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玉模样的虚影露出无奈和不舍,目光望着对面姜沉禾模样的虚影,叹息道：“是啊,就算这个封禁大阵不崩塌,我终究是会消耗殆尽。只不过我终究只是消散,而不是消失,而你……恐怕待到我归位肉身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的眸中充满了不舍。

姜沉禾那道虚影看了一眼盘绕在圆台之上的锁链,正在被渗透进来带着道韵的金色丝线破开,呈现要龟裂的迹象。

淡淡道：“我终究是要陨灭的,这也是我的宿命。况且,坐在这里牵制凤族太上长老之力量牵制了一百二十九万多年,我也累了,是时候回到我该去的地方了。”

该去的地方,是变成尘埃,还是变成细小的元力呢？最后彻底消失？转化为其他的东西？

摩玉这缕残魂想着,心中更是涌现出悲意,她竟是将这一切说的如此轻飘飘。如同喝水吃饭一般。

就在两道虚影交谈之时候,那缠绕灵魂之火的锁链,“哗啦啦啦——”的碎裂,掉落在地上。

而其锁住的,姜沉禾的灵魂之火也从盘绕在圆台的丝线一根根飘飞起来,丝丝缕缕的顺着已趋近崩溃的阵法缝隙钻了出去。

只不过这一根长长的金色灵魂之火,明显颜色不太一样,一个是白金色,一是灿金色,不同的灵魂之火竟是在被迫下连在了一起,变成了一根。

现在互相脱离出去,姜沉禾和摩玉这两片虚影面部都呈现痛苦之色。

而在外面施展法术破开封禁大阵的姜沉禾,也是感觉到了痛苦。

毕竟那里面的灵魂之火和她灵魂深处的灵魂之火正在沟通相连,痛苦自然传了过来。

不光光是一枚凤尾玉佩之中出现这种情况。

七枚凤尾玉佩全部出现这种情况。

之前被姜沉禾勾出的灵魂之火都不是相连之处,很好勾出,而最后勾出的,却是正好是两种不同灵魂之火相连。

本来在这一百二十九万多年来,两种灵魂之火在锁链的缠绕下已经完全融为一体,现在就如同生生撕裂成两半,其痛苦可想而知。

但姜沉禾和摩玉的虚影面部在一瞬间扭曲后,又恢复自然,显然是还能承受这种痛苦。

姜沉禾那虚影看着缠绕在圆台上,被封禁的灵魂之火几乎飘散殆尽,对摩玉那缕残魂道：“摩玉,你该走了,再不走便迟了。”

摩玉那缕残魂看到属于自己的灵魂之火都要飘出去,最后不舍的看了姜沉禾这虚影一眼,才一个纵身,冲向灵魂之火密集之处。

顿时,属于摩玉的灵魂之火就将这缕残魂包裹住。

这只是一缕残魂,其力量已经不多,只能靠灵魂之火回归肉身。

七枚凤尾玉佩之中,分别飞出这样的残魂,一共七缕,都飞出后,融为了一体,向姜沉禾闭关室的门缝飞去。

因为凤尾玉佩中一时间钻出的灵魂之火太多,太过绚丽,姜沉禾竟是没有注意到。

当然,主要还是她正在一边破坏凤尾玉佩的禁制,一边将飞出来的,自己的灵魂之火吸入灵魂深处。

一时无暇看太多。

而姜沉禾闭关室内和外都有大阵,但是大阵竟然是无法阻挡灵魂之火,被其从漏洞钻了出去。

夜禾阵法外的竹屋,摩玉早就是汗入雨下,面部呈现苍白色。

不多时候,那飞来的灵魂之火就钻入他的眉心,包括那缕残魂,也被他融入自身灵魂之中。

摩玉的心境再不断向上攀升着,他这些年来没有获得灵魂之火,修为一直停留在圣皇中期巅峰,这时候却直线逼近圣皇大圆满。

连续两个阶位的突破。

只是,他感受着那缕残魂带来的讯息,内心痛楚着。

昔年姜沉禾灵魂崩溃,灵魂之火逃逸出去。他也舍弃了自己的肉身,遁出灵魂之火追随她的灵魂之火而去。

只是光是灵魂之火他还是不放心,分出了一缕残魂追随。而剩下的灵魂则是在战斗中彻底被打散,转世投胎去了。

现在这缕残魂归来,他的灵魂力量才算是完整了。

在他的灵魂深处,灵魂之火齐全,倘若姜沉禾看到,大概也会有所惊讶,摩玉的灵魂之火也是五十瓣,呈现白金之色,散发着月华般的光辉,耀眼而美丽。

而姜沉禾这时候也将那剩余的两片灵魂之火全部吸收。

在她的灵魂深处,那灵魂之火也变成了五十瓣。

但看上去比先前的五十瓣更厚重一些,姜沉禾便知道,这是昔年她险些陨落之时候,摩玉分给她的灵魂之火。

随着她获得这些灵魂之火,她的灵魂境界也有着极大的提升,极限的逼近圣皇大圆满,还在向前逼近飙升,如同冲锋的水柱,好像要冲到顶端。

“轰——”终于,圣皇大圆满的壁障破碎了。

姜沉禾周身的气息极剧波动起来,这显然是要突破的迹象。

而她手心的七枚凤尾玉佩还发着愤怒的咆哮,并没有碎裂。

她疯狂催动法术,更多的带着符文印记的金色丝线钻入其中。

七枚凤尾玉佩终于是,“哗啦——”一声如同玻璃般碎了,碎片全都掉落在姜沉禾的手心,好像是碎掉的琉璃。

而后,就变成一片片硕大的凤凰血肉碎片,姜沉禾立刻施展了一个凝聚法术,将那庞大的血肉缩小成一团。

不然七只凤凰的尸体实在是太过庞大,她这个闭关室压根盛不下。

而在七枚凤尾玉佩碎裂的瞬间。

在其中圆台上姜沉禾模样的虚影仰头看去,看到的是自己所在的那空间崩塌,发出轰一声的炸裂。

而她,如同处在高大房屋崩塌之下,那些碎片全部掉落在她的身上,好像要将她淹没。

而事实上,也的确是将她淹没了。

姜沉禾并不知道凤尾玉佩内部的变化,依旧在凝聚着凤族长老的血肉。

只是那些碎肉太多了,噼里啪啦的在她闭关室内乱掉,如同下了一场雨。

那是一场彩色的雨,十分瑰丽缤纷。

因为到了圣皇境界,那血肉不是一滩烂肉,而是每一片呈现宝石般的晶莹。

如此,如同大块的玉石掉落下来。

还带着漂亮的羽毛。

姜沉禾一时间有些应接不暇。

仿佛自己的闭关室崩塌,房顶变成碎片掉落下来般。

而忽然间一缕缕虚影从那碎片之中慢慢凝聚,呈现出来,降落在姜沉禾的身前。

姜沉禾吃了一惊。

漫天掉落的琉璃碎片中,那虚影遗世而独立,显得有些绝美。

而这虚影的模样,和她仙界那一世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那玫瑰般的唇瓣,绝丽的眉眼,又使得她整个人看上去雅绝而端庄,活脱脱一位世家小姐。

其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白光般,有种难以言说的神秘味道,更衬得她气质沉静而厚重。

“你……”姜沉禾愕然怔愣了瞬间,然后发出不可思议的声音。

连手上凝聚凤凰血肉都忘记了。

“你是……你是……”难以形容见到这人的惊愕。

就如同未来的自己,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不错,是我。”那道虚影淡淡的笑着,那么看着姜沉禾,好像就是在看着她自己。

随后,她的目光又仿佛失去焦距般穿透墙壁望向了别处。

“昔年……你是不是以为我尽数消失,力量全部都变成了你？”

一会儿后,她这样对姜沉禾说。

姜沉禾点点头。

当年大战,她灵魂崩溃,化成灰烬,只有一股意念存在,不甘心于自己的消散。

而这股意念正如同人多了,形成了一股无形的意志气场,也类似怨魂一般,魂魄不在,却独独剩下一股子怨气。

这股怨气,就形成了一种无形的气场。

只不过只是一个人形成的这股无形的气场,场能不大。

不像是万千人凝聚在一起的意志,比如说众生凝聚的愿力,聚集在一起,具有强大的力量。

昔年姜沉禾就是用这些愿力同巫魔之主作战,将对方击败。

当然昔年姜沉禾陨落,那便是超越圣皇境界的一缕意志,其强大也是可以想见。

而这缕意志姜沉禾原以为全都归入自身,却没有想到,其还单独存在着。

且一直藏在凤尾玉佩里面。

回想自己初时候拿到的前几枚凤尾玉佩,都好像被什么控制住了,那么就是这缕意志了。

当时自己何其弱小,被其短暂掌控,其实并不难。当然也不算是掌控。

确切的说是辅助她做什么。

比如自主的将她召唤到身边,或者将凤尾玉佩之中的灵魂之火送出来,为她增加力量等等。

“嗯。”姜沉禾点点头,算是回答了她的话,“是的。”

那虚影却笑了,“但是我没有消失。”是她不甘于消失,当然也是有着她要完成的事情没有做完。

当然,那都不必和姜沉禾说了。

她道：“所以,我没有消失,你便是有了些麻烦。”

她没有管姜沉禾回答还是没有回答,自顾自的说,“我是过去的你,而你是现在的你。我们并不能同时存在,所以你要将我斩掉,就如同斩掉过去的你,变成崭新的你,也是同过去做了一个了断。”

姜沉禾看着她,点点头,“我明白。”

然后又道：“你还有别的要说的吗？或者什么愿望,我要斩了你,你便从此完全消失了。”

那虚影穿透闭关室,仿佛看到了外面一般,叹息道：“若说未了的心愿,便是他了,只不过,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或者说,你是我的延续。所以……我其实也没有什么心愿。我相信,你会像我爱他一样爱着他,像我一样待他好般那样待他好的。”

她说着,眸中满是温柔之色和希冀,仿佛在希冀未来的美好。那是她对矶阳深深的爱恋。

但只是瞬间,下一瞬,她又转头看姜沉禾道：“所以,你动手吧,斩了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