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星辰点点,浩渺无际。
红烛青帐,林扶月躺在床上,表情似乎有些难受,床边的顾云澈一脸的焦急,时时踱步,一旁为她诊脉的荀陵是却并不着急,微眯着眼睛,似乎是故意为之。
“荀陵是,怎么样?”
“顾兄也会这样着急吗?”荀陵移开了手,站了起来,不无讥诮的笑道。
顾云澈冷冷看了他一眼,又打量着口中呢喃着什么的林扶月,不耐烦的喝道:“少说废话!”
荀陵是看了眼桌上的药箱,又在顾云澈的脸上扫了一眼,这眼神自是在示意让他把药箱拿来,顾云澈滞了片刻,居然敢命令我?
可一瞬间以后,却也将那药箱递了过去……
“她此时的病症,跟你吃了辣椒之后的症状大似一样,不过治疗方法确实有些不同的……”荀陵是摇头晃脑,倒像是一个老夫子一样。
顾云澈立即打断了他的话——
“荀陵是,你的废话是不是太多了,赶紧治啊!”
“顾兄,你若是不说话,我早已安心治她了!”荀陵是打开了药箱,拿出几根细如牛毛的银针。
顾云澈不觉惊讶:“针灸?”
荀陵是不言语。
“啊……”
银针刺**道,林扶月是能感觉到刺痛的,不免也惨叫了一声。
这毫无力度可言的柔软银针在荀陵是的力道下,竟是如此刺激她的穴道,睡梦中的她依旧能感觉到因为银针入体所牵引的心口痛楚!
“针灸而已,她怎么会如此痛苦啊?”
顾云澈也提出了质疑。
“那是紫花荨的事儿,与我可无关啊……”荀陵是面无表情道。
好一会儿,他才收回了手,而林扶月的脸上手边也就立了十数支银针,几乎风吹过去,这银针便就颤颤摇动……
顾云澈不大放心,追问道:“这样就行了?”
“把这个给她,每日涂在脸上即可,而且,以后她也不会在受桃花癣的困扰了,保证,可以自由的跟顾兄你,漫步在似锦的桃花之中了!嗯?”荀陵是递给了他一个阴阳怪气的笑容,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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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澧王驾到,有失远迎,还望莫要怪罪!”
顾云澈懒散的鞠了一躬,稍后便是怀着打量的眼神盯着眼前这人。
真把这儿当成自己家了?竟然敢明目张胆的来我临南王府看你的妹妹,这若是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堂堂澧王的结义妹妹居然在临南王府做下人?
“月儿好些了吗?”
赵恪淡淡问道,他本想直接去找她的,只是略一思索,便放弃了这个念头,他深知她不愿意让人知道她的“特殊”之处,所以,他便也不想予她徒增烦扰了!
“月儿?”
顾云澈挑起了眉梢,这两个字着实刺耳,这般亲密的称呼,他居然都毫不避讳了?还是在提醒什么?
林扶月,你可真是有本事,竟然连这三皇子都能搞的定,甚至连那孟秦都是……
“她很好,多谢三皇子关心了。”
这一个“她”,便是在告知赵恪,他顾云澈与林扶月的关系非一般的……
赵恪看着顾云澈一脸的冷漠,倒是并不生气——
“月儿是本王的妹妹,本王关心妹妹,何劳顾兄道谢?”
他这轻描淡写的一个笑容,顾云澈看在眼里,却是无比的愤怒,挥袖言道:“红袖,去把林扶月叫来!”
红袖应了一声,便转身而去……
“慢着!”
顾云澈喊住了她,让她退下,又回身说道:“三皇子既是想看看她,那就请便,三皇子知道她的房间在哪的,哦?”
“如此,也好,那本王告辞了!”赵恪清朗一笑,走出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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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扶月走在游廊下,一路观赏着廊边水池里的锦鲤与一叶叶清荷,倒是别有一番雅致的。
早上刚刚听红袖说起了前去上溪村的事,也许两天以后就要走了,听红袖说,老夫人都已经知道了她要随行的事,而且也同意了;所以,就算她就算再不愿意,她也只有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王府的风景这么好,想到有些日子就见不到了,她就有些不舍的,毕竟已经在这里住了这么些日子了。
“扶月?”
忽然一个浑厚的声音声音响起来。
循声望去,原来是从尽头的亭中传来,定睛一看,她不觉一惊,竟是临南王!
看这情形,也不容得她扭头走开了,毕竟他不是顾云澈,他可是王府里的主人……
她稳了稳神,便抬脚走了过去。
“扶月见过王爷!”
“起来吧。”临南王淡淡的说道。
林扶月直起了身,却并不抬头去看他,一是出于规矩,二是……似乎临南王的眼神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令人不敢直视,更不要说她这样心里有小九九的黄毛丫头了。
“怎么不抬起头来?”临南王问了一声。
“回王爷的话,扶月是有些激动……”林扶月垂着眼眸,长睫闪烁,脸颊绯红,却并不是因为面对临南王的紧张!
临南王大笑:“激动?”
似乎只听他说话,都能感觉到几分的压迫,想来审犯人的话,他一定能对犯人造成足够的震慑力……
林扶月忽然发现自己想的有点远了,便立刻又收回神来——
“是,扶月只跟王爷见过一次面,可王爷却记得扶月的名字,所以扶月深感荣幸,才会激动!”
“因为,你长得跟老夫的一位故交实在太像了……”临南王似乎有点兴起,笑道:“坐这儿来……”
啥?
林扶月一怔,呆呆的抬头望着临南王。
一身玄色云纹绣袍,更显出了他的威武,眼睛明锐,坐姿极其挺拔,神色淡淡,却是不怒自威!
“怎么,还要老夫站起来请你?”
临南王捋了捋胡须问道。
“不,不,扶月惶恐,不敢与王爷同坐……”林扶月如实说道,脚不自觉的后退了一小步。
临南王却是突然笑了起来神秘的看了看四周,又问:“丫头,你说的那些言论是从哪儿听到的?”
看着他这表情,竟像是一个顽童一样,林扶月瞬间想起了师父,差点脱口而出一声“师父”了,她也听出了临南王的意思:那番“大男子主义”的言论!
此时,林扶月倒是轻松了,原来这临南王也只是一个少人了解的人罢了。
“王爷,您想知道?”
临南王的眼睛往旁边的凳子上瞥了一眼,示意林扶月坐下……
林扶月再不好回绝了,便走了过去,坐下了:“多谢王爷!”
临南王周身的气场的确很足,林扶月都能感觉到他的凛然之气,可却也能感觉得出他隐藏起来的温和……
“来,来,喝水……”
临南王亲自斟满了一杯水,递给了林扶月,可悬于半空之时,却是不小心滑落下来——
那一瞬间,临南王的脸上现出一丝试探性的笑容,林扶月观察到了,她自是知道这是在试探她,便很配合的伸手去接……
在这茶杯落地的前一刻,她稳稳地接住了,水一滴未洒,她浅浅一笑,放下了水杯。
“王爷,您没事吧?”
按理说,既是宋长歌不爱乱言,那个刘溟必定也会向临南王说的吧,临南王定是知道的,只是,又为何再次试探呢?
林扶月沉着的想了一想,似乎能找到答案:临南王久经战场,心思城府必是很深的,自己的家中突然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还是一个会武功的不速之客,更是一个把母亲哄得欢天喜地的不速之客……
他是一家之主,对此,他是不得不小心谨慎的,毕竟,他的仇人不在少数!
这是她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解释了!
“丫头,武功果真不错啊……”临南王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王爷过誉了,扶月只是学过一些拳脚功夫罢了。”
林扶月被临南王这句话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却还是努力保持着镇定,保持着淡淡的微笑。
临南王并不相信这话,只是,他自负的以为,区区一个黄毛丫头并不值得他大动干戈;而且,他觉得这小丫头的确是很有趣,尤其是她这胆大的性格和脾气,倒是跟他挺合得来!
“你说,男人应该时常为夫人洗脚,老夫可是照做了。”临南王似乎想要询问林扶月的意思。
林扶月心里暗笑:她曾无意间见过临南王与夫人方氏在园中散步,那时临南王对方氏的俯首帖耳和那些温柔的话语,竟是让她这个没谈过恋爱的都感觉到甜蜜与羡慕,有谁能想到外表粗犷的临南王对待夫人竟是如此温存呢!
“王爷可觉得有何不同?”
临南王拂须想道:“老夫久战沙场,无暇顾及夫人,这些日子,老夫才觉得夫人的不易啊……”
“王爷能这样想,就说明您是一个好丈夫了,您很爱夫人,同样的,夫人若是听到王爷这话,肯定会很开心的。”林扶月脸上满是笑意,为了温和的夫人高兴。
“你这小丫头的见地倒是与众不同的。”
临南王哈哈笑道。
林扶月也只好呵呵赔笑……
一直说了许久,知道刘溟前来禀告临南王什么事情,林扶月才退下了。
“林姑娘!”
林扶月刚刚走出了游廊,便听到一声怒气。
她回头看去,随即扯了下嘴角,并无好气的问道:“刘溟啊,你不是在跟王爷谈事儿吗,怎么来这儿了……喊住我做什么?”
刘溟却怒目而视:“林姑娘,你为什么去‘忆锦亭’那里啊?”
忆锦亭?
那里,是忆锦亭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