳生姿,给舞池里平添绚丽的风景。
慕一菲的一只胳膊勾住男人的腰,“想不到,你的舞跳的这么好,以前都鲜少见你跳呢。”
“因为不喜欢。”秦凯南有些迷醉了眼,面前的女人的确风姿犹存,可是她的身上就是少了一点什么,让他觉得索然无味,又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
“不喜欢啊,那是不是我今天强人所难了?”慕一菲笑着,望着他没有表情的眉眼,男人么,清清冷冷的才更能让人产生兴味,如他,总是那么一副巨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反倒让她割舍不下了。
“倒也不是,能和郑太太跳支舞,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幸事,我也不例外。”
“哦,我有这么大的面子?”慕一菲再笑,目光里闪烁过一丝异色,试探着:“程戈凡的案子,你就铁定不打算接了么?”
“是的。”斩钉截铁的语气:“就算郑太太用了美人计,我也不接。”
慕一菲蹙眉,不适因为他的“不接”,而是因为,他一口一句的“郑太太”。
“我已经成了弃妇几年的光景了,我和郑秉之间只欠一章离婚书,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称呼我,讽刺么还是提醒我没资格追求自己的幸福?”
秦凯南愣了愣:“我没别的意思,随口一说,你不喜欢的话,我改一个称谓就好。”
“那你叫我一菲。”
“好,程戈凡的案子,说实话我不大想接,程家的身份摆在那,想找个好律师不难,不是非我不可!”
“可是,我信得过你,程家和我们关系很好,也没少了帮维熙的忙,我担心这件事不好处理。”慕一菲一脸忧色。
“你不是说,他是正当自卫么,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秦凯南笑着道,他是一个犀利的人,自然看得出期间的端倪,如果真的是自卫而已,就不信手眼通天的程家处理不了这件事,除非是,另有隐情。
他当时一个身受重伤的人,怎么可能有力气把人一气打死,按常理推断,之后补了几棍子的可能性更大。
但是就这件案子,其实是不难搞定的,毕竟死者是害人在前。
不过程家的意思是一点责任也不打算领的,所以他就是不想接,接了就意味着要说假话。
“你还真是,有点冥顽不灵呢。”慕一菲叹气:“处事是这样,为人就更是这样。”
秦凯南当然听得出她话里的另一层意思,笑笑没做声。
“人么,该放手的时候还是放手的好,你也清楚你想要的根本就得不到了不是么。”慕一菲把视线飘远,神色惘然,那个史心凉么,已经是自己的儿媳妇了,他竟然还这么放不下,她哪里有多好了,除了漂亮,还有什么?
“我的确是冥顽不灵的,自己也拿自己没法子。”
秦凯南表情很淡,叹一口气,已经多久没有见到她了,心里真是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一些什么。
“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可是,也许我错了,也是我,太高估了自己了,一个豪门弃妇罢了,人老珠黄,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
慕一菲的声音愈来愈低,渐渐的,眼里有些模糊。
“我想回去了,有些累了。”
秦凯南不语,轻轻收回自己搭在她肩上的手:“那你回去歇歇吧,别让自己太累了!”
“以后大概不会累了,家里有媳妇,公司有儿子,哪还用得到我这个老太婆做什么。”慕一菲转身离开,很悻悻的语气。
秦凯南不由得一愣,心凉回来了?
郑清昊的脸色很不好,眼神没有焦距一般,凝着那个抱着白色卷毛狗的孩子,一动不动。
“安安,快来吃东西了,待会再玩。”年纪在四五十岁的妇人打开别墅的窗户,向孩子挥着手。
“阿姨,可是我不想吃东西。”孩子的脸庞很俊秀,可是那眉眼却带着一种清冷。
“那怎么可以,哥哥姐姐临走时可是嘱咐过我要照顾好你的,多少吃一点。”
维安显然是有点不耐烦了,回过头,漫不经心的梳理着雪球身上的毛,再也不肯开口说一句话,任由阿姨一遍遍的召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