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稼孟一把将王天奈的手给擒住了。
“车祸是意外,我怎么知道会有意外发生?”
“车祸是意外,但是出车祸之前,她衣衫不整地从酒吧包间里跑出来,好像很惊慌。”言泽舟冷冷地看着宁稼孟:“不知道宁副总让她见的是什么客户?”
宁稼孟神色骤变,却答不上话来。
“衣衫不整?酒吧?”王天奈抚着额,几乎晕厥。
宁正阳将他母亲扶稳了,上前一步瞪着宁稼孟:“爸,这到底怎么回事?姐去见的,到底是什么客户?”
“吵什么吵!”宁稼孟推开了宁正阳:“现在这是重点吗?重点是你姐姐的情况。”
话音刚落,手术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医生一边摘着口罩一边从里面出来。
“医生,怎么样?”宁稼孟一个箭步冲上去,拦住了医生。
“病人情况很不好,虽然已经抢救过来了,但是,她还没有脱离危险期。”医生停了一下,等身后手术室门合上,才又开口:“病人的双腿因为遭受了重度碾压,治愈几率几乎为零。”
“你什么意思?”宁稼孟恶狠狠地问。
“我的意思是,病人的双腿已经废了。”
身后的王天奈呜咽一声,软倒在了宁正阳的怀里。
“妈。”宁正阳将王天奈抱起来。
“你丫的会不会治病?什么叫废了!什么叫废了!”宁稼孟一把揪住了医生的衣领:“你去把你们院长叫来,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把你开了!”
“这位家属你冷静一点。”医生挣了挣,没挣开。
“宁老兄啊!”
这时,走廊里遥遥跑过来一个人,那人个头不高,身材矮胖,白大褂穿在他的身上,一点都看不出风采,反而显得有些累赘。
“院长。”那位医生赶紧叫了一声。
“老谢,你来得正好。”宁稼孟指着为宁正瑜动手术的医生:“你们医院都是些什么垃圾?他竟然敢说我女儿的腿废了!我和你说,无论如何,你都要把我女儿的腿医好,不然,我和你没完!”
“宁老兄你先松手啊。”谢竹明把宁稼孟的手从医生的领口摘下来:“有话好好说,我们医院一定会尽全力抢救你女儿的,你和我这么多年的交情了,这点你还信不过我吗?”
宁稼孟不作声了。
“来来来,去我办公室慢慢谈。”
谢竹明拍着宁稼孟的肩膀,将他往前推。
言泽舟盯着谢竹明的手,目光一跳。
“谢院长。”言泽舟叫了一声。
谢竹明停下来,回头。
言泽舟绕到他的面前:“不知道谢院长还记不记得我,我和令千金是同学,我们见过的。”
“千金?”谢竹明皱了一下眉头,一脸莫名其妙:“你认错人了吧?我没有女儿啊。而且,我那儿子才上幼儿园,不可能有你这么大的同学。”
言泽舟恍然笑道:“既然是这样,那实在不好意思,是我认错人了。”
谢竹明掉头就去追走远了的宁稼孟。
可安有些疑惑地望着言泽舟。
言泽舟脸上的笑意如潮落般一点点退去。
谢竹明那双手,让他想起了蓝天明那双肉嘟嘟的小手。
什么都能作假,基因却是骗不了人的。
言泽舟觉得,一直缠绕在他脑海里的那个复杂线团,他终于找到头了。
从医院出来之后,可安和言泽舟都若有所思,各自沉默。
外面很冷。
言泽舟走过来,将可安塞到了自己的大衣下。
可安抬眸看了他一眼,他的神色在风里有些清冷,但是,他看向她的目光,却永远都是温暖的。
“刚才警察和你说什么了?”可安问。
“宁正瑜出车祸之前,正和陈氏的陈吉利在一起。”言泽舟目视着前方,“警方怀疑,陈吉利涉嫌非礼,所以宁正瑜才会如此慌张的跑出去,遭遇车祸。”
陈吉利,可安也猜到了是他。
只是,她没有想到,宁稼孟为了能够和陈氏结盟,竟然甘愿将自己的女儿作为筹码。这样的父亲,未免太可怕。
可安轻声地叹了一口气。
“宁正瑜是我姐姐,可她从小就和我作对。进了宁氏之后,她和我之间的争斗也越来越明显,我承认我真的很讨厌她,可这一刻看到她有这样的结局,我竟然还是觉得于心不忍。”
言泽舟揽紧了她,他理解。有些人再恨再恶,也终究是亲人。
可安的车就停在医院的大门外。
上车之前,言泽舟拿走了她的车钥匙。
“我来开。”他说。
可安也不拒绝。
有他在的时候,多数都是他来开车。除非,他喝了酒。虽然言泽舟从未说过,但是可安知道,他对女司机很不放心。
尤其,是今天亲眼看到了那场车祸之后。
上了车,言泽舟也不急着走,他先开了暖气,握着可安的手给她暖手。
“傅博今天出来了吧?”可安问。
“嗯。”
“他怎么样?”
“挺好。”
言泽舟想起傅博嘴上喊着不想多管闲事不要做雷锋,过后却拼尽全力努力救人的样子,嘴角不由地勾起了一抹笑。
这是个很有反转魅力的家伙,也许深入了解,会发现他更多的优点。
“你笑什么?”
“没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
“没什么就是没什么。”
可安撇嘴:“你可不是个随随便便会笑的人。”
“我这么严肃?”
“难不成你觉得自己很随和。”
“我一直都很随和。”
“那我追你的时候你怎么那么严肃。”
“谁追谁?”
可安意识到不对,立马改口:“你追的我。”
言泽舟笑了,他的手伸过来,按住了她的后脑勺,刚想把唇朝她压过去,可安的扬手,用食指按住了他的唇角。
“今天去酒吧了?”
“兴师问罪是不是太晚了?”
“不该吗?”
“该。”
“那就回答。去酒吧干什么了?”
“看漂亮姑娘。”
“怎么?”可安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这么快就看腻了。”
“不腻,就是去换点新鲜。”他一本正经的。
可安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你敢。”
他把她的手从自己的耳廓上摘下来,拉到唇边亲了亲:“知道我不敢还问。”
“那谢院长的千金是谁?”
“没这个人,是我记错了。”
“肯定有这人才会记错,快说,到底把哪个念念不忘的女同学错记成院长千金了?”
他笑意盎然地吻过来,辗转又深入。
可安被他稍加蛊惑,就往了初衷。
幸而他没有忘记回答。
他说:“宁可安,这么多年来,能让我念念不忘的,只有你。”
周一。
言泽舟一到傅氏,就见自己办公室的门敞开着。
助理迎上来要对他说什么,他却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想必,一定是傅博来了。
果然,他一走进办公室,就看到傅博四仰八叉的倒在他的办公椅里。他正翻动着言泽舟订的报纸。
“这么守时。”
傅博听到他进门的声音,立马叠好了报纸,从他椅子上跳起来,顺势看了一眼表:“守时的是你,我来早了。”
言泽舟随手合上了门。
“想好来上班了?”
“不是。”
“那你来干什么?”
“来和你说我不想上班啊。”傅博正儿八经的,侧身走了几步,把位置让给言泽舟。
言泽舟放下手里的东西,没有在办公桌前坐下,随手指了指沙发。
傅博会意,跟着他一起去沙发那里坐下。
助理泡了咖啡进来,随口和好久不见的傅博搭话:“傅少爷,看你昨天都上新闻报纸了。”
“我不是经常上报纸吗?”傅博满不在乎。
“是经常上,不过这样正能量的还真少见。要是傅老在啊,看到一准开心。”
“你把报纸给他寄过去啊。”傅博开玩笑。
助理掩唇笑了一边收起盘子往外走一边说:“这真是个好主意,我这就去预约国际快递,把报纸给傅老和夫人寄过去。”
“什么报纸?”言泽舟好奇。
傅博指了指他桌上:“过会儿自己看,我们多管闲事上报纸了。”
言泽舟站起来,也等不及“过会儿”了。
报纸上报道的是那日言泽舟和傅博合力救人的新闻,照片抓拍得好,正是言泽舟和傅博发力抬车的样子,虽然用力过猛导致面相不怎么帅气,但整体画面还是很励志的。
言泽舟扫了一眼新闻内容,整篇报道的大致意思就是纨绔傅少,改过自新,英勇救人。
“你看。”言泽舟抖了抖报纸:“做好事的感觉是不是很不错?”
傅博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那人怎么样了?”
“暂时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那不是没救活?”傅博下意识地露出些许惋惜。
言泽舟笑了。
这样骨子里善良的孩子,要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可如果我们不救,她昨晚就该死了。”
傅博点头。
言泽舟笑了。
傅博见他笑,顿时收敛了情绪,又换上了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反正她的死活也不关我的事,你都不知道,我回家之后那肩膀有多疼。以后,我再也不会做这种事情了。”
“什么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