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从理智的角度分析，日内瓦人的突然溃败使得禁卫军团的损失大大减小，是件值得庆幸的好事，但作为一个有着日耳曼血统的男人，万尼乌斯还是期待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

但日内瓦攻城战开始的束手束脚，结束得莫名其妙，并不能让日耳曼战士们尽兴。

而接下来，数以万计的投降者的处置问题，更是成为了禁卫军团的巨大包袱。

放，不放心。

杀，不忍心。

纠结了半天，万尼乌斯招来了厄尔维几首领卢瑟——如果他要询问他麾下那些统帅们的意见，搞不好会得到“应该全部拿来祭神”的答复。

“啊，英武的万尼乌斯国王陛下，恭喜您。面对这样易守难攻的坚固要塞，就算是最强大的罗马军团也要通过长期的围攻才能取胜，而您却只用一天时间就解决了战斗。这样的成绩足以让所有战士都感到荣耀了。”

因为不久前才见证了一场异乎寻常的胜利，卢瑟一进门便讨好的笑着，说出了一番恭维的话。

万尼乌斯摆了摆手，指了指旁边的木椅：“好了卢瑟，我的朋友，我叫你来，是为了寻求你的帮助。”

听到这句话，原本已经走到椅子前面，准备坐下的卢瑟再次站直身体，露出惶恐的表情：“瞧您说的，能为您效劳是我们厄尔维几诸部族的荣幸啊。”

面对厄尔维几首领的殷勤，万尼乌斯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着椅子点了点：“坐。”

吞了口口水，卢瑟笑着坐下，一脸期待的看着万尼乌斯。

“你也知道，日内瓦人已经投降。对我的军士们来说，他们可以不必经历杀戮和死亡，而对我来说，我也得以保存我宝贵的战士们。毫无疑问，这是好事。”

停顿了一下，万尼乌斯才接着开口：“但是，同时，数万名俘虏对我的军队也构成了巨大的压力。”

说着，万尼乌斯连续用手指轻轻敲打着自己的椅子背，表达着自己的不耐：“日内瓦人至少还有上万战士。我不可能放任这样一支军队留在我的归途上。但是，如果采用暴力的手段抹杀他们，又是和我的本性相违背的——所以，我想问问，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听到万尼乌斯的问话，卢瑟顿时露出了受宠若惊的表情——这可是关系到几万人生死的大事，万尼乌斯不去召集他的统帅们商议决定，反而来询问自己的意见，这是不是说明自己因为之前那几年里按时足额的缴纳贡赋得到额外的信重？

但是，紧接着，卢瑟又紧张起来——越是重大的事情，就越是轻忽不得。

从之前将厄尔维几人的军队骗来做人质来看，万尼乌斯是并不完全信任厄尔维几人的。

所以，最终，卢瑟得到的结论是，这是万尼乌斯对厄尔维几人忠诚度的一次考验。

虽然卢瑟对于万尼乌斯能够战胜凯撒不抱希望，但眼下他自己，以及厄尔维几人中的大部分贵族骑兵都在万尼乌斯手里握着，所以他还是需要慎重的考虑万尼乌斯的问题，并且尽可能赢得万尼乌斯的好感的。

慎重的考虑了一会之后，卢瑟才再次开口：“您没有立即下令处决这些会给您的军队带来巨大困扰的俘虏们，不仅是您的仁慈，也是您的睿智。”

“就我所知，您的战士们以一次坚决果断的突击击溃了敌人的反击，并顺势杀进城内，吓破了他们的胆子，使他们投降。”停顿了一下之后，卢瑟舔了舔嘴唇，“您已经彰显了您麾下战士的武勇和不可战胜。而接下来，则是您展示您的仁慈的时候。”

看到万尼乌斯仍旧在耐心的听着而没有露出不悦的表情，卢瑟觉得自己得到了鼓舞。深吸一口气之后，厄尔维几人眨了眨眼睛：“您知道，阿罗布洛及斯人并非只有日内瓦一座市镇，而且他们的人口也并非只有这么一点。象这些不同的村镇之间，贵族们互相迎娶别人的女儿作为自己的妻子是极常见的事情。”

“如果您杀死了这些日内瓦人，那么就得罪了所有的阿罗布洛及斯人。”几乎完全不喘息，卢瑟紧接着补充道，“当然，您的军队是不会畏惧那些不堪一击的敌人的。可凭白为自己增加这么多敌人也是毫无意义的——战胜他们也不会为您带来额外的荣耀，而留着他们却可以使您拥有更多向您缴纳贡赋的人。”

这是个不错的理由。而卢瑟的话还没说完：“可是如果您让这些本已向您投降，等待您的一切处置的人流血，那么得到这个消息的人就会说，哎呀，我们的投降能换来的，难道不是死亡吗？难道我们不应该竭力奋战来避免这样可悲而且可耻的下场吗？这会使您日后的每一次攻城，都变成艰难的消耗战。你的战士们是不怕这个的——可这对您是毫无好处的啊。”

万尼乌斯耸了下肩膀，点了点头：“所以我并没有杀死他们。你能提醒我这些，这很好。但现在的问题是，我该如何处置他们，才可以避免后顾之忧。”

这个问题让卢瑟停顿了一下。

迟疑了一会之后，厄尔维几首领才小心翼翼的回答：“您可以让他们缴纳人质，并且派出军队和您的军队一同作战……”

“就像对你们那样？”

听到万尼乌斯这个问题，卢瑟大惊失色，再次站了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

万尼乌斯摆了摆手：“放松，我的朋友。他们和你们不一样——你们是盟友，他们是被征服者。”

停顿了一下之后，日耳曼国王皱着眉头：“所以，我觉得，对他们只是采取这种处置，并不足够可靠。你有什么其它的建议吗？”

万尼乌斯那“盟友”的认定让卢瑟安心下来——尽管这毫无疑问只是对方随口一说，但也足以说明他们作为“需要交纳贡赋的盟友”，地位比起日内瓦人还是高那么一点点的。

“您已经对他们展示了您的武力。而接下来您的开释他们也会向他们展示您的仁慈。”一边说着，卢瑟一边飞快的考虑着：“但是他们仍旧不可避免的会对罗马人有畏惧，并因为对您能够取得最终胜利并不信任，所以很容易背叛……”

听到这话，万尼乌斯笑了起来：“因为认为我最终会被罗马人击败，所以虽然迫于我军队的威慑而投靠我，但一旦我失利就会立即倒戈投向罗马人——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吧？”

“这……”听到这句话，卢瑟顿时再次变得手脚冰冷浑身僵硬。

然而万尼乌斯只是满不在乎的笑着挥了挥手：“放松，我的朋友。我并不指望在我败亡的时候，别人仍旧为我死战——如果抱有这种妄想，那么我就不配称为日耳曼诸部族的国王——我应该带领族人和盟友们去取得胜利，而不是死亡。”

“所以，要是有一天我的军队被击溃了，消灭了，我从前的盟友从背后袭击我，割下我的头颅献给我的敌人，我是不会感到奇怪的。”停顿了一下之后，万尼乌斯收敛了笑容，神情冰冷的看着卢瑟，“我所要消灭的，是那些在我还在战斗的时候，从我身后捅刀子的人。”

听着这样冷酷而且明显的威胁，卢瑟干笑了一下：“怎么会有人作出这么不明智的举动呢？您可是握有数十万大军的国王啊。就算不幸在罗马人那里受到了挫败，要让阿罗布洛及斯人遭受到永远无法挽回的伤痛，也是举手之劳而已。”

“我是觉得，眼下罗马人在高卢地区的军团已经被您消灭了，而您的诸多盟友也能为您提供足够大的助力。只要您能击败阿罗布洛及斯人剩下的援军，那么至少在罗马人的军队到来之前，他们就会放弃和您作对的愚蠢念头了。”

“可要是凯撒带着罗马人的军队又开了过来，那么无论是谁，也没办法鼓起勇气继续和凯撒作战啊。”

听到这些说辞，万尼乌斯懊恼而且无奈的点了点头——他不得不承认，尽管论个人所取得的成就他未必输给凯撒，但就名望上他还差得远。

而且，按照这样的说法，那么除了他的日耳曼王国之外，其它的盟友恐怕都是墙头草——如果他的军队保持着完整甚至胜利，他们还敢于跟他一起打打落水狗，可一旦他失败，那些人是立即又会跑回去向凯撒摇尾乞怜的。

因此，万尼乌斯所期待的某种“让阿罗布洛及斯人乖乖听话，忠诚度满点”的措施，其实并不实际存在。

甚至，无情点说，就连高卢北部部族联盟、比尔及联合王国，乃至不列颠王国，他们的忠诚度其实也并不可靠。

皱着眉头沉思了一阵之后，万尼乌斯终于再次开口：“我会向日内瓦人索取三百名人质，由你派出步兵护送回去，交给桥头堡上的守军。”

停顿了一下，不等卢瑟表衷心，万尼乌斯接着说：“另外我会向日内瓦人索取四百名未婚的少女——我的禁卫军，你们厄尔维几人，波伊人和塞广尼人，各分一百名作为你们的妻子。而你们三族也需要各出一百名未婚少女嫁给日内瓦人做妻子。”

听到这话，卢瑟顿时愣在当场——从三四万日内瓦人中索取四百名未婚少女，从三族中各出一百名未婚少女，这比例显然不是只索取贵族子女而已。

这就意味着，厄尔维几人、波伊人和塞广尼人要普遍的和阿罗布洛及斯人联姻了。

这种事情如果操作好了，那么厄尔维几人未必不能借机成为四族联盟之中的主导！而这种联姻，以及由此带来的领导地位，是无论万尼乌斯取胜还是失败，都不会被剥夺的！

这么想着，卢瑟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