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次三老爷又没讨到便宜，而且世人都知道三老爷派人在司房菜井里下毒，赤裸裸的暴露了安陵城司府和和陵水城这个司姓小户之间的龃龉，以后人们也不可能相信这两家之间有什么亲缘关系，至少不用担心司楠的身份问题了。

可另一方面，这一次三老爷丢脸丢的狠了，连大老爷也牵扯上了，两家之间只能是势同水火，司楠也害怕大老爷不顾脸面疯狂报复，毕竟她们就娘三个，没有背景，没有靠山，说不定哪天悄没声息的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嗯，常致霖会关心一下，也许欧阳镇宇也会关注一下。

不管司楠心里怎么担忧，又到了摘葡萄酿酒的时候了。去年秋天扦插的，司楠让人每天看着，花骨朵露了头就掐掉，第一年先养根养叶子，若是长得好了，第二年再让挂果，如果不行，第三四年才让结果也不是没有的。

娃儿们要上学堂，只能招些妇人来做活儿。司楠让人在大宅后门五十米外又建了一个小院子，正房厢房倒座俱全，用来单做酿酒的作坊。进山摘葡萄的活儿，让靖安带着陈三陈四并李三春兄弟四个还有魏家兄弟几个负责，作坊里让李嫂子总管着，叫了暖玉娘和张寡/妇帮忙，又招了十几个妇人管着洗葡萄，捏葡萄，装坛子等重活儿，初晴初月两人带着晴雯晴岚月秀月华负责放糖和搅拌发酵。

司楠和平儿也偶尔去帮帮忙，她两个也不多拼命干活，权当坐的久了躺的乏了去松快松快身子骨。

常致霖还是隔几天亲自带人来运一批葡萄酒回城，司楠也不问他卖的怎么样卖到哪里去了，反正按价付她钱就是了。她去年给常致霖说的现代化的营销策略，常致森拒绝了，她也没有其他法子教他们了，索性就单纯做个供货商吧。

夏天过到一半的时候，常致霖单独见了司楠一次。

“前几天，送货去京都的方管事回来说，在安陵城见有其他铺子卖葡萄酒的，起的明儿叫什么红玫璀璨，虽然口感差了些，但是价钱卖的极低，只要一两银子一斤。很有几个铺子以前是和咱们进货的，现在却也进了那个来卖。”

“常二哥，这都第三年了，才出现仿冒，已经很好了。不过咱们的酒可不能降价卖。你也说了，那什么红玫璀璨口感差，一分钱一分货，再说，咱们已经卖了三年，口碑和质量都是有保证的，除非是买不起或者贪便宜，大家还是会买咱们的酒的。”司楠宽慰道，她对自家的葡萄酒是很有信心的。

“你说的是，虽然有便宜的酒卖，咱们的销量并不受影响，甚至还开发了几个新的市场，销量也不错呢。丫头，等明年你种的葡萄结了果，出酒量多了，我再让人走的远一些，再开辟新的市场。”常致霖说到这些，又高兴起来。

“好了不说这些了，都是常二哥你们的功劳，我才能只管收钱不管其他，今儿留下来吃饭吧？我听说今儿罗嫂子让逮鸭子杀了，不知道是清炖还是红烧呢。”司楠笑眯眯的说道。

三月份鸭子就开始下蛋了，除了腌咸鸭蛋，也做了皮蛋出来卖，司房菜也多了道皮蛋豆腐。夏天容易上火，罗嫂子就经常让人去跟王显买鸭子杀了烧汤，既补身子又败火，司楠也能多喝两碗。

常致霖听见司楠留饭，也不推拒，顺势就留了下来，吃过午饭，又在客房歇过午觉才回去。

又过了十来日，常致霖派了小林来见司楠，“司姑娘，二爷让小的来和姑娘说一声，安陵城那些个卖便宜葡萄酒的铺子出事啦！”

司楠见小林兴高采烈的，还以为什么好事，没想到原来是这事儿。

“小林哥，那些卖便宜葡萄酒的铺子，也跟你们进了一部分酒吧？他们出事了你怎么这么高兴呢？”

“司姑娘，你听我从头跟你说。前几天，安陵城城主府发公文给欧阳城主，说是咱们的葡萄酒有问题，喝的人家上吐下泻去了半条命，让咱们家派人过去参加案件审理。

二爷亲自带人过去了，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来安陵城一户穷人家嫁女，咬着牙买了五坛子葡萄酒待客。都是穷人家，谁之前也没喝过葡萄酒什么味儿，所以能喝的都争着多喝了几杯，谁知道饭后就开始上吐下泻。大夫诊断说是吃坏了东西，可当天酒席上所有的东西都没有问题，就怀疑到酒上了。

于是有人说当时喝酒的时候就觉得酒有些酸，他以为就是这么个味儿，也就没在意，是不是真是这酒酸了才喝坏了肚子。

于是家主又去买了一坛子葡萄酒，找了个没拉肚子的人喝了，果然又开始上吐下泻的。这下确定了病因，这家主人就把卖酒的铺子告了。

而卖酒的铺子只推说进的是咱家的酒，出问题了得找咱们来承担，安陵城城主觉得有道理，所以就发了公文过来。”小林说到这一口气没上来，呛着咳嗽了几声。

司楠示意云彩给小林倒茶，待小林喝了一盏茶，才叫他继续说。

“咱们自家的东西自家人清楚，卖了这么久，就没有出过这种事的，所以二爷绝不相信是咱们的酒有了问题。他从另外一个铺子调了五坛子同等级的葡萄酒过来，让人在安陵城城主府门外试喝，又让人试喝那个铺子里的葡萄酒。果然味道不一样。咱们的清甜甘冽，那边卖的是酸的。

但是城主说这样并不能证明咱们的酒没问题，说不定是酿造批次不同，那个酸了的酒，说不定就是放的时间长了所以变质了。”

“那后来怎么样？二爷有没有想出办法来？是不是真是咱们酒的问题？”初雨紧张的问道。

“初雨姑娘别急。事儿已经解决了，要不然二爷也不会让小的来和司姑娘说了。”小林说道，“当时大家都怀疑是葡萄酒放的时间长了，所以才变质变味了。二爷从别的铺子拿过来酒，大家又都说没法证明放了多长时间。最后二爷就问安陵城的城主家是否有去年购买的葡萄酒？那城主大人说有几坛子是春天时候买的，原来准备送人的，后来没派上用场，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去年酿的。

二爷就问围观的百姓可相信城主大人，人都答相信。二爷就又对围观的人说若是谁家又去年的葡萄酒，也可以拿来一用，凡送酒过来可得五十两银。后来陆陆续续有十来个人送了酒来，听说有不少是安陵城大户，所以百姓都很信畏。

然后二爷就让之前喝了变质酒的人又一一尝了这些人拿过来的酒，没有一坛是有问题的。这下那卖酒的急了，可是这么多酒，还有城主大人家的，不可能都被咱们收买吧，说这话人百姓也不会相信。

二爷就问卖酒的是何时进的酒，进了多少，什么档次的，商户名又是什么，这些都是有记录的，说出来一查就知道了。

最后那卖酒的只好承认，他卖了咱们的葡萄酒，卖的时候承诺酒坛子拿回来可以退二百文钱，他那铺子一点点小，进的都是最次一等的酒，买的也都是家庭条件一般的人，一听酒坛子能退二百文钱，不少人都去退了。他再拿咱们的坛子装那便宜的酒卖，这才卖了第一回，就出了事。”

“小林哥，有没有查到这有问题的葡萄酒是什么人卖的？”司楠心里隐隐有些想法，觉得这事儿和安陵城司府脱不了关系。

“额，这个……小的不甚清楚。”小林犹豫了一下，推说不知道。

司楠心里就知道了，肯定是安陵城司府无疑，小林估计是怕自己知道了难过，所以才不肯说。

“小林哥，常二哥让你来，就是要你与我分说清楚，你不说，我也知道是和什么人脱不了关系。你还是把你知道的都说了吧，省得我再去问常二哥。”

“这，好吧，司姑娘，二爷原也没让小的瞒了，是小的自作主张。

证明了咱们的酒没有问题，那卖酒的又承认是从别的地方进了酒假做咱们的酒来卖，二爷就把那卖酒的反告了，让城主大人追究酿酒的人责任。安陵城城主也是公正廉明的人，当下按着卖酒的那人指示，端了酿酒的窝点，抓了酿酒的人。最后审出来，这问题酒是安陵城司府三老爷的一房妾室的哥哥酿的。最后传唤了司三老爷，命其追回已售出问题酒，补偿买酒的人，最后赔偿咱们船行的名誉损失。”

司楠终于确信这是安陵城司府对她上一次的反击，但绝对不是用假酒来诬陷自己或者常家船行，而是他们自己捣鼓着酿酒，最后没有酿成功。但是三老爷不愿意竹篮打水，所以对外销售这些酿坏了的酒，想捞一点是一点。最后又是这个小商人唯利是图，用这种张冠李戴的方法来多卖点钱，所以才和自己酿的酒扯上关系。

不过不管怎么说，又胜了那边一回，只是不知道大老爷知道这事后，还会不会管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三老爷。唔，应该会管的，毕竟司府名声坏了，于他也没有好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