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火红的透明丝绸带起地上的枯叶,五彩的绣鞋踩在叶子上面,清脆地响声。山顶的古钟响起,在静谧的云雾中回荡。放眼望去错落的阶梯直达云端,山脚分明看不清云端以上的景色,却忽明忽暗地闪烁出幽幽的光辉。
重重地云层被光束划破,挣扎着映在苍茫的大地之间。女子回望,依旧是那汪大眼,身后却是黑紫的瘴气,细细地盯着感觉它就要突破将她掩埋,于是急急回头洒下透亮的晶体,摆正了身子匆忙前行。
在急速地飞行中,眼看着头顶的宫殿近了,忽然又远了。红凌加了力道,直奔上顶,宫殿便越来越远。收了法力跪坐在地,远处的林间发出像哭又像笑尖锐地声音,红凌赶紧升起结界,不到两秒便溃散。数百只妖异的大鸟冲破瘴气层,像无头的苍蝇四处乱撞,一只黑压压的大鸟坠落在红凌的脚边,真的无头。
一道银白的光辉随大鸟冲出,几乎与无头鸟同一时间落在红凌的身边,红凌抬头睁大了眼,来人正是胡嬷嬷。虽然那怪物面目可憎,却只是修行百年的小喽罗,胡嬷嬷又岂会怕了它,无头鸟的伤口正是胡嬷嬷银鞭所留下的,胡嬷嬷放眼望去四周一片温和之相,实在比方才的瘴气林好了许多,甩了甩银丝随即恢复了人形。
“你不是红凌。”
“嬷嬷……”地上的红衣正要开口,阶梯忽然就在胡嬷嬷的前面裂开一条巨缝,仿佛刚才只是胡嬷嬷的错觉,红衣女子凭空消失,就像从未见过此人,裂缝又愈合,前面依旧是蜿蜒的阶梯直上云端……
“猪大叔,你说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啊?”时过半晌,猪大叔心不在焉地答了一声,因为他根本就没听清夜叉的问话。他总有不好的预感,现在已是黄昏时分,胡嬷嬷还是一点音信都没有。玄华午时送回小桃花倒也让他放了不少心,只是俩人硬是一句话都不说,玄华也在上房内呆了耿耿半天,食色楼大门禁闭,死寂环绕。
“猪大叔,你不是妖嘛,可以查查昨晚发生的事吗?”对啊,猪大叔这才拍了下自己的脑袋,他就一心想着胡嬷嬷现在身在何方,却忘了自个查查,可话又说回来该从何查起?
“把你昨晚的所见所闻都告诉我!”本着好奇的心,夜叉只好把玄华找他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猪大叔,当然是隐去了自己的失落,回店里以后他就被定住了,对了!他怎么把那个事给忘了!“昨晚我被定住大概一个时辰,小桃花就从后院飞一般地跑出了食色楼!”
“你没记错?”
“绝对没有,因为当时对面香满楼很奇怪,一点声音也没有!”
“跟我来。”猪大叔拉着夜叉来到后院,又四处看了看,月季树上的花朵竟张出了一张小孩脸,正对着夜叉眨巴眼睛。
“小月季,你可知道昨晚发生了何事?”
“我叫小月。”猪大叔汗颜,“小月,昨晚发生了何事?”
小月羞怯地用小叶子捂住了脸,扭了下身子,叽里呱啦的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小月,告诉猪大叔,小桃花现在这个样子可不好受哇。”见小月扭捏了半天,又想起小桃花平日与她交好,又利诱。其实他也是为了小桃花着想,现下是不可能从他们口中问出什么,也只好这样了。
“狐妖来了,后面在那墙上……”小月又指了指身后的大墙,娓娓道来,说完又羞红了脸隐了下去,变成了一株普通的月季样。猪大叔大概明白了,小桃花本是对玄华有情,又怎可接受此事,可玄华为何不解释?
粉帐内,还是一身的粉色,小桃花忧郁地皱眉,似乎在想些什么,又叹了一口气,翻身睡下。雨后,空气清新了许多,弥漫着一股清草的香味,只是天还是阴沉着,小桃花的房内有种说不出的压抑感。
门外传来敲门声,小桃花不想应门凭住了呼吸,可门外的人又不厌其烦地敲着。
“小桃花啊,我是猪大叔,我进来了哦。”像是争取同意,可猪大叔还是进来了。小桃花躺在床上依旧没动,猪大叔忽然有些心疼,他到底该不该帮玄华解释?仙妖殊途,就怕以后伤更甚今日痛,虽说他一直都让小桃花在食色楼工作,其实也是想互相有个照应,毕竟小桃花那时还是个小孩子,如今也成了有爱的成熟女子。只是初尝情果,便遇到这等伤心之事,不过这一切不都只是误会么?
猪大叔的影子罩在小桃花的被褥上,正筹措着到底要不要说,若是她挨过次此,将来便不会有痛,可缘分这事谁又说得清楚。
“猪大叔,可有话要说?”正当猪大叔就要开口,小桃花便弱弱出声。
“小桃花,你是误会那只鸟了。”最终猪大叔还是为玄华辩解,听夜叉说玄华叫他别在纠缠小桃花,猪大叔心里便有了数,若真是把小桃花当做丫鬟,又岂会多管闲事。俩人有了误会,却都是那个倔脾气,谁都不肯先开口,说不定以后他们真能在一起,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门亲。若俩人真真相爱,就让他做这个和事老吧。
“别说了,我不想听。”依旧是淡淡而平静的语气,还是没有动身。
“你就是这个倔脾气,别为了一个误会而放弃大好的姻缘,难道你比胡嬷嬷还了解香满楼的事吗?”猪大叔有些气愤,这小桃花很多事都能往好的方面想,就算红凌再怎么算计她,她都不在乎,为何就要在情字上这么死心眼呢,他忽然觉得自己很不了解她,即使他俩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见小桃花还是未动,猪大叔叹了口气甩下一句话,要小桃花自个好好想想,就出了房门。
刚走到院子中央,猪大叔便发现了楼上玄华的白衣胜雪,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小桃花的房间,猪大叔无力地叹了一声,埋头向前堂走去。
就在猪大叔关上门后,小桃花悄悄地起了身,泪水已是满面。其实是感动,猪大叔如此关心她,她还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心里多少有些愧疚。猪大叔说的也不无道理,怎能只听红凌的一面之词。可就在她看到那一幕时,心里真是堵得慌,为的就是那句千年不变的誓言,她是心痛,没由来的心痛。
本想就把这份喜爱默默地藏在心底,因为深知天上无情仙,本着就做他的捉虫贴身侍女的想法,能在他身边几千上万年也好,如今才发觉她要的是否太多了?真真怀念往日那个无忧无虑的小桃花啊……忽然小桃花嘴角一动,便笑出声来,忽然想起玄华的那句‘庸妖自扰’。
而门外,玄华右手悬空,正考虑到底要不要敲门,忽然听见从里面传来轻松的笑声,竟然傻了眼。心头十分莫明,这小桃花傻了吧唧的笑什么,难道……也顾不上多想便冲了进去。
“小桃花!”小桃花起身梳头,被突如其来的玄华硬是吓了一跳,木梳一个不稳掉在地上,碎了。
“小金鸟,你干嘛不敲门就闯进来,赔我的木梳来,哎哟,吓死我了!”
半晌,玄华似乎不能接受小桃花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愣在门口,久久才开口,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那是你自个胆小,关我什么事。对了,本少爷都饿了几天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还债啊?”
小桃花起身白了他一眼,俩人对视片刻,都止不住地哈哈大笑……
玉灵山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引本嬷嬷到此,却又不敢现身?”胡嬷嬷狐眼一弯,轻蔑出声。
看来此处依旧是个幻象,好似她闯入了某人的迷魂阵法,按照红凌的法力应该不能使出此等高层的幻境,而这里似乎到处都隐藏着危机,稍微不小心便会万劫不复。眼看是座空旷的高山,可胡嬷嬷的声音却没有回音,像是被这些云层罩住,传不出去。
胡嬷嬷耳根一动,身后又有枯叶粉碎的声音,她转头,身后依旧空空如也,不对,又像是从左边传来的,胡嬷嬷又转身,周围依旧没风,周围忽然发出凌乱地脚步声,似乎有很多人在向她走来,周围的景象依然完美,像一面平静的镜子,镜子!胡嬷嬷脚尖一点,轻盈地升到了空中,可周围的景象像有生命一般迅速跟随胡嬷嬷一起上升,胡嬷嬷又看看脚下,细细地阶梯刚好贴着她雪白的长靴,她皱眉又向前飞行,似乎撞到什么,身子不受控制地飞得老远。
一屡透明绸缎悄悄地滑出,如林子里的怪物一般凭空出现,看似女子又不象女子的身段望着胡嬷嬷飞去的方向怪笑,粗糙的两柄假发怪异地搭在头顶,长长的马尾扫在背心,异于女子个头高大,双肩上披着渔网状的流苏,怎么看都像个唱大戏的。
一条银蛇迅速地从此人的耳后划过,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此人大惊转过头来,差点让胡嬷嬷笑出声来,一张银色的面具,上面是如小丑一般的笑脸,刘海卷曲有顺序地搭在额前,脚下是一双特大码的绣鞋。显然他有些慌张又不时地望了望胡嬷嬷反方向的身体,那哪来有什么身体,不过全是胡嬷嬷的障眼法而已。
下一秒此人从掌中伸出一条黑紫的长鞭,面具下胡嬷嬷不知道他此时该是如何的表情,想学她?似乎他的道行还不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