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楠正在看庄户家的丫头小子剪葡萄藤，突然一个小丫头跑过来叫了一声“姑娘，”等喘了口气，又说道，“姑娘，园子门口有个姐姐来找姑娘，初雨姐姐留了人说话，让我来叫姑娘回去。”

司楠瞧了瞧来传话的小丫头，是贾珍珠的一个小堂妹，才六岁多一点儿，大家伙儿都叫“小莲”的。家里把她送来葡萄园干活，初雨瞧她年纪小，就时时带在身边，做些轻省的活儿。小丫头眼尖心眼儿也活泛，什么事都能做到你的吩咐前面，初雨就更舍不得让她下地了，除了晚上放人回家睡觉，其他时间都带在身边，等着生了孩子，也能有个小帮手。

司楠边往回走边问小莲，“小莲，你知不知道来的是哪位姐姐？”

小莲歪着头想了一下，回答道，“我听初雨姐姐问“晴岚，你怎么来了”，那应该是晴岚姐姐吧。”

平儿的丫头平时不怎么往葡萄园来，所以小莲不认得也不奇怪。

司楠就猜到，应该是平儿找她回去，大概要说的就是初晴的事了。

司楠不知道李素兰后面又和平儿说了什么，也不知道平儿和初晴之前又说了什么，不过现在肯定已经有了结果。

司楠和云霞跟着小莲到了葡萄园门口的两间倒座，初雨果然正在和晴岚说话。

见着司楠过来了，晴岚连忙站起来，“楠姑娘，我们姑娘请您回去说话儿。”

司楠点了点头，对初雨说道，“初雨姐姐，你现在月份大了，有什么事让小莲跑腿，叫个人去庄子上跟我或者姨母说都行。别什么事都想着自己来。”

又对小莲说道，“小莲，你看着初雨姐姐，她每天吃饭散步睡觉就好，不许她劳心劳力。你说她不听，就叫人去庄子上告诉我。”

初晴刚想说什么，却被小莲抢了先，“放心吧姑娘，我一定看好初雨姐姐。等初雨姐姐肚子里的小弟弟生下来，我还能帮着带小弟弟。”

“噗！”云霞忍不住笑了出来，“小莲，你叫初雨‘姐姐’，叫她的儿子‘弟弟’，你这是怎么算的班辈？”

小莲歪着头想了会儿，一本正经的说道，“我知道这样叫不对，可是初雨姐姐肚子的孩子未必愿意管我叫姨姨，我确实小了点。”

“哈哈哈！”

“哈哈哈哈！”

……

在场的几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只有小莲还一本正经的鼓着脸。

“好了好了，不笑你了。晴岚姐姐，咱们先回去吧。”司楠说着，又捏了捏小莲的脸，才和云霞晴岚两人一起往庄子里走去。

司楠回到大宅，刚进了二院，就见雯雅岚妩几个人脸色不好的站在一起，平儿的房门关的紧紧的，还隐约能听见一丝似有若无的哭声。

雯雅见了司楠几人，轻轻敲了敲门，提醒道，“姑娘，楠姑娘回来了。”

司楠走近了，正好平儿开了门，“妹妹，进来吧。”

司楠点点头，云霞自觉的和晴岚一起守在了门外。

屋子里，初晴听见司楠和平儿一起走进来，再也忍不住了，挣扎着站了起来，踉踉跄跄的扑到司楠跟前又跪下。从她和平儿坦白说想要给赵卓年做通房的时候就跪下了，到现在差不多有两刻钟了，膝盖从骨头缝里往外疼。可是她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

“楠姑娘，楠姑娘，我，奴婢真的是为了姑娘考虑，为了姑娘好，才会掏心掏肺的说那些话。你替奴婢和姑娘好好说一说，楠姑娘。”

初晴一边说一边冲司楠磕头，眼泪也刷刷的直掉。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司楠叹了口气。

“初晴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咱们家从来也没有下跪磕头的规矩。还有你这哭哭啼啼的，让外面的下丫头们听见了，姐姐的见面还要不要了？初晴姐姐快起来把泪擦一擦再说话。”司楠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先劝着初晴起来擦干眼泪。

初晴抬头去看平儿，平儿板着脸不看她。

平儿不吭声，初晴不敢起来，只拿帕子把脸抹了抹。

司楠坐下后，也不再说叫初晴起来的话，而是问平儿，“平儿姐姐，这是……”

出了这事，平儿也装不来什么主仆情深，冲初晴抬了抬下巴，说道，“她说要当陪嫁丫鬟，等我嫁过去，就先抬她做通房，替我给赵大哥生个孩子，好稳固我的地位。”

司楠没想到初晴说的这么露骨，她瞄了一眼初晴，问道，“那姐姐是什么意思。”

平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妹妹带她走吧，管是嫁人，还是出去做事，只要别再让我看到就行。”

“姑娘！”初晴抬起头，瞪大了眼睛去看平儿，满脸的不可置信。

“行，都依姐姐的。”司楠点点头，“初晴姐姐，平儿姐姐的意思你也知道了。一会儿我先出去把人都打发了，你回屋洗把脸，收拾收拾，先搬到葡萄园住吧。初雨姐姐和初月姐姐都在那边，又都有了身孕，你先过去帮衬帮衬，你也顺便想想，是嫁人还是做事，想好了，就让初雨姐姐身边的小莲过来和我说。”

初晴没想到司楠根本问都不问她，直接把她打发到葡萄园去了。什么先帮衬帮衬，初雨现在大着肚子，初月也有了身孕，自己现在过去，还不是要伺候她们。同样都是大丫头，凭什么自己要娶伺候她们！

司楠不等初晴说什么，说完话直接站起来往外走去。

然后就听见司楠在门外吩咐大小丫头去做事，把人都打发了，才又进屋说了一句，“初晴姐姐快出来吧，一会儿让孙大叔送你过去。”

初晴再不甘心，也只得先回屋收拾东西。

没多会儿，刘嫂子就过来帮她一起收拾了，把她的衣裳首饰以及月例银子都装了，又把人送到大门，孙庆已经套好了车等着了。

送走了初晴，平儿心里还是堵了一口气，连着几天都闷闷不乐的。司楠变着法儿哄了两天，才又见人笑了起来。

两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十二月二十那天去金玉满堂取了三副头面首饰。十二月二十三那天又下了一场雪，急的李素兰整天求神拜佛抓紧晴天，别赶到送嫁妆和出门子的时候一路又是水又是泥的不好走。

好在第二天雪就停了，二十五那天雪没化，地上也冻的硬硬的。

赵家一早就来催妆，打头的是常致霖和赵家一个隔房的堂弟赵卓文。司楠也没为难他们两个，只叫两人一人做一首催妆诗就算过关。

司楠为着送嫁妆的时候好看，也早早的在庄子里找了六十四个壮劳力，赵家送来二十四抬聘礼，司楠和李素兰又加了十二抬，统共三十六抬嫁妆。司楠出布，给这六十四个壮劳力统一做了一身衣服，这会儿抬着嫁妆，跟着常致霖和赵卓文，一路吹吹打打往赵家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