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泽舟从小就很听话,这样的孩子带着身边,让她觉得安心踏实又幸福。
这中间,她断断续续地听说了一些傅殷的消息。他结婚了,但结婚的对象并不是当初坐在她眼前盛气凌人给她开支票的那个姑娘。他母亲生了重病,甚至没有等到他的儿子出生就去世了……
恩怨就如过眼云烟,命运早已设计好了一切。
该相遇的人总会相遇,该错过的人绝对不会相守。
而她,兜兜转转的最后,遇到了崔来全。
崔来全对她很好,那种好不止是生活上的无微不至,更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他把她当成自己的公主,把言泽舟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
为了能给言泽舟更好的成长条件,他甚至没有答应言伊桥要为他生一个孩子的提议。
崔来全和当年善于制造浪漫的傅殷是不一样的。他不善言辞,只会用行动来表达关怀和爱。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曾改变的关怀和爱,汇聚在一起,就成了她无可抗拒的巨大浪漫。
言伊桥曾以为自己失去了全世界,可言泽舟的到来,让她变得坚强。而崔来全的出现,让她重新可以软弱。
这两个男人,成就了她一个全新的世界。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傅殷问。
“坏过,但现在很好。”
“恨我吗?”
“恨过,但现在不恨了。”
“你先生对你怎么样?”
“很好,一直很好。”
“我母亲去世的时候,告诉了我一切。”傅殷低着头,“我当年,并没有和她所说的那个女人在一起,从来没有。那些照片,都是那个女人刻意制造出来的假象。我知道,这些真相对你来说,毫无意义,可是阿桥,我还是想告诉你,当年我爱你的时候,是全心全意在爱着你。”
言伊桥笑,剪水双眸间已然荡着释怀。
“当年的我们就算仍然相爱,就算没有误会,也的确不适合再在一起了。”
正如她曾对言泽舟说的那样,好的爱情,必须有旗鼓相当的安全感。而当年,她从云端落入地狱,那种安全感是从骨子里缺失的,是没有任何人可以给予的。
那时候的她,不适合爱任何人。
傅殷叹了一口气,并未反驳。
事情过去那么多年,如今他们又各自有了家庭,就算当年再无奈,如今再不舍,的确也多说无益。
“孩子,我想留在身边,让他为我打理生意。”
“你应该不是在同我商量,也不是在征求我的同意吧?”
“我是希望得到你的理解。”
“我理解,理解孩子的选择,也理解一切,毕竟,你是他的亲生父亲。我相信,不到万不得已,你也不会逼他做这样的选择。”
傅殷点点头,想说什么,却见言伊桥又摇了摇头。
“但我,并不想知道你的万不得已是什么。”
“好。”
傅殷转开了头,他的眼里有不易察觉的泪光。
“泽舟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孩子,他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骄傲,我相信,他也会是你的骄傲。你是他的亲生父亲,我可以容忍你要他留在你的身边为你打理事业,但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去破坏他的赤子之心。”
“我答应你。”
病房里的气氛不错,傅殷又坐了一会儿,才起身要走。
言伊桥站起来送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泽舟是你的孩子?”
言泽舟开完会回公司,就见可安的车已经在车库里了。
他上了楼,可安刚从会议室里出来,两个人在走廊里遇见,一起往办公室走。
“我妈出院了?”
可安点点头。
言泽舟看了她一眼,她欲言又止,似乎还有什么话没说。
“怎么?”
“傅老,今天也去看你妈妈了。”可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言泽舟的反应。
他的神色冷漠,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就转开了脸。
可安见他这般反应,心知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可她仍有疑虑。
傅殷好像自己也有什么问题。
可安办完出院手续回来的时候,傅殷刚从言伊桥的病房里出来,可他没有马上离开医院,而是去了CT室。
CT室辐射很大,一般除了需要做检查的病人,没有人会主动去那个地方。
她猜想,傅殷是不是生病了?
言泽舟已经进了办公室,为了防止门反弹,他站在门口替她按着,等着她进去。
可安还若有所思,他直接抬手往她额角落了一个毛栗。
“哎哟,痛。”她抬手捂着额头,瞪他。
“别胡思乱想。”
言泽舟把她拉进屋里,关上了门。
他把文件放在桌上,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东西。
可安坐下,喝了口水,转脸见他斜坐在桌面上,看着她。
“干嘛这么看着我?”
“再多看几眼。”
“每天看不腻吗?”
“你每天呼吸会腻吗?”他似笑非笑。
可安反应了几秒,才恍然明白,他是在说她和呼吸一样重要。
她笑了。
“嘴真甜。”
他对她勾勾手指:“要不要尝尝?”
“不要。”
“真不要?”他沿着桌沿滑过来,瞬间就利落地滑到了可以勾住她下巴的距离,“过了这个村以后就没有这个店了。”
“什么意思啊?”
“我下午要搬办公室。”
“什么?又搬?”可安惊讶,他不是刚搬进她办公室不久吗?怎么又要搬出去了?
“舍不得了?”
“舍不得什么呀,眼不见为净。”她撇撇嘴,可又不甘愿:“你这样折腾有意思吗?早知道这么快就搬出去,你当初就不该搬进来。”
“当初我不搬进来,怎么死缠烂打地追你?”
“那现在呢?追到了就撒手不理了是不是?”
他低头吻了吻她撅起的唇,安抚似的揉了揉她的眉心。
“男女搭配,干活是不累,但工作效率太低。”他将吻加深,纠缠一阵之后才停下来,反省似的道,“你看,我总想吻你。”
言泽舟的指腹摩挲着可安的唇角:“而且,我不想招人闲言碎语。”
“你搬进来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招人闲言碎语。”可安提醒。
言泽舟笑了:“我搬进来只是因为我的办公室还没有收拾好。寄人篱下几天,有什么值得流言蜚语的?我要是这么赖着不走,那才居心叵测是不是?”
可安恍然,原来他当时早有交代,难怪搬得那理直气壮。
“那你新办公室在哪?”
“宁稼孟的对面。”
可安顿了一下。
宁稼孟的对面,那里原来是宁容成的办公室。
他现在要代替哥哥,和她一起守护宁氏了。
那么,接下来的战争,无论胜负,她都不会再害怕了。
周末,言泽舟和可安一起去送机。
言伊桥和崔来全的旅行计划已经开始了。他们的第一站就是法国巴黎,那是言伊桥最爱的城市。
可安给两老找了很多旅行攻略,打印出来让他们带在身边。
去机场的一路,言伊桥都兴奋得像个孩子似的,崔来全在一旁温柔地看着她。
下了车,言伊桥拿着旅行攻略朝可安问东问西的。
两个男人落在了后面。
“我和你妈不在家,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可别瘦了,回来你妈该心疼。”崔来全笑着,看得出来,他也很轻松。
“我知道。”言泽舟揽了一下崔来全的胳膊:“你和妈万事小心,随时给我打电话。”
“放心吧。我们两个老人就走走看看,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两人走到候机室,可安和言伊桥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们先坐会儿。”崔来全说。
言泽舟点点头,跟着一起坐下。
“泽舟啊,有件事情,你妈说我得和你坦白一下,我觉得也有必要。”崔来全忽而开口。
“什么事情,您说。”
“关于你亲生父亲……”崔来全轻沉一口气,“其实当年,是我去找他的。”
言泽舟怔住。
候机室里人来人往,他们两个人手挨着手,仿佛在这喧闹之外。
崔来全目视前方,目光安静。
“你妈嫁给我的时候,你六岁了,那时候的你,已经足够懂事,足够明白亲生父亲和继父的不同。我知道,尽管你愿意改口叫我爸爸,但其实你的心里,还是很期待和你亲生父亲相见的。”
“爸爸……”
崔来全拍了拍言泽舟的手背,点了下头,一脸的了然和理解。
“我没什么本事,能娶到你妈妈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能有一个像你这样优秀的儿子更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我总想把我自己最好的都给你们,可转头却发现,我也没有什么好东西。”
“爸爸,对于我和我妈而言,你就是最好的。”
“小子,就知道安慰我。”崔来全笑了一下,嘴角却是沉沉的,“当年,你在洛疆出事的时候,你妈彻底崩溃一病不起,我也感觉好像全世界都塌了一样。你的病危通知下了一遍又一遍,医生让我做最坏的打算……我怎么舍得为你做最坏的打算。”
想起当年,崔来全眼里的泪一点点流出来,他抬手用指腹去抹,却是越抹越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