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熬的几个时辰,单熏的脑子里一直兴奋且混乱着。
突然,屋外有了不寻常的亮光,还传来了细微的开门声,夏炎烬把一件长袍披在肩头,借着娴熟的轻功,悄无声息地到了单熏的床前,看到她已经熟睡,不一会儿,门又关上了。
看来是夏炎烬不放心,来查房了。嘿嘿,我哪会那么容易被发现。
单熏松了口气,迅速地换上青纱裙,把断月刀挂在腰间。屋外的烛光还在隐约闪烁,她用断月刀在窗上划开一道小口,凑上一只明亮的眼睛,专注地窥视着外面的情况。
初秋的五更天,天空还在沉睡。王府上下却是灯火通明。
烛光下,夏炎烬换上了一套纯白色的骑士装,衣服剪裁得体,做工精细,加上要间的佩剑,更显淡然清冷,孤傲得英气逼人。小雯在帮他做着最后的整理,小言也带着几个宫女来回忙碌,季同则拿着一把银色的弓弩在远处跟一个人交代什么。直到东边的山头被朝阳染红,忙碌的人才尽数散去。
单熏小心地拉开房门,伸出头向四周张望。
“小熏!”小雯突然的声音惊得单熏差点被门槛拌倒,好在小雯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小雯笑道:“王爷交代过,今天你只能待在屋内哦。”
单熏站直了身,不满的说道:“我只不过想看看方颜来了没有。”
“在那儿呢!”小雯笑着,纤指向后一指。果然,方颜正带笑地朝她走来。
单熏一脸挫败,只好回房。
“怎么了?”方颜看着坐在床上一言不发的单熏问道。
“我……”单熏不知道该怎么说,干脆又闭口不言。
方颜浅笑:“你想出去?”
单熏惊讶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方颜依旧带笑道:“要我帮忙么?”
“要,要,要!”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对方颜开口,没想到她却先说了。她压低声音在方颜耳边轻声说:“其实我准备了一包安魂散,你只要帮我照顾她就好了。”
“放心好了。”
单熏巧然一笑,从袖中拿出一包纸包的粉末倒入茶壶中,轻轻晃匀。对着门口喊道:“小雯,这水太烫了,帮我换一壶新的!”
小雯推门进来,笑道:“小熏,我知道你是故意想支开我,这水是我刚试过温度呢!”
“是真的。”单熏坚定的说。
小雯将信将疑地倒了一杯,小声嘟喃:“怎么会呢?”
难道是厨房太匆忙,拿错了?单熏看着她一口茶水下肚,露出了狡黠的微笑。
“熏,这水不……”一句话没说完,茶杯就已落地。
早有准备的两人把她扶到躺椅上。
“谢谢你帮我。”单熏对方颜道谢之后就要走。
“等等!”方颜叫住了她,“我后院有一匹好马,现在应该还来得及。”
“方颜……”单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方颜向她微笑,说道:“快去吧!”
单熏感激地看了眼方颜就转身跑出去了。
太阳已经高出东山,光芒穿过浓密的枝叶向地面投下点点光斑,向上望去又如点点繁星闪耀。清风拂面,撩起几缕发丝,几片绿叶飘落,也不显萧条之像。
贵为天子的夏理,此时也是满足的神色。
尚林院本是皇城边缘的一座高山,后被先祖皇帝围作皇家猎场,如今又被焕贞帝大规模扩建,占地之大足以耕种两个郡县一年的粮食。
单熏冷眼看着被人群拥戴的夏理,狠狠地握紧手中的马鞭。夏理,你害我国破家亡,终有一天我会让你跪在父皇的陵寝前忏悔的!
“诸位想必都准备好了,”这位中年皇帝喜形于色,又道,“日落之前,在这里相会,若日落之前还不到者,当斩!”说着,两个公公抬了个大日冕放置中央。
夏理高举尚方宝剑一挥,众人四散奔去。单熏还没反应过来,四周就只剩飞扬的尘土了。
她只好快马跟上人群中耀眼的白衣。夏炎烬的马跑得很快,单熏怀抱着弓弩和一大捆箭追得十分吃力。
都怪我!单熏在心中暗骂自己,怎么偏偏弄昏了一个侍箭?要抱着这么多东西不说,还要跟上夏炎烬上好宝马的速度,幸好方颜给自己的也是一匹好马。
前面的夏炎烬突然放缓了速度,单熏也拉紧马,始终保持着距离。
夏炎烬眉间蹙起,显然后面有人跟踪他,而且毫不掩饰。自他随父皇到尚林院狩猎以来,就没有人能跟得上他,就连季同和小言也不例外。他也会理所当然地享受难得的自由。
单熏跟得实在辛苦,他时快时慢,还专挑难走的地段走。一身轻便的夏炎烬为了甩开身后不明身份的跟踪者,绕些路自然也不觉什么,可却累坏了单熏。
单熏见他全无取箭射猎之意,终于按捺不住,一支箭脱弦而出,箭身飞快地擦过夏炎烬的衣袖,直直刺入马儿蹄前的花毒蛇,正中七寸。夏炎烬心中一惊,马儿也受惊的停下。
夏炎烬警觉的转身,当看见身后人时,警觉瞬间变成了无奈,“不是让你在房里不要出来么?”
他认出自己了?单熏诧异,驾着马悠悠上前,奇怪的问:“你怎么会看出来的?”
单熏顶着黝黑粗糙的脸,贴了几根胡渣,穿着粗麻布衣,连发套也做得精细,她实在不觉得有什么破绽。
“猜的。”夏炎烬漫不经心地说。
呃,猜的?这也太小看自己高超的易容术了!
算了,被发现了也好,免得自己还得抱着这些东西躲躲闪闪。单熏干脆把银制的弓弩丢给他,“你连弓都不带,怎么打猎?”
夏炎烬接过银弓,骑着马在前面悠闲地走着。单熏也跟了上去,眼前的景色很开阔,完全没有初秋的萧条,大树分散挺立着,阳光暖洋洋地照在青翠的草地上,阴影清晰,远处有一道飞天瀑布。有几只蓝色羽翼的小鸟,停留在瀑布冲击过的岩石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