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还是不要出去了,你的脚根本就着不了地啊……”
柳儿虽是搀着她,可还是不停的劝着。
单腿着地也的确有些吃力,林扶月一走一停的向前行进,虽是也会被牵动了伤口,不过这样也比坐在床上不能动好很多!
“柳儿,我没事儿,你不要这么紧张嘛。”
她笑着安慰这柳儿。
蝉鸣阵阵,现值夏日,微风轻拂,也是有一些凉快的。
伤员走起路来,就是这么慢,好一会儿才走出了她的篱笆小院,柳儿使力搀扶着她,生怕一个不小心没有搀住而摔倒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看见顾云澈的小楼了……
“红袖姐姐。”
远远地就望见红袖在葡萄藤架下坐着绣手帕。
林扶月险些跑起来了,柳儿忙拉住了她:“姑娘,你的腿……”
“林姑娘?”见到林扶月,红袖很是惊讶,不是应该在床上养伤的吗,怎么这会子却来了这里了?
她放下手中的活儿,走了过来,打量着林扶月,又看着她手里的竹竿,不觉扑哧笑了:“林姑娘,你就一点儿也待不住?受了伤还到处乱跑,公子知道的话,肯定会骂你的……”
林扶月无所谓的笑笑:“骂就骂吧,人在屋檐下,总免不了挨人骂的。”
“对了,红袖姐姐,公子在干嘛?”
红袖指了指正厅,小声道:“他在大厅,司徒公子也在,他们……”
她甚为不解,明明看着公子就是不怎么喜欢这司徒珏的,可为什么又在一起喝酒聊天呢?
林扶月探着头想敞着门的大厅看去,顾云澈与那司徒珏似乎相谈正欢,不知道的人可能会以为两人是多年故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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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里,两人虽是面带着笑,可却是各有心思。
“顾兄,在下不胜酒力,恕不奉陪了。”司徒珏拱手言道,随即便要起身离开了。
“北燕国盛产美酒,连三岁小儿都能喝一些,你却说不会,不知为何呢?”顾云澈冷笑,虽是并没有挽留的动作,可这话也足以耐司徒珏寻味了。
司徒珏停下了脚步,却并不回头。
“不知顾兄所言何意?”
顾云澈把弄着手中的酒杯,悠哉自乐,听到这话,他眉梢一挑,转了话锋:“哦,也许是我多心了……司徒兄让我想起了一位朋友,他与司徒兄长得很像,若不是你姓司徒而他却是姓慕,我差点以为你就是我那位朋友呢。”
“哦?是吗,天下当真有如此巧合的事?”
“是啊,真的,很巧不是吗?”顾云澈轻笑道,他的余光淡淡的掠了一眼司徒珏,嘴角那一抹不明的笑意若有似无……
他举起了酒杯,放到唇边,却是说道:“这殊罗香的味道很是特殊呢,女子用之则是温和恬淡之气,男子用之则是英雄王者气度,好生奇特,是不是,司徒兄?”
这话似乎在暗示着什么,只是话语间总是隔着一层纱,而他也并不点破。
司徒珏突然回了头,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他,不屑的一笑:“顾兄也知晓这北燕国的‘殊罗香’吗?”
顾云澈仰头喝下那一杯酒,大笑道:“殊罗香闻名天下,又有特殊的妙用,虽然并未有医者参透,可仅是它的香气也是令人万分迷醉,如此奇香,岂会不知!”
“顾兄果然博学多识,在下佩服!”
司徒珏脸上虽是淡淡的,可心里却是已然明白了,如此谨慎如此谨慎,偏偏就是这香袋出了问题……
哼,果然是顾云澈,聪明如昔,谨慎如昔!
“司徒兄过誉了……”
顾云澈朗声笑道。
“公子……”林扶月在门口喊了一声,随即,不等回答,便不客气的走进去了。
见到她,顾云澈并不惊讶!
他自认是有些了解她的,就算受了多重的伤,她也不会安安稳稳的待在屋里的,更何况只是区区断腿之伤?
虽不惊讶,可还是免不了的愤怒:死丫头,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受了伤还跑什么……
“司徒大哥。”
林扶月回身递给柳儿一个眼神,示意她不需扶着自己了。
顾云澈眉头紧拧,只是刚刚见了一面,就这样称呼他,你是缺心眼儿还是太开朗?
更让他气愤的是:林扶月径直走到了司徒珏的旁边,一脸让人容易动容的笑,可她却并没有察觉……
“司徒大哥,你救了我,我敬你一杯!”
“林姑娘,你……”
“诶,我没事儿,司徒大哥,请!”林扶月豪爽的干了那一杯酒。
柳儿着实吃惊,因为林扶月用的竟是从顾云澈手里抢来的酒杯,从小她的娘亲就教给她男女授受不亲这个道理,可如今的主子怎么如此,额……
司徒珏也是一愣,可随即便仰头喝下那一杯酒。
“林姑娘果然豪爽,在下没有看错!”
“请!”林扶月伸手向空位上指了指,这个意思很清楚,是想要他重新入席。
司徒珏低头看了一眼椅子,不觉轻笑一声,眼眸里尽是温柔却不容侵犯的笑意,这种眼神,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够抵抗的了,他拱手说道:“多谢!”
顾云澈咬牙切齿,看着“眉目传情”的二人,肺简直要气炸了。
敢情这桌酒菜是为他二人准备的?
敢情他这是成人之美了?
死丫头……
良久,他冷冷笑了两声,眼底里尽是对自己的嘲笑,就这样退避了?
“林姑娘,司徒兄,你们慢用!”
听到这话,林扶月才反应过来了,这是临南王府,是他的地盘,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喧宾夺主了;而且在外人面前,她居然敢对主子如此不敬,那岂不是失了顾云澈的面子?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灾难”降临啊……
“公子,这是您跟司徒大哥的饭桌,是我太唐突了,你坐,你坐,我马上出去。”
她立马拉住了他,顾云澈看了她一眼,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林扶月心觉有点慎得慌,立刻松开了手。
“司徒大哥,告辞!”她拱手言道。
拿起竹竿便要起身……
“慢着!”
顾云澈悠悠的制止道,说着,他已经坐下了,玩弄着那只酒杯,冷冷笑道:“林姑娘既是想亲自谢过司徒兄,那就坐下吧!”
林扶月听他这语气,怎么都觉得阴阳怪气,可却也找不出有什么漏洞。
“红袖,拿一只酒杯来!”
他冲门外喊了一声,可是却没有回应。
柳儿上了前,微微颔首道:“顾公子,红袖姐姐不在,而且,姑娘现在受了伤,不能喝太多的酒……”
林扶月颇为欣赏这小丫头“高风亮节,不畏强权”的气势,不觉暗自赞叹……
顾公子?
听到这声,顾云澈还是有些惊诧的,不过看到柳儿眼睛中的定然,倒是没有了这种感觉,林扶月看上的丫头自然不是等闲之辈!
想到这儿,他不觉嗤笑……
受了伤,不能喝酒!
对的,这点他倒是忽略了,他向林扶月的脸上看了一瞬,点了点头,道:“对,对,林姑娘,受了伤,也就不要逞强喝酒了!”
这更像是强制的命令。
不过,林扶月欣然接受,对自己的身体好的劝告,为什么不听呢?虽然她并不认为这话是一种劝告。
酒过三巡,司徒珏便摇头了:“在下不胜酒力,不行,不行了……”
近距离观察!
两人虽是有说有笑,可林扶月却怎么看都觉得有哪处不妥,一样俊朗精致的五官,一样迷人沉静的笑容,一样……
眼神?
对!
是眼神!
两人的眼神似乎在较量着什么!
奇怪,他们两个认识么?若是不认识,怎么会有这种眼神?这是挑衅与被挑衅之后的反击,仿佛两人有什么宿怨似的……
顾云澈会有这种眼神不算奇怪,他本就是斗志高昂,不肯认输,只是,司徒珏并不像是这种人,唯一的解释就是,两个人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现在才装作将将认识的样子。
思索了一阵儿,她便埋头去吃手边的点心去了,她可不愿意理这些事情……
“公子。”
红袖突然走了进来,她在顾云澈的耳边说了些什么,顾云澈神色一怔,便立刻离开席位,急匆匆向门外走去……
“红袖姐姐……”
林扶月想站起来关心一下,却又扯动了伤口,她条件反射似的跌回了椅子上,眉头痛苦的聚在了一起。
柳儿的注意力一直在她的身上,见此,便立刻上前,满是忧虑:“姑娘,是不是又疼了?”
这种急切关心的神情,竟仿佛两人是多年的主仆,这种关心似乎是极其自然的,林扶月感动,那一瞬间,她几乎将柳儿当做了锦葵……
她想起身追上去,却突然听到——
“林姑娘!”
顾云澈竟折了回来,命令道:“在这等着,我不回来,就不准离开!”
什……什么?
林扶月惊愕的抬起头,这是怎么了?不准离开?这算是禁足了?
“公,公子?”
顾云澈甩袖离开了……
“看来,顾兄似乎有急事,林姑娘,在下就告辞了。”司徒珏见顾云澈走了,便识趣的说道。
林扶月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毕竟救了自己,应该好好谢谢他的,只是,他的想法也并不错,毕竟这里不是她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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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香氤氲的厅堂内,老夫人端坐于中堂下的太师椅之上,另一侧坐着一位长须老者,临南王与方氏亦面色郑重的坐在右边一列的椅子上。
顾云澈脚步带风的走了进来,方氏的眼睛一亮。
“澈儿,你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