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万贞儿早早的起来,洗了脸,梳好头,帮着其他宫女太监打扫干净地面,太阳已露出了红脸。
这叫“三光”,头光,脸光,地面光。
这是自小义母王姑姑的教导:做下人的一定要勤,要做到“三光”才是合格的奴婢。
万贞儿一直留意着小沂王的寝殿,看到林杏儿走出来,这才敢走过去。
“杏儿,早!”
林杏儿看都没看万贞儿一眼,只傲慢的哼了一声算是应承了。
杭皇后宫里来的宫女自然是高人一等的。
“沂王爷可醒了?”万贞儿微笑着问道。
林杏儿没好气的说:“昨晚闹死了!不是要奶吃,就是要撒尿。累死我了,我在坤宁宫时,那里受过这份子罪!”
她故意炫耀般的把“坤宁宫”三个字咬的很重说的很响,想让所有的人听到。
林杏儿这话也证实了万贞儿的猜测:她就是杭皇后的亲信耳目。
“皇后宫里来的自然不比一般下人,有教养的很,也不能太累,累坏了对不起皇后。杏儿,现在,咱俩人伺候沂王爷,你就不必多劳心了。反正我也是带习惯了得,也带顺了,夜里就让我一个人来吧,不必你一三五,我二四六的,你就歇着吧,这大冷的天!”
万贞儿一幅讨好林杏儿的样子。
林杏儿的脸上立马有了自得的笑意,她认为这是万贞儿在拍她的马屁,何乐而不为呢!自己就是不想干活,恰好遇上个有眼色的角儿。
“那就辛苦你了,今后我会在皇后那儿为你美言的。”林杏儿见风长起来了。
“谢谢杏儿,你休息去吧。您昨确实晚辛苦了!”万贞儿恭敬的说。
现在杭皇后风头正劲,只要是皇后宫里的人,上上下下哪个不吃香?谁不敬着点?
林杏儿想想越发的得意起来。
“那就有劳你了。不愧是上圣太后宫里出来的,有教养。”林杏儿摆完谱,伸了个懒腰,摇摇摆摆地走了,消停去了。
从今后她只挂个闲职就行了,这比在皇后宫里更消停,她庆兴自己来对了地方儿。
看着林杏儿远去的背影万贞儿心想:我是太后宫里的她都知道,看来她来沂王府前一定是有人教导过她什么的,得小心此人。
万贞儿急急进得寝殿,站到了沂王床前。
小沂王深深的钻到被子里,像猫一样蜷缩成一团,不露头脚。
这是万分恐惧害怕始才会这个样子的。
万贞儿轻轻的,生怕再次惊吓到他,把被子漫漫的揭开。
小沂王的头露了出来,满头大汗,头发湿成一缕一缕的粘贴在额头上。两只小手紧握交叠在胸前,还时不时的打一个惊颤。
万贞儿从袖子里掏出帛帕,轻轻的为小沂王擦试着额头脸上的冷汗。
“濬儿,不怕!万姐姐来了。”万贞儿轻言漫语的安慰着。
小沂王朱见濬睁开了惊恐的眼睛,看到是万贞儿,伸手抱住她的脖子,依进她的怀里,像久别的孩子见到母亲一般,啜泣起来。
“万——万——万姐姐,我——我——我怕怕!好怕!”
万贞儿发现沂王的口吃更严重了。
“濬儿,不怕,有姐姐呢,今后姐姐夜夜都和你在一起,一刻都不离开,不怕,昂!”
万贞儿把小沂王朱见濬搂在怀里轻拍着他的背,安抚着,心里酸酸的。
五岁的小沂王朱见濬紧紧的搂着万贞儿的脖子,生怕这个唯一能给自己安全感的宫女突然飞了似的。
夜暮又降临了,漫漫的长夜又要来临了,可怕的黑暗又要弥漫这个寒冷的大房间了。
万贞儿安顿沂王朱见濬睡下,正准备到外室自己的床上。
沂王朱见濬伸手拽住了万贞儿的衣襟,一双惊恐的大眼睛在昏暗的烛光下闪着渴求的光。
“万——万——万姐姐,你——你——你睡在——在我——我——我身边——边吧,我——我——我好好——怕!”
沂王朱见濬吃力的说完,攥着万贞儿衣襟的手没有松开的意思。
万贞儿顿时心生爱怜。
“好吧,万姐姐和你睡在一起。”
万贞儿微微一笑,脱去长衫外套,睡进了沂王的被窝,把他搂进怀里。
五岁的沂王朱见濬,枕着万贞儿的胳膊,依进她的怀里,搂着她的脖子,安然的睡去了。
万贞儿如母亲一般慈爱的搂着小沂王,她也感觉到在这个寒冷孤寂的沂王府里,她也离不开这个孩子了,至少他可以点缀她孤寂的夜晚与单调的日子。
万贞儿看着怀里睡的香甜的沂王怎么也睡不着,她不知道这担惊受怕的日子何时是个尽头。
孙太后那一边儿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听去世的王姑姑私下里说起过孙太后。孙太后是个很有心机和智谋的人,宣德帝朱瞻基登基后被册封为贵妃,后来与宣德帝的元配胡皇后争宠,施展计谋大获全胜,胡后被废她被立为皇后,后来有了长子朱祁镇,满月就被封为太子,九岁登上帝位,她不到三十就成了太后。
这一切都说明孙太后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女人,她绝不是。
在这漆黑孤寂的长夜里,怀抱沂王的万贞儿似乎看到了一线希望,那线希望来自于孙太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