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哭。"妈妈说。
"小溪不哭,不哭。"叶小溪抹了抹着自己的脸,"小溪乖乖的,妈妈也要好好的。"
妈妈微笑了一下,缓缓闭上了眼睛。
后来,妈妈醒了,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看着站在床边的丈夫和女儿。
她转动着漂亮的眼睛,慢慢地说,"尚城,这几天花了多少钱的医疗费?"
"没多少。"妈妈晕倒的这两天,爸爸的面容憔悴,眼白上挂着血丝,胡子都没来得及刮。
"告诉我。"妈妈的语气固执而坚定。
爸爸叹了一口气,说,"一千左右。"
叶小溪看到妈妈的手指明显的颤抖了一下,她挪着小碎步,走到妈妈跟前,握住了她的手,"妈妈,你疼吗?"小孩子只会在乎疼不疼,开不开心。不会考虑到经济上的问题。
妈妈摸了摸她的脑袋,"不疼,孩子。"然后,咽了一口唾沫,自言自语,"这么多啊。"要知道当年的物价还没有现在飙升的厉害,人民币也很值钱。何况是农村里,条件不是很好的家庭,一千块是工作一年的收入,衣食住行都是要花钱的,这些钱肯定是借来的。
"不要担心钱的问题。"爸爸的声音有些沙哑。
"小溪刚上学,以后的花销还大得很。"须臾,妈妈说,"我出院吧。"
"现在不能出院。"爸爸说,"医生说,现在出院,你的腿可能会留下后遗症,一辈子都不会好。"
"我要出院。"妈妈固执地说,"不然从今天起,我就不再吃饭。"
最终,爸爸拗不过妈妈,还是出院了,她整天躺在床上,很容易就瘦了下来,脸色也不像之前那样红润,腿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乐观,一直不见好。
叶小溪也很少看到妈妈笑了。妈妈的眼眶深深地陷了下去,仿佛苍老了五六岁。
而,终于有一天,妈妈忍受不了这样的生活,在家里没有人的时候,喝了一瓶农药,死在了自家的床上。
叶小溪看到妈妈安静地闭着眼睛,嘴角还挂着一丝微笑,脸色是铁青的。
突如其来的恐惧,她一下抱住了爸爸,问,"妈妈怎么了?"
爸爸生硬地推开了叶小溪,平静的给妈妈盖上了被子,然后,举行了简陋的葬礼。
叶小溪记得爸爸站在妈妈的坟前,对她说了妈妈死后的第一句话,他说,"以后,我要死了,把我葬在她旁边。"
叶小溪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她明白了死亡就是再也见不到了,明白了,自此后,她再无法见到妈妈和那头乌黑明亮的头发。
长大了的孩子,只有在夜晚的时候,才会在被子里躲着哭泣。
后来的爸爸也开始酗酒,在她上初三的时候,爸爸娶了个后妈,没多久,爸爸就因病去世。后来,后妈才知道自己怀了孕,她哭诉自己命运的艰苦。在叶小溪高一时,生下了一个男婴。
叶小溪面临辍学的厄运,就在这时,B市来的沈叔叔拯救了她,将她带到了繁华到无法想象的大都市。
当下了车,踩到了那熟悉的黄土,叶小溪的回忆才终止了下来。
将肩上的包往上拎了拎,走向了那条熟悉的土路。
"妈。"她打开木门,木门是虚掩着的。
只有一个小孩坐在床上,自己拿着玩具,玩得不亦乐乎。
叶小溪走过去,逗他,"小家伙,好玩吗?"
小孩还不会说话,只会咿咿呀呀,把小肉手伸向叶小溪。
叶小溪递过去一根手指,被他抓住,他看着叶小溪,笑得很开心。
"还很可爱呢!"叶小溪轻轻刮了刮他的脸,长得跟爸爸也很像。
"咿咿呀呀..."
"你认识我吗?"叶小溪小声说,"你要叫我,姐姐哦。"
小孩子只是紧紧抓着她的手指,嘴角流着口水。
这个时候,有人推开了门。是后妈。
叶小溪扭过头,说,"妈?"
后妈看到叶小溪,有些吃惊,更多的是不屑,"你怎么舍得回来了?被赶出来了?"
叶小溪摇了摇头,不理会后妈的嘲讽,说,"没有。"
后妈冷笑一声,"家里可没有你的粮食吃。"
早就想到了她会这么说,于是,叶小溪道,"我带着东西吃呢。"
"你回来干什么?"后妈走了过来,将小孩抱在怀里,拍着他的背。小孩在她怀里不安分地乱动。
"看看爸爸。"叶小溪说,一扭头,不经意看到了后妈脖子里的草莓印,她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
"你什么时候走?"后妈问道。
"过两天吧。"叶小溪说。
"你爸死前,就给我留下了这一个房子,你知道吗?"
叶小溪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的,不会跟你抢。你这些天过的还好吗?"
"还不错。"后妈在喉咙里冷哼道。
"那就好。"叶小溪说。然后,开始在家里打扫卫生,将空空的水缸倒满水,干农活。
而另一边的B市。
沈凉清一边吃着面包片,一边纳闷,叶小溪怎么起这么晚。"妈,叶小溪还没起啊?"
"应该没有吧,没看到她,今天周末,睡个懒觉也没什么。"沈妈妈说。
沈凉清没有多说什么。
可是,现在都快中午了,还是没有看到她。沈凉清想了想,放下手中的书,迈着长腿,走到叶小溪的门口,敲门。
没人回应。
门没有锁,他打开门,看到空空的房间和整洁的床铺,这丫头一大早跑哪里去了。
问了父母,都说没有看到。这丫头连部手机都没有。
会去哪里呢?旁敲侧击问杜少煜,也说没有看到。
神经质的沈凉清居然跑到阿花的家里,阿花看到沈凉清惊呆了,两眼冒桃心,说,"什么风把您吹来的啊?"
沈凉清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脸,直接问道,"你见叶小溪了吗?"
"没有啊。"听说是来着叶小溪的,阿花大失所望,不过立刻就恢复了正常,"小溪不见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