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早就知道了

周越慢慢将车行到前面的公园边，停了下来。

他伸手将空调的方向固定向上，然后从车后拿出一条薄毯子轻轻给关小禾盖上，自己则斜躺在座位上，歪着脑袋，默默地看她。

关小禾此时睡得很沉，车厢里可以听见她轻微的呼吸声。

车内开了灯，灯光很暗，是淡淡的妃色，关小禾的面孔在这种光线里更是显得无比娇嫩，宛如香水百合的花瓣一样纯净柔美。

就这样默默凝望着，周越的心里渐渐弥漫上一层欢喜，老天！看一个人竟然也可以产生如此强烈的满足感吗？

自成年后，他见识的女人太多太多，年轻的年老的，美的丑的。

有的女人虽然年轻漂亮，甚至比关小禾还要年轻还要漂亮，但却好像是放在了樟脑箱子里几十年的衣服一样，身上总有股俗气和旧气，而关小禾，则是能把一潭浊水都净化了的小石子，坚硬又清透，每见她一次，他就觉得自己的心灵纯净一次。

这真是一个奇异的现象，周越知道自己遇到今生的克星了，从第一次见面的那天，他就知道了。

小禾，如果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是真的，我对你如此用心，你心里该是有所触动的吧？

关小禾在睡梦中似乎并不安稳，她那长而浓密的睫毛不时地颤动一下，如受惊的蝴蝶振动着翅膀，之后她不知嘀咕了一句什么，皱着眉头不舒适地动了一下身子，长长的头发从脑后垂过来，遮住了浩白的面孔，周越心内叹息一声，伸出手来轻轻替她将头发掠到耳后。

她的发丝，很长，很软，夹杂着淡淡的暗香。

他斜坐着，继续望她。

空气中流转着一种叫爱情的东西，周越觉得自己心中的一股柔情浓得化不开似的，时间如果就这样停滞，那该有多好，只要能一直这样看着她，他就满足了。

窗外偶尔有行人路过，有人好奇地朝车内望了一眼，有人甚至还打了一声口哨，周越随手将车内灯灭了，他不希望被人打搅。

黑暗中，看不清她的面颊了，但是听听她的呼吸也好，他知道，属于他的这份温馨，并不常有。

哪知这时，关小禾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叮铃铃地发出清脆刺耳的声音，周越皱眉，很迅速地从她包里掏出手机，看都没看就直接摁掉。

太闹人了，他怕吵醒她。

没多久，手机又不折不挠地响起来，周越一只手捂住手机忙不迭下车，然后将车门关上，自己则跑到距离车身几米远处停下来。

手机铃声还在持续地响着，他拿起手机看了看，黑暗中，手机蓝色屏幕上显示出的号码显得十分刺目。

这个号码周越熟悉，很熟悉。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他还是长长地嘘了口气，然后用力摁下手机的通话键。

“喂？丫头……你在哪儿呢？”手机里李家骏的声音不清晰地传过来，他说话像是大着舌头，大概是喝了酒。

“怎么不说话？嘿嘿，是不是怪我电话打晚了？别生气啊，我还在陪柳书记呢，喝得晕乎乎的……”李家骏继续自顾自说道。

周越轻轻咳嗽了一声，声音低沉：“家骏，不好意思，是我，周越。”

“周越？”那边立即似僵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似乎酒醒了一半，说话声也清楚利索多了，还多了份戒备和责问，“怎么回事？小禾的手机怎么会在你手里？”

周越朝自己的车望了一眼，说道：“小禾现在睡着了，我怕影响到她，所以就拿出来接了。”

“睡着了？她在哪儿？”李家骏的声音里透着明显的疑惑和焦急。

周越淡淡说道：“你不要瞎想，她太累了，又感冒了，刚才我给她吃了两颗药，现在她在我车里睡着了，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原来……是这样，”李家骏喘了口气，声音放低，“谢谢你周越，谢谢你替我照顾她……周越，真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夺你所爱，我跟小禾……我们认识在先……”

周越马上打断了他，“家骏，我看这种话还是不要说了，没有谁对不起谁，你跟小禾的事其实我早知道了，昨天之前，而且我也知道——小禾她很喜欢你。”

“你早知道了？”李家骏一愣，有些尴尬似的，随即又恍然大悟，“对了，一定是文华那小子告诉你的，是不是？那小子真是大嘴巴！我早该想到这一点的。”

“你甭管是谁告诉我，难道你想一直瞒下去吗？家骏，我只是想问问你，你打算如何对待小禾？她不是那种可以随便开玩笑的女孩。”

“你为什么觉得我是开玩笑？我李家骏开过这种玩笑吗？”李家骏的声音显得很恼火，“周越你尽管放心，我会给小禾一个交代的。”

“我放心？我放心是没有用的，我希望的是你可以让小禾放心，”周越口气淡漠，眼望着不远处的街市，继续说道：“家骏，你在我心里一直有着一个不错的形象，如果换做对方是别人，我不会这么客气。”

“周越，”李家骏气呼呼道：“你是在威胁我还是在指教我？”

周越淡淡一笑，“李秘书长，随你怎么想吧！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希望这个通话记录你把它删掉，我也会删掉，以后你也不要对小禾提起这事。”

“这……这又是为什么？”李家骏疑惑道。

周越叹了口气，说道：“怎么说呢……小禾很敏感，我不想她醒来难堪，我希望她还可以坦荡地面对我，面对任何人，家骏，我想你最好尽快公开你跟小禾的关系，这样对谁都好。”

“哦……好吧，你周越能对她一份好，我自会对她十份好，你放心，我绝不会辜负小禾的。”李家骏发誓似的说道。

“说了不算，要做了才知道，”周越轻轻笑了声，说道：“好了家骏，我看就先这样吧，我怕小禾马上会醒过来。”

“那好，麻烦你替我多照顾她一下，现在我实在是走不开身。”

“我明白该怎么做，我挂了。”

“谢谢……”李家骏突然说道：“等一等！周越，你有没有发现我们有很多相似之处？我们就连喜欢的女人都一样。”

周越楞了一下，说道：“你错了家骏，我们不一样，从来就不一样，以前你是我们镇镇长的儿子，我则是一个孤儿，现在你是政府官员，我只是一个生意人，我们怎么可能一样？好了，不多说了，我挂了。”

李家骏楞楞地看着自己的手机，嘀咕道：“这个家伙！”

他对着卫生间的镜子挑剔地审视着里面的自己，英挺，帅气，哪儿哪儿都不会比周越差的，但是——一想到小禾现在正和周越在一起，尽管周越的为人他还放心，可是，他心里还是觉得不安，不妥，不行，恨不能马上就离开凤城宾馆。

不过，这只是他脑子里一瞬间的想法，一切也由不得他，已经有人在身后叫他了，声线柔美之极，“家骏，你要不要紧？我看你一直没过去，有些不放心，柳书记也让我过来看看你。”

李家骏马上回到现实世界，他赶紧将手机收起，转身望去。

眼前的安书卉是一身紫色的夏奈尔的新款裙装，化着极其淡雅的妆容，低调诡异的银色眼影，暗琥珀色的唇膏，通体熠熠生辉，就像电影中惯常出现的那种完美女主角，华美雅致，无懈可击。

李家骏笑道：“你怎么来了？书卉你放心吧，这么点酒就能放倒我？走吧，继续战斗去！”

“家骏，我看你不能再喝了，你这样子让我很担心，”安书卉上前架住他的一只胳膊，好看的眉头微微皱着，眼神充满关切。

“我知道分寸！走吧！”李家骏酒醉似的将她的手轻轻甩开，快步向前走去，心道：这不是废话吗，领导让喝，你矮得下来吗？唯有舍命陪君子了！

，又见赵启明

关小禾终于从沉沉睡梦中醒过来，她迷茫地张开双眼，警戒地望望四周，望望自己身上的薄毯，又望望一侧注目凝视的男人，不由得吓了一跳，“周越！现在几点了？”

周越起身看了看手表，笑道：“呵，十一点半，当然，还是晚上，怎么样小禾，你这一觉睡得很香吧？”

“老天！已经十一点半了？我竟然睡得这样死？！”关小禾一把将身上的毛毯掀开，急得简直要扯自己的头发，“都已经十一点了！我答应我的读者今天晚上要更新的！现在怎么办？怎么办？”

“你急什么？我现在就送你回家去，还不到十二点，还来得及的，”周越说着便将车发动起来，笑道：“正好你也睡饱了，有精神写了，不是更好吗？”

“好什么好啊！我还什么都没写呢！怎么来得及？怎么向读者交代啊！”关小禾瞪大眼睛望着周越，忍不住抱怨，“你刚才怎么不叫醒我？害我睡这么久！”

周越看着她，抑制不住的笑意，“太刁蛮了吧？我还没怪你赖在我车上不起来呢！好了别自责了，偶尔放松一次，跟读者说明一下情况，我想大都读者会体谅你的，你也真是，老把自己搞得急吼吼的，这样很不好，你平时应该多存稿，然后将更新章节设定定时发送，这样不就轻松些了吗？”

“咦？你怎么也懂这个的？”关小禾惊讶地张大眼睛。

“我怎么不懂？你忘了？我是你忠实的读者啊。”周越笑道。

关小禾不觉有些疑惑，“可是……不对啊，我明明记得，我并没有给你我这个网文的地址啊，我只是给了你那个出版稿……”

“笨！网络这么快捷先进，要找你这么个码字的人，还不容易？就你那文的风格，我一眼就知道是你写的了，不过，你用的那个笔名柳凝衣实在不怎么样，不如枕雪好听。”

“看来真被你发现了，我想……周越你以后还是不要看我写的类似的东西了，行不行？那些都是瞎编的，没什么好看的，”关小禾有些心虚，最近她小说里出现的几个人物，做派和形象都颇似周越和李家骏的样子，不知道周越会不会看出什么蛛丝马迹来？要是看出来，那多不好意思？

也难怪，她的生活圈子就是如此狭窄，左右不过这么几个人。

周越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只是问道：“你肚子饿了没有？要不要先下车吃点什么？”

关小禾连连摇头，“不用，太晚了，赶紧送我回家吧，”她下意识地从包里掏出手机，不住地翻看，未接电话？未接短信？竟然什么都没有，她不觉有些失望，失落地将手机重新放回包里，眼睛默默地望着窗外。

周越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什么都没说，一路安静地开着车。

关小禾下车前，周越将一包药塞进她手里，叮嘱道：“别忘了，临睡前再吃两颗巩固巩固效果。”

关小禾回到家，澡也来不及洗，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空调，然后一屁股坐下来，打开电脑网页，她发现自己的文下已经有不少读者的抱怨声，毕竟是VIP文，读者看不到正常更新，发点怨气是情有可原的，她自觉理亏，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挥舞了一下手臂，准备挑灯夜战。

打开QQ，她发现又有好些读者的留言，大都是关切的口吻，问为什么今天到现在小说还没有更新，因为她一向守时。

关小禾一一解释安抚了读者。

留言中还有一条是网站编辑给她的，说是请她尽快开通网站围脖以便宣传。

关小禾忙打开网页，想用自己的笔名柳凝衣申请围脖，哪知电脑回答竟然说已经有用户用这个名字注册围脖了，她忙搜索围脖的用户名，查询柳凝衣，果真是有了，但点进去，里面却只有一句话：人家都说爱情就是掠夺，柳凝衣，我掠夺不了你的心，总可以掠夺了你的名，我失去了你，就像你失去了这唯一的用户名一样，这个滋味你懂吗？

关小禾一下涨红了脸，这个？什么意思？是某个读者的恶搞吧？应该是的。她所认识的男人中好像没有这号疲沓的。

没办法了，只好遵照电脑的提示，用柳凝衣1或柳凝衣来做自己的用户名了，李逵被李鬼打败了，真是郁闷。

正在这时，关小禾的QQ上又有一个头像跳动起来，那个小小的头像是用真人照片设计的，关小禾心内一顿，她知道是谁上线了。

赵启明。好久不见的赵启明。

“小禾，好久不见，你好吗？”赵启明的信息马上发了过来。

关小禾没回答，她用了隐身上线，赵启明应该发觉不了她。

“你可以不说话，其实，我现在申请了会员，用了好友上线炫铃，你一上线我会知道的，”赵启明写到：“知道你很忙，一直都没有打搅你，你还好吗？”

赵启明的语气显得很平静，关小禾想，反正已经藏不住了，彼此之间也并没有因为什么大事撕破脸，而且她也想问问他最近怎么样，于是回道：“我还好，你好吗？”

“我不好，”赵启明马上回道：“但我想……渐渐会好的。”

“你能这样想就好，启明，我以前不是跟你说过吗，我喜欢的男人一定要大我一些，你还年轻……”关小禾故意以一种成熟的大姐口吻回道。

赵启明的信息马上又来了，他打字的速度似乎比她这个写手还快，“是吗？怪不得最近我听到了一些你的流言……我有些担心，本想打电话给你，又怕你误会，所以……”

关小禾一愣，“什么流言？”

“没什么，既然你不知道就算了，而且我也不会相信的，小禾，也请你不要介意。”

关小禾忍不住了，手指开始噼里啪啦的打字：“到底是什么？我不喜欢你这样故意吊人胃口。”

“好吧，自然你想知道我就说出来，我最近经常去看我大伯大妈，当然你不认识他们的，我在他们家遇到了一个女人，安书卉，电视台的那个女人，你可能认识，她经常去我大伯家看大伯他们，她在大伯跟前提过你，说你跟李家骏……走得很近，对了，我有没有跟你提过，李家骏是我堂姐夫？他去世的妻子，赵静如，是我堂姐，我大伯的女儿。”

赵启明的文字表达能力实在不是很好，关小禾楞了半天，终于理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系，赵静如，赵启明，李家骏……原来，赵启明跟李家骏之间竟有这么一层关系！

这个安书卉，工作做得也太无微不至了！

不得不说，佩服，实在令人佩服！

“小禾，安书卉那女人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你怎么惹上她的？她一定是冤枉你了，是不是？”

关小禾沉思片刻，回道：“启明，安书卉说得没有错，我，确实跟李家骏好上了，李家骏说，他会跟我结婚。”

消息发过去后好久没有回音，渐渐的，赵启明的头像暗了下去，变成了灰色。

他消失了。

关小禾知道，她再一次伤了他，然而她知道，这是必须的。

即使没有小青，也还是必须的。

如果没有李家骏，或许她还不会这样坚定地拒绝赵启明，对女人来讲，只要对方不是那么讨厌的男人，被追求就是一种快乐，再拘谨的女人都需要被男人追求所获得的莫名快感，一个女人身边没两个追求者还叫女人吗？蚁王身边还有几个死士呢。

然而现在她有了家骏，一切都不同了。

关小禾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这才想起来，她刚才竟忘记问赵启明最近的状况了，也不知道他和小青怎样了。

这一夜，关小禾完全没睡，挑灯夜战，精神奇佳，任督二脉似被突然打开，灵感源源而来，码字一直到东方既白，连着将第二天第三天的任务都完成了，心里自觉畅快，起身伸了个懒腰，又去卫生间冲了个澡，然后开始熬粥，乘着间隙，她躺在床上眯着眼睛睡了一会儿，之后出门将粥送至医院。

，九十九朵玫瑰

上午在办公室坐了还不到十分钟，关小禾就听到门外有叽叽喳喳的声音，接着是一群人闯了进来。

为首的是苏珊苏大姐，她手上捧了一大束玫瑰，中间夹杂着许多满天星，玫瑰花束映照得苏珊本来暗黄的脸意外地荡漾着柔光，她周围的几个女同事也全都是喜气洋洋的，关小禾不觉有些恍惚，今天是什么日子？

“小禾，你的花！”苏珊将那捧花递给关小禾，笑道：“有人才送过来的！”

“我的？”关小禾疑惑地接过花束，取出花束中的卡片。

很精致的一张小卡片，卡片上的字是电脑打印的：小禾，祝天天快乐。

很简单，没有落款，甚至没有日期。

“谁送的？”关小禾忙问道。

苏珊摇头，答道：“我也不清楚，花店的人直接送过来的。”

“这么一大捧，足有九十九朵吧？我听说九十九朵玫瑰代表着天长地久，耶！关小禾，有大人物在追求你吧？好大的手笔！羡慕死人了！”有同事推了关小禾一把，“要是有男人这么追求我，我早就答应了！”

“你答应什么？万一人家是有老婆的呢？”有人冷不丁冒出一句晦气。

“去！胡说什么！送小禾花的人大家又不是不知道，人家哪有老婆？”又有人开始打抱不平，一副知道什么的口吻。

关小禾终于明白，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自己的秘密其实早已是公开的秘密了。她红了脸，将头深深埋进花束，陶醉地闻了一口，然后抬起头来，从花束中抽出几枝玫瑰，分发给每个女同事一人一朵。

女同事们个个欢喜无限，不住地将玫瑰花放在鼻下嗅吸，比得到什么宝贝都开心，大家正在嘻嘻哈哈的，突然听到门口一声威严的咳嗽声，所有人赶紧噤声，不用看也知道是台长来了。

女同事们对视了一下，兔子似的一个接着一个地窜了出去。

张台长踱进关小禾的办公室，望着桌上的那一大束玫瑰，笑道：“小关，这玫瑰花不错啊，有人送的吧？”

“啊……是，”关小禾低声答道：“我也不知道谁送的。”

“坐下坐下，”台长看上去无比慈祥可亲，“小关你现在是我们台里的台柱了，说话声音也该大一些是不是？你上个月的业绩很不错，财务室已经将钱打到你卡上去了，你自己查查就知道了。”

“奖金？”关小禾的声音大得自己都吓一跳，她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不好意思道：“台长……我的奖金，会有多少？”

台长朝门口望了望，低声道：“反正不比你一年的工资低，好好干啦！我看好你！”

看到关小禾震惊的表情，张台长满意地笑了，“小关，以后你上下班时间可以灵活机动，完全不必像她们一样按时准点，对了，你上次请假说你父亲病了，这次财务室特地给你多发了伍佰元，作为我们电台对职工家属的慰问金。”

“谢谢台长，谢谢。”

“你忙你的吧，我走了，”张台长含笑出门，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小关，李秘书长最近忙不忙，哪天帮我约约他？”

关小禾一下子涨红了脸，不知如何回答。

张台长笑眯眯的，“其实也不是为难你，我儿子现在在市委做秘书，我很想请秘书长平时多多调教调教那小子，小关你有空就帮我约秘书长一下，行不行？”

关小禾只得点点头，“我试试看，我不能保证……毕竟……”

“那好那好，你说了秘书长还能不听？”张台长开心地大笑而去。

关小禾屁股还没落座，刚想掏出自己的钱包，准备上网看看银行卡上到底多了多少钱，苏珊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蹑手蹑脚的凑上前，期待地问道：“小禾，昨晚……秘书长怎么说？”

关小禾一顿，昨晚？老天，她根本完全忘记了！

苏珊马上注意到她的表情，一下变了脸色，“怎么？你没跟秘书长说？”

“对不起，大姐，我……”

“啊……没事没事！”苏珊的神情变换得快，只见她拍着关小禾的肩膀笑道：“今天跟他说也是一样的，要不，现在你就打个电话给秘书长说说，好不好小禾，实在是麻烦你了。”

现在？关小禾为难地望着苏珊，“这样不好吧？万一他现在在开会呢？”

“那你发个短信给他，帮我这个忙吧，拜托你了，小禾。”苏珊请求道。

关小禾挨不过，只得掏出手机。

事实上现在她是不想跟李家骏联系的，至少她不想主动跟他联系，现在，该是他主动跟她联系呀！男女之间，至少是恋爱之间，难道不应该是这样的吗？

当着苏珊的面，关小禾发了个消息给李家骏：你好，在干嘛呢？

等了半天，手机没有反应，关小禾不免有些难堪，抬头说道：“大姐，或许他现在很忙，不方便回信，我晚上帮你跟他说吧。”

“也只能这样了，”苏珊疑惑地望了望关小禾，低声说道：“小禾，我提醒你要抓紧他，李秘书长这样的男人是千挑万一的，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在他身边兜兜转转呢。”

关小禾咬着下唇，面色有些发白，“我知道了。”

等苏珊出去了，关小禾的手机突然响了，她心里有股莫名的气，看也不看，抓起来就接，口气也冲，“喂，你在哪儿？”

手机里没有声音。

“喂？到底听到没有啊？”关小禾不确定地又说了一声，声音也莫名低了八度。

还是没有声音。

她取下手机看了看号码，不觉啼笑皆非，这根本不知谁的号码，大概是某人打错了，不好意思吱声，所以直接就挂了。

哎！

完全浪费表情！

他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回短信？在开会？或许吧，据说机关的人有一大部分时间都在开会。

关小禾望着桌上那一束火红的玫瑰，眼神渐渐柔软，这应该是家骏送的吧？除了他还会有谁？为什么不签名呢？是故作玄虚是怕人知道还是潦草应付？

无论如何，这是她第一次收到花，心里不是不欢喜的，世间有不爱玫瑰的女子吗？没有，关小禾不仅爱，而且是极爱。

4，红色内裤

关小禾不知道，李家骏此时刚刚醒来不久，还在卫生间里刷牙，根本没注意到手机有什么动静。

他昨晚喝得七荤八素，醒来还是满嘴酒气，印象中只记得自己似乎是和周越通过电话说了些话，至于怎么会和周越通电话，以及后来又做了什么，怎么回家的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自家的床上，床头柜上放着一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小盒子上搁着一张纸条。

他拿起来一看，是安书卉的留言：家骏，生日快乐，本命年送你一件礼物，愿你心想事成，天天好运。

看日期是昨晚写的。这说明什么？她昨晚并没有留下来？这样最好不过了，一想到这个李家骏安定多了，他实在记不清楚，昨晚到底是谁送他回家的。

该死的，自己怎么可以喝得醉成那样！李家骏边敲打自己还似浑浊的脑袋边拆开那只小盒子，打开一看，他不觉哑然失笑，老天！竟然是条红色的男人内裤！完全是外国的脚裤样式，仔细一看，裤脚上还绣了本命年的图案，一只装饰猪，有点像韩美林的风格，也有点像黄永玉的，令李家骏不得不惊叹商家的智慧。

凤城这边是有本命年穿红衣的风俗，普通朋友要送，一条红领带也就足以表达心意了，红内裤……未免也太……李家骏将这内裤揉成一团扔到床边起身去刷牙。

不行不行！今天一定得跟她说清楚了。

仿佛心有灵犀，等李家骏刷牙过来，搁在床头的手机也响了。

“家骏，你醒了吗？”手机里传来安书卉愉悦的声音，“生日快乐！”

“谢谢……我刚醒不久，”李家骏试探地问道：“书卉，昨晚我喝多了吧？在柳书记面前有没有失态？”

安书卉笑道：“没有没有，你走了后柳书记直夸你呢，说单凭喝酒一项本事就看出你的政治前途来。”

“是吗？他后来夸我了？”李家骏不动声色，“那……书卉，昨晚是不是你送我回家的？我现在一点记忆都没有。”

“你傻呀！我也喝多了，哪能开车送你？是郑书记让他的司机送你回家的。”安书卉笑道：“不过，我让司机把礼物带给你了，我还留了字条，你看见没有？喜欢不喜欢？”

“嗯……看到了，谢谢你，书卉，我想中午请你吃顿饭，怎么样？”

“好啊！正好我把家慧和采菲两个也叫上，大家一起庆贺一下你的生日，你看如何？”安书卉说道，显得很开心，“只是，要是时间安排在晚上就好了，那样会比较宽裕。”

“晚上我还有别的事，就中午吧，你也别叫家慧她们了，就我们俩个，我有话要跟你说，”李家骏说道。

安书卉迟疑了一下，“有话要说？哦……那好。”

“中午再联系。”

“好。”

李家骏放下手机，楞了一会儿，又拿起手机，刚想拨个电话跟郑书记说明一下他今天不得不迟到的实情，突然发现手机上有个未读短信，打开一看，他的心立即急速跳动起来。

他迫不及待地拨通了关小禾的号码。

关小禾听着手机在响，并不拿起来接，等心里数到十五的时候，手机还在持续地响着，她方才拿起来，口气淡淡的，“喂？”

“是我，你上班了？”李家骏笑道：“对不起，我刚看到你的短信。”

“谢谢你。”关小禾说道。

“谢我什么？”李家骏一头雾水。

“花呀，一大捧，难道不是你送的吗？”

李家骏一愣，这才想起来，昨天去关小禾家，路过花店的时候，他很想像热恋中的男人一样买束花去看心爱的姑娘，但终于还是没有勇气拿在手上，只是给花店预支了一个月的钱，写了电台的地址，让花店天天给关小禾送花去。

不是说女孩子都喜欢花吗？那就多送一点，一大捧的那种，李家骏就是这么吩咐花店工作人员的。

“对对对，是我让人送的，呵呵，怎么样？还喜欢吗？”

“喜欢，昨晚……你见到柳书记了吗？”

“自然见到了，可惜昨晚我后来喝多了，本想打电话给你的，实在是脑子糊涂了……对不起……”

“我明白你是工作需要，但你也要注意身体。”关小禾说这句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这口气，分明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晚上一起吃饭好不好？我去接你。”李家骏柔声说。

“吃饭？不行啊，我还得给我爸熬药呢。”

“又是熬药？请别人熬一下不是一样吗？”李家骏说道。

“那不行，别人怎么懂这个？药也有灵性的，知道人的心意，”关小禾说道，“我总觉得，要是熬药的人不用心，药是不肯散发它的药性的。”

“呵呵，竟有这种理论？挺稀奇的……那——下午我去电台线带你回你家，再去医院，你看怎么样？”

关小禾一下拒绝了，“这样也不行，你自己也得工作，哪有市长像你这样的？外人看到会怎么议论？还是等六点钟以后我自己联系你吧。”

李家骏笑道：“好吧，丫头，我等你电话，你可千万不可失约啊，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什么日子？”

“你猜猜？”

“你生日？”

“又被你猜到了，哎！我真是失败，在你面前我总是显得很笨。”

一副很夸张落寞的口吻。

“真的假的？”关小禾不绝笑了起来，不得不承认，她现在的心情无比愉悦。

“真的。你说你想送什么礼物给我？”

“礼物……你想要什么？”

李家骏喘了口气，低低道：“你。可以吗？”

“你这人……我挂了！”关小禾急慌慌地合上手机，随即正襟危坐在椅子上，确信门外没任何人后才轻轻嘘了口气。

这时候她突然想起一早上还没见到唐昕，于是跑到唐昕的办公室，办公室里新来的那个年轻女孩说唐昕今天还是请假，说她最近身体不太舒服。

关小禾点点头，唐昕的脸上还有伤痕，她是个极爱面子的人，势必要等伤痕淡化才会出现在人前，幸亏她现在是主任，工作大多数时候只要遥控指挥就可以了。

关小禾没有打电话给唐昕，有些事有些人是需要淡忘的，过分的关切其实是一种伤害，她懂。

5,失态的宋雅丽

李家骏一走进市政府大楼，就发现一楼的楼道口贴着一张大大的通知书，他不觉停下脚步。

看了开头知道是和自己有关的，李家骏有些不好意思，也没仔细看，他怕自己停留久了，在旁人看来显得有些自鸣得意似的。

到了办公室，秘书宋雅丽马上给他泡上一杯绿茶，笑道：“秘书长，通知上说考察已经结束了，你马上就成副市长了，现在是找人谈话阶段，大家对你有什么意见就向上反映反映。”

李家骏接过茶，喝了一口，笑道：“小宋，你要对我有什么意见也可以反映啊。”

宋雅丽胸脯一挺，眼睛一斜，嘟起嘴巴，老实不客气回道：“秘书长，我对你还真是有意见的，你总是不看邮箱。”

“邮箱？”李家骏一愣，一口茶差点洒了，随即一本正经说道：“你的邮件我看过了，小宋，我很感激你对我的信任，但是，我觉得，我们之间是绝对不可能的。“

“为什么？”宋雅丽涨红了脸，两只手的手指紧紧绞在一起，显得很激动。

“不谈别的，我们……就是年龄也不相当啊，”李家骏正在斟酌字句，考虑怎么样才能做到不伤人自尊，哪知宋雅丽劈头就是一句：“什么年龄不相当？你这根本就是借口！那位安小姐和你年龄是相当，你是不是喜欢她？就她那种妖媚的公共汽车，哪里配……”

“小宋，请注意你的身份！”李家骏沉了脸，“这里是政府机关工作场所，请不要将私事放在办公室讨论，以后我不希望再听到你说类似这样的话题。”

宋雅丽身子一僵，几乎是哀怨地望了一眼一直心仪的男人，喉咙里很难受地呜咽一声，随后掩着面孔匆匆出门而去。

“哎呀！小宋？小宋！”似乎有什么人被撞了一下，李家骏抬头一看，竟然是刘副市长，只见他一边揉着胳膊一边朝秘书处的方向张望，李家骏忙起身去迎接，笑道：“刘市长，今天怎么有空跑我这儿来了？”

刘副市长答非所问，“这个小宋怎么回事？跑那么快！”

李家 骏苦笑了一下，“哦，她上次那个报告写得不行，刚才被我说了几句，就受不了，直接就跑了！”

“是吗？这丫头脾气也太大了吧？对这些年轻人就是要要求严格点，家骏你做得很对，”刘副市长频频点头。

刘副市长今年四十出头，为人非常平易近人，尤其很喜欢和一些女科员说说笑笑拍拍打打的，倒也没闹出什么实质性的绯闻来。

在市政府大楼，刘副市长特别对宋雅丽是另眼相看，只可惜的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宋雅丽这姑娘对其余的每个人都很好，对他偏偏就不当回事，尤其是他有好几次从这丫头嘴里听到“咱们秘书长，咱们秘书长”的叫得那么甜，这更让他觉得不舒服了。

眼看这年轻漂亮的姑娘可以和那么多男人桃红李白的，怎么就不能和自己咸咸淡淡，刘副市长一直憋着一口气在心里出不来。

“刘市长，请坐，”李家骏拿起电话接通秘书室：，吩咐道：“小宋，过来泡杯茶。”

宋雅丽不得已从秘书室出来，眼角有些红红的。

“小宋怎么啦？谁得罪你了？”刘副市长一副明知故问的神情，“你告诉我，我替你撑腰去！”

宋雅丽只是恭敬地将一杯茶送到他面前，低头站着，并不搭腔，不时朝李家骏扫一眼。

李家骏心有不忍，对宋雅丽挥挥手，“这儿没你的事了，去歇一下吧。”

等宋雅丽一走，刘副市长马上探身向前说道：“我说家骏，我看这丫头八成在想你的心思，你看她刚才看你的眼神，简直就是桃花眼啊！”

李家骏赶紧制止，“刘市长，这种玩笑可不能开，小宋还是个姑娘。”

刘市长一副知己的口吻，“你呀！你现在是一头陷进温柔乡和官运中，电视台的那个女主持跟你关系似乎不错啊，我听说柳书记已经收她做干女儿了，家骏啊，我要是你，赶紧做成柳书记的干女婿，一箭双雕，该有多好！”

李家骏一怔，知道昨晚自己陪柳书记的事被刘副市长知道了，这消息还真是传得快啊，只是，柳书记收安书卉做干女儿？这谣言从哪儿冒出来的？

“干女儿？这事我还真不清楚，”李家骏平时和刘副市长私交不深，现在见他说话这么敞得开，心里不免纳闷，脸上却笑道：“刘市长你误会了，那个安书卉跟我只是一般朋友，我们之间没什么的。”

“哎呀呀！你就不要抵赖了，昨天在剪彩现场我也看到了，你们两个你情我愿的我看着不知道有多配呢！”刘副市长的脸上笑容显得无比真诚。

只听得门口扑通一声，有东西摔在地上，办公室里两个男人同时转身张望，涨红了脸的宋雅丽忙不迭地拾起地上的一只水壶塞，语无伦次道：“对不起，我……我来给刘市长加水。”

“不用了，小宋，水壶就直接放这儿，你出去吧，”李家骏皱皱眉说道。

宋雅丽不情愿地走出门去。

刘副市长玩味地望着宋雅丽的背影笑了笑，说道：“家骏，晚上我请你吃饭，我有两瓶好酒，轻易不拿出来，知道你好这一口。”

我好这一口？要不是工作，我才不要喝酒！

李家骏想了想，说道：“这样吧刘市长，咱们明天晚上，好不好？今天晚上我实在有事走不开身。”

“有事？明天就明天！说定了啊！”刘副市长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楞了一下，又转过身来，低声道：“家骏，我说，明天，你……能不能把小宋也带上？”

李家骏张大眼睛，“带上小宋？这不好吧？机关里哪个出去敢带女秘书的？就连郑书记跟前的那个小萧平时也就是坐在办公室耍耍笔杆子……”

刘市长的表情显得有些尴尬，点点头说道：“那……也是，算我没说，算我没说！那说好了，明天晚上！”

“好！刘市长慢走！”

望着刘副市长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李家骏不禁笑着摇摇头，刘副市长打小宋的主意，看来这个谣言是有出处的，机关里有关这样的谣言很多。

这个刘副市长，以前看不出来啊，在自己面前一向一本正经的，现在大概见自己跟电视台主持人有什么情况，连说话都放开了许多。

管他呢！只要自己身子正，别人的闲事，还是少管。

这么想着，李家骏还是在自己办公桌的台历上记下明天刘副市长请客这一笔，杂事太多了，要不及时记下，马上就忘了。

6，说清楚了

中午，外面骄阳似火，室内凉风习习，完全是两个世界。

李家骏面色沉郁地坐在“樱树酒店”咖啡吧里的黑色大沙发椅上，心情复杂地拨弄着面前的一杯拿铁。

倒入奶昔的咖啡渐渐凉了，黯淡浑浊的青灰色，味道浓稠苦涩，就像马上要进行的一场对话。

这家酒店是他今日特意挑选的，这里有安书卉最喜爱的咖啡吧，他选了一张僻静远离人群的桌位。

曾几何时，他望着安书卉如同仰望一道夺目的阳光，她是个漂亮而高傲的女人，等闲男人看不上眼，可她偏偏对他另眼相看，令他的虚荣心得到过不小的满足，要不是静如当初先下手为强，他和安书卉或许早已是一对，当然，之后幸福不幸福那是另外一回事了。

然而，现在……她变了，他也变了。

身边的巨大玻璃镜渐渐暗去，玻璃上显示出一个穿着优雅套装的高挑女人，妆容精致，肩上波浪起伏，李家骏不看也知道，是她来了。

他站起身，意外地发现，安书卉身后还是带了条尾巴：他的妹妹，李家慧。

李家慧笑眯眯地望着自己的哥哥，她穿着T恤和热裤，装扮得就跟个无知少女似的，大热的夏天，她竟然还穿了双密不透风的靴子！尽管是短的，李家骏看上去还是一百个不舒服，真是要命，他李家骏怎会有这样的妹妹？！

李家骏不觉连连皱眉，“你怎么也来了？”

“哥！你什么态度你？今儿不是你生日吗？我来给你庆贺庆贺不行啊？”李家慧吊儿郎当地坐下来，拿起李家骏的咖啡杯就喝了一口，“嗯，味道不错啊！我哥真是好品味！”

“你！”李家骏哭笑不得，望着自己这个自小被宠坏了的大龄妹妹，“你能不能正经点？多大的人了！”

“再大不还是你妹吗？怎么，你升官了就想翻脸不认人啊？”李家慧嘟起嘴巴，招呼道：“书卉姐，坐啊！你想喝点什么？”

“摩卡吧，”安书卉笑了笑，优雅地坐下来，“你呢？还是哥伦比亚？”

“还是书卉姐最了解我，嘿嘿，”李家慧打了个响指，侍应生应声而到，“小姐，您需要什么？”

“一杯摩卡，一杯哥伦比亚，”李家慧潇洒地笑道。

侍应生点头而去。

一会儿，两杯咖啡就放到桌上了。

李家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望着妹妹，“你看看你，不伦不类，我真担心采菲都要被你带坏了。”

“我怎么了我？书卉姐，你看看他，又说我！”李家慧开始发嗲。

“好啦好啦，你哥也是为你好，”安书卉笑了笑，安慰似的拍拍李家慧的肩膀，柔声对李家骏说：“家骏，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乘着家慧也在，你说吧。”

“这个……”李家骏看看四周，面露为难。

“说吧，哥，别不好意思，男子汉大丈夫的，再说书卉姐早就等着这一天了！刚才她还跟我说，说你今天可能会向她求婚呢！”李家慧满脸兴奋。

“别瞎说！”安书卉红了脸，轻轻打了她一下。

李家骏顿了顿，舒了一口气，凝视着眼前充满期待眼神的漂亮女人，冷静地说道：“书卉，你一向就是个聪明人，我也不想绕圈子，其实，今天我约你来就是想跟你说清楚一件事，我……我们之间根本是不可能的，我心中已经有人了，你也认识的，电台的，关小禾。”

他干脆一口气全盘托出来。

“家骏，你说什么？”安书卉张大嘴巴，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李家骏淡淡一笑，继续说道：“不必这样，其实你早就知道的，是不是？你一直不说，那只好由我说出来了，我从来就不想骗你，书卉。”

安书卉的脸色渐渐转而苍白，一只手死死地握住手中小皮包的带子，指关节都开始有些发白，她声带哽咽，眼神幽怨，边说边摇头，“家骏，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以为，你也跟别的男人一样，你对那个女人，只是一时兴起，所以我不说，我以为，等你玩累了，你自然就会回到我身边……”

李家骏叹了口气，低头说道：“不，书卉你错了，你还是不了解我，我对小禾是真心的，我会娶她。”

安书卉双目放射出凌厉的光芒，低叫道：“你娶她？那我怎么办？啊？我怎么办？十年了，李家骏！我对你怎样你心里难道不清楚？！那个女人，你才认识她几天你就要娶她？啊？她的出身，她的家庭，她甚至连自己的身世都不清楚！整个就是一个不清不楚的野种！除了她那妖媚的身子，她能帮到你什么？啊？”

李家骏的手死死捏着面前的咖啡杯，沉声道：“书卉，你不要太过分，你跟踪我调查小禾我都不怪你，但我不许你侮辱小禾，出身不是她的错，人不能选择自己的父母。”

“李家骏！你竟然不顾我的感受处处维护那个女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就在昨天，我还一心想着要帮你，帮你实现你的梦想……家慧，你看看，这是你哥哥吗？啊？”安书卉的手死死抓住身边李家慧的胳膊，声音里充满悲伤哀痛。

“书卉姐，你冷静冷静……”李家慧有些不知道所措，她也觉得哥哥这次实在是闹大了，忙用一副息事宁人的口气说道：“哥，你脑子不清楚怎么的？你上次不还跟我说嫂子才去世几天你不会想婚姻问题，怎么现在就和别的女人拎不清了？你也不想想，咱这凤城里还有谁比书卉姐更适合你配得上你？那个女的……是不是就是以前在我书店遇到的那个？尽管当时我没怎么看清楚，但我不是说过吗，那种女孩子，做做小情人还好，但是做我嫂子……”

“你胡说什么！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插嘴！”李家骏冲着妹妹暴喝道：“我警告你，以后遇到小禾不许你胡说八道！”

“你……好你个李家骏！你骂我？你为了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竟然骂我？”李家慧气得涨红了脸，“怪不得书卉姐这么伤心，我倒要去见识见识那个狐媚子……”

“家慧，”安书卉一把抓住李家慧的手，苦笑道：“算了，我劝你还是别见的好，她……很厉害的……”

“什么叫很厉害？”李家慧奇怪地问道：“她有三头六臂吗？”

安书卉怪异地一笑，说道：“你还不知道吧？你哥为了这个女人，甚至跟他的好朋友周越都闹僵了，邪了门了，周越竟然也喜欢这个女人，你看看，人家本事就是大，将两个优秀的男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她在一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横竖就是不选择，这两个男人也都跟中了邪似的，都觉得非她不可……”

“什么？她还跟周越纠缠不清？”李家慧的两只圆眼睛里冒出怒火，随即又疑惑道：“书卉姐你搞错了吧？周越喜欢的不是那个小丫头吗？”

安书卉苦笑道：“错不了，那是关小禾的妹妹，周越喜欢的其实是关小禾，那个妹妹，只是个幌子，这一对姐妹，嘿嘿……”

李家慧愤愤道：“什么姐姐妹妹，乱七八糟的关系！我平日最恨的就是这种别的本事没有却成天靠迷惑男人吃饭的女人……”

李家骏冷声道：“你们俩不要再胡说了，小禾才不是这样的人。”

安书卉眯起眼睛定定地望着李家骏，“她不是这样的人？那，昨天晚上，你在卫生间跟周越都说什么了？你以为没人听见？”

李家骏怜悯地望着她，“书卉，咱们……非得要这样扯破脸皮吗？别以为你背后做什么了我不知道，我只是不想你难堪。“

“我做什么了？你说我做什么了？”安书卉脸色变了，低头喃喃，几乎泪下，“家骏，我承认我曾经放下自尊去跟踪过你，那还不是因为关心你怕失去你……”

李家骏摇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件事，你做的事你心里有数，难道还要我一一点破吗？有些事，我还在继续调查中，一些问题老在我脑中绕来绕去，我希望能够弄清楚，我想我会弄清楚的。”

安书卉煞白了脸，不再说话。

李家慧望望安书卉又望望自己的哥哥，不耐烦道：“你们俩打什么哑谜啊？我怎么都听不懂？”

安书卉白着脸站起来，低低说道：“我先走了，家骏，我希望你能再考虑考虑……”

“不必了，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书卉，我希望，以后咱们还是朋友。”

安书卉眼中含泪，一只手指了指李家骏，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说，拿起包转身就走。

李家骏心中突然一阵难受，他也不想这样的，毕竟，他们相识的时间不短，没有感情也有亲情了。

“哥，你……书卉姐，书卉姐！”李家慧跺跺脚，恨恨地看了哥哥一眼，快步跟上前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