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站在原地摇晃不稳的身子踉跄了一步,却踩离了实地,踏在了悬浮的半空。
身子下坠的瞬间,她的意识有一瞬间的乍醒。
她的惊觉没持续多久,被手上猛然刺痛的感觉牢牢钳制住。
下坠的身子开始在半空中飘荡,冷风吹的她耳际嗡嗡作响,她吃力的抬起头,因为看到悬崖上方那张惊惧却熟悉的面孔,眼圈儿微微一颤。
"不要松手,我拉你上来。"
君澈咬牙挤字,整个上半身也挂在悬崖边上,手上沉重的力道,更加压下他贴着地面的胸腔,呼吸的急促让他难受的脸色涨红。
而整个人早就昏沉的宫念之也只剩下最后一点强撑的清醒理智,全身上下早就使不出半分力气了,一只手只单靠着君澈的力量牢牢的抓扯住。
她低下头,默默的瞧了眼脚下被层层云雾缭绕着不知道有多深的悬崖,掉下去的结果应该是零生还率吧,她沉重的闭了闭眼,然后面无表情的抬头往上。
君澈没有蒙着白纱,发丝和白衣都有些凌乱,看得出,赶来的时候有多急切。
但也因为这样,让她恰好看到那张涨红却依旧无损他绝俊的脸上,有着她从未见过的恐惧,害怕,惊慌!
她努力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是看到的结果依旧清晰的倒映在她眼里,清楚的勾勒着君澈此刻的情绪,心口一震,在如此危急时刻,千钧一发之际,她竟毫无理智冲动的问了一句:"我若死了,你会痛吗?"
那双惊惧深邃的黑眸中闪过一瞬间的诧异和恼怒,君澈没有回答,只一心专注在手上的力道上。
"咳..."沉闷的咳嗽声溢出唇角,抓扯住她的大手微微一颤,立刻有了下滑的趋势。
"放手吧,死我一个就够了。"她虚弱的吐息,唇色因为过高的温度烧的有些干裂。
"闭嘴。"他的喉间溢出沉闷的低吼,紧随而来便是几声压抑的咳嗽。
宫念之闭起黑眸,强忍着心头翻腾的情绪,她该开心的,至少,在临死前见了他最后一面,至少,看到了他脸上因为她而出现了恐慌。
他的心,她该懂了!
弯曲着的手指开始缓缓伸直,君澈察觉到了她的意图,温厚的眸中再也难以保持冷静,他喘着气,粗厉的大吼,嗓音中还掺着几分难以掩饰的颤抖:"不,不要,好,你不是想要知道本王的心意吗,本王现在就告诉你,本王许你一生一世,本王许你宫念之一生一世,所以,不许放手,听到没有,你听到没有?"
她强撑起自己的理智,将他所有的迫切,所有的惊恐一一的看进眼里,也将她浓重却深刻的言语一字字的听进耳里。
所有有关于他,全部深深刻刻的狠狠的烙印在心根上。
她很慢很慢的扬起嘴角,笑了,灿若星辰:"来生,我再嫁你,好好活下去。"
纤细的素手在他惊恐的无以复加的黑眸中寸寸滑出,最后只留给他一截素白的衣袖,作为此生相隔的证据。
素美的身影如折翼的蝴蝶,迎上耳畔响遍山野的凄厉吼叫声,坠入无边无际的深渊。
君澈看着手中那截素白的衣袖,久久无法回过神,此刻的他像个被抽干灵魂的木偶,那双精锐深邃的黑眸中只剩下绝望的空茫。
她死了?
在他成功救出了宫家之后她死了?
在他准备放弃王位陪她逍遥天下的时候她死了?
在他准备要告诉她第一面见过她,他就认定了她是他唯一的妃的时候,她死了?
她连什么机会都没有留给他,哪怕只让他说爱上她三个字的时间都没有。
不!他不要来生,他只要今生,他只要她的今生今世,就算上穷碧落下黄泉,他也要找到她。
狂乱的意志弥漫了他湿润的双眼,他忘记了周遭的一切,一心只想跟下山崖去找那个只属于他的女子。
"砰..."一声重击敲向他的颈后,成功让毫无防备的的君澈瞬间昏厥。
"御风,你先带主子回去。"
幸好他们来的及时,要不然连主子也要纵身跳下去了。
御风点点头,看向眼前的万丈深渊,冷酷的黑眸中泄露了一丝难以抑制的沉痛,然后他毅然转身,扶着昏厥的君澈坐上马车,赶回王府。
"七影,你们想办法,下到山崖下头去找人,务必生要见人..."揽月抿紧唇瓣,好半晌,才艰涩的吐出后面四字:"死要见尸。"
"嗷...嗷嗷..."一阵动物的低鸣在耳际绕来绕去,睡梦中的她眼睫轻颤,意识在逐渐清醒。
"好了,雪羽,快下来,别调皮了,她还伤着,你要把人弄醒了。"醇厚的老者声音带着些许沧桑拨开她层层的朦胧睡梦。
宫念之躺在床上,嘤咛了一声,吃力的撑开眼皮。
眼前的景象像是没有调好的照相机焦距,从模糊到渐渐清晰,率先入眼的是层层相接的木板楼顶,木板因为时间关系,有些泛黄,她眨了眨眼,清醒的大眼缓缓绕过房内,一张四角方桌上放着一盏煤油灯和几个竹筒做成的杯子,下头围着由竹子搭建拼接而成的四张方凳,房内唯一的一扇木框窗上挂着一袭竹帘,如今正卷在窗顶,透过木窗,投射进些许暖煦的阳光。
简单朴素的装饰,清一色全是用木头竹子搭建制作起来的,看起来古朴简单又不失清爽舒适。
"你醒了?"慈蔼的声响在很近的地方响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