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场面着实有些难堪了。
宁稼孟没作声。
他这么做的时候,可没想过今天会当着一众董事的面被“啪啪”打脸。
“现任宁氏什么职务?”言泽舟又问。
“副总。”
“降一个级。”
“为什么!”宁稼孟彻底跳起来,好像是一头暴怒的狮子。
“你觉得为什么?”言泽舟的手指轻轻地扣着桌面,似笑非笑,“你企图毁了宁氏,这样不入流的做派,降一个等级还是轻的。”
宁稼孟哑巴吃黄连,只能干瞪眼。
“没什么事情了吧,那就散会吧。”言泽舟挥了一下手,又指着可安:“宁总留下。”
宁稼孟快步走出会议室,谁和他说话他都一概没理。
在董事会上如此丢脸,这还是他几十年来头一遭。
宁正瑜在身后跟着她父亲,大气不敢喘。
周围的董事拉着她,交代也不敢往大声了交代,只能小声地说:“宁总监,你也劝劝宁副总。现在是特殊时期,新官上任三把火,火光亮又如何,关键是看他能烧多久。我们都是支持你父亲的。可别让他气坏了身子,后面还有战斗呢。”
宁正瑜点点头,难得礼貌地说了谢。
她也是明白的,这个时候父亲没有彻底倒下,就是这群董事在撑着他。要是没有了他们的支持,宁稼孟也会变成糊不上墙的烂泥一堆。
风水已经转去了别处,她也没有资本再对谁颐指气使的了。
宁稼孟走进办公室,甩手把手里的文件资料全都砸在办公桌上,白纸飞溅,凌乱不堪。
宁正瑜进门之后,随手锁了门。
“荒唐!简直太荒唐了!什么狗东西,敢来挑衅我!”
“爸爸。”宁正瑜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给宁稼孟倒了一杯水端过去:“你别气坏了身子。”
宁稼孟一把将宁正瑜手里的水杯给推翻了。
“喝什么水,老子还有什么心情喝水。”
宁正瑜站在原地咬了下唇,忍不住说:“爸爸,这次的事情是你操之过急了。你对徐宫尧下手太仓促了……”
“闭嘴!”宁稼孟一口喝止了她:“徐宫尧徐宫尧,现在还满脑子徐宫尧你丢不丢人?我做这么多还不是为了能让你坐上总监的位置?你现在倒好,还想来和我追究我伤你心上人这件事了是吗?”
“爸爸我不是这个意思。”宁正瑜稍稍有些委屈。
“我管你什么意思,你现在赶紧给我去查,言泽舟这个家伙到底什么来头。”
傅殷是脑子被门夹了吗?在外面随便拉个人来继承这么大的家业!
“是,我知道了。”
可安坐着没动,言泽舟也没有动。
眼见着会议室里的人都走了出去,这偌大空间一下子就冷了许多。
“下班一起吃饭。”
不是询问不是邀请,更像是的通知。
“我晚上没有时间。”可安拒绝。
言泽舟手里的钢笔停下来,那黑色墨汁冒出一个小点儿,化开在白纸上。
“没时间就腾时间。”
可安蹙眉:“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在和我说话?”
“你觉得?”
“我觉得你是以顶头上司这个身份在命令我。”
他不置可否。
“那你听不听?”
可安咬咬牙,整理好自己的文件站起来想走。
言泽舟一把扣住了她的手。
她欲挣脱,却被他直接推回了皮椅里。
言泽舟双手按在皮椅的扶手上,整个人倾身过来,几乎是要压住她的距离。
“你疯了!”可安轻叫一声。
这里是公司,他们这样纠缠在一起的姿态要是被其他人看到,那还得了。
“我没打算在这里办了你。”他一手轻捏住可安的下巴,语带威胁:“不过,你要是再敢刺猬一样对我,我就不客气了。”
可安垂了头,慢慢放弃了挣扎。
言泽舟正要松开她的时候却听到她轻声地说:“谢谢你。”
他不动了,像是被施了咒。
“可我没有办法面对你。”她又补一句。
言泽舟看她垂着头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温柔的拨了拨她的长发。
“木已成舟。命运既然无可抗拒,那我们一起享受。”
他说着,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角。
或许是太久没有亲密关系,又或许是地点特殊,这样简单的碰触,都让可安浑身滚过一阵颤栗。
她推开了他。
“言总,请自重。”
“看见你,骨头都轻了,还怎么重?”他油腔滑调。
可安抱着自己的文件和本子匆匆逃离会议室,听到身后他的笑声,干净如春日里的风。
她的办公室门大敞着,有搬运工来来回回地进出。乔山正站在门口监督。
“怎么回事?”可安奇怪。
“言总以后要和你共用一个办公室。”乔山说。
“谁答应了?”
“这点小事,还用惊动宁总吗?”言泽舟跟过来。
“我不同意。”可安转身看着他,义正言辞地拒绝:“我坚决不同意。”
“给个理由。”
“你先给个理由,为什么要和我共用一个办公室?”
“资源共享,相互学习,节约能源,沟通方便……”他一口气说出一长串。
可安瞪着眼。
“够了么?”
“你会打扰我工作。”这是个很宽泛的理由。
“我还什么都没有做,你就说我会打扰你工作。这样的控诉,对我不太公平吧。”他凑到可安耳边,轻轻地吹气:“还是你觉得,我一定会对你做什么?”
可安要疯了,可她还没有发作,言泽舟已经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这么一会儿工夫,都已经搬得差不多了。
言泽舟没有什么东西,就一张办公桌需要费点劲儿。
可安跟着进去,一眼就差点没喘上气来。
言泽舟的办公桌竟然紧挨着她的。
“言总!”
言泽舟转身,斜腿往办公桌上一倚,拍了拍桌面。
“这么做是工作需要。”
“你怎么不说是你耍无赖需要?”
“差不多吧,反正我看不到你无心工作。”
他晃荡着腿,倒没多留,转身抄起桌上文件,边往外走边交代:“傅氏有个会,晚上来接你,一起吃饭。”
还是那样的口吻,没有半点商量。
可安揉了下脑袋,他已经出去了,高大的身影,落在玻璃门上,一晃就不见了。
她这才想起来,她刚才没有拒绝。
一起吃饭,是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她走回位置上,坐下,签了几页文件,又抬起头来看着自己边上的“不速之客”。
办公桌是新的,还没有半点摆设,光秃秃的让人看着难受。
她打电话,让总务送了几盆绿植过来。摆摆弄弄一下午,收拾的比自己的办公桌还满意。
临下班,言泽舟打电话过来,说临时有个饭局,不能一起吃饭了。
“我本来也没打算和你一起吃饭。”她说。
言泽舟在笑,低低地回了句什么,可她听不清。
电话那头有人在喊:“言总,喝白的红的?”
她捏着手机,听着他那边一片嘈杂,不知怎的,忽然又心疼。
电话猛的被掐断了。
她想想,给他发了条短信。
“少喝点。”
没一会儿,他回过来:“遵命。”
可安在办公室又待了一会儿,是没答应和他一起吃饭,可也没想过不和他吃饭自己该去哪儿。
乔山还在加班,可安下楼打包了点吃的,一半给了乔山,剩余的一半拎了上医院。
徐宫尧恢复的很好,可安去得时候他正坐在床上看书。
一人一书一室清光,病号服也被他穿出了书卷气。
“你怎么来了?”他听到声响抬眸,见到是她,神色多了一丝惊喜。
宁氏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候,他知道她有多忙。
可安把吃的放到他的床头柜上,他的床头柜上有一束大岩桐,因为没有好好打理,有几朵已经枯萎了。
“江山平定,来看看功臣。”她一板一眼地开玩笑,顺手打开了餐盒。
一股子香气冒出来,他眼里的笑意也冒出来。
“这历史上多得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君王,你倒是有良心。”
“可不。我自己都感动。”她笑着伸手,夺了他手里的书,把书签夹在他正看得那一页,放到一边,又拿了个勺子地给他:“尝尝,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徐宫尧没客气,他正饿了,她的餐盒像场及时雨。
可安看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不免心疼。
“每天在医院都没有吃好吧?”
“没有,吃得挺好的。”他笑着,倒也没像说假话。
“医院能有什么好吃的?”
“龚姐每天都让她店里的人给我做吃的送来。”
“龚姐?”
可安想了想,才想起这两个人是什么缘由起的交集。
龚姐想不开自杀那会儿,全靠徐宫尧那直升飞机才能及时送医院救治。
这恩情,夸大了说完全可以算是救命之恩。龚姐重情重义,受人恩惠全都记在心里,这时徐宫尧有难,她当然不会不管。
“我当时不过举手之劳,没想到后来,就因为当时的举手之劳,言检舍命救我,龚姐这般贴心照料。”
“你是好人。好人都有好报。”
徐宫尧眉间洋溢着暖暖的温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