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一惊，刚要爬起来，叶老大赶紧拦住她：“你别动，就在床上休息。肯定又是哪个爱嚼舌头根子的，你娘跟人家吵架哩。我出去看看就行了。”

“大……大娘，您就让我进去吧，我就是想去看看水仙怎么样了。”大柱跪在张氏面前苦苦哀求道。

“进去？你想得美！”张氏抖着手指着大柱，气的不停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啊，好你个大柱，我说是哪个野男人胆子那么大敢碰我们水仙，原来就是你啊！我们老叶家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要这么对我们！”

“大娘，我……我是真心喜欢水仙的。您要打我要骂我，等我先看完水仙后，包管不管您怎么对我，我都不还手！”大柱抬头望着张氏，眼睛中满是焦虑。

“我呸！真心喜欢值几个钱！”张氏怒瞪着大柱，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大柱你胆子够大的啊，我原以为你是个憨厚老实的人，水仙跟你接触多了我顶多叫她离你远一点，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你倒好，偷偷摸摸的把生米煮成熟饭了，还让我一个如花似玉的闺女怀了你的种。我以前真是……真是小瞧你了！”

“现在倒好，你还敢到我家来！看我不打死你！”张氏盛怒之下，没头苍蝇一样在院子里乱转，拿起扫把就没头没脸朝大柱打了过去。

大柱就那么直挺挺的跪着，也不吭声，咬着牙承受扫把打在脸上背上肩膀上的疼痛。

叶老大出了门，就看见张氏冲大柱劈头盖脸的猛抽。叶老大也不出声，拿出烟袋默默的抽了一口。

大柱起先还跪的笔直，后来被扫把打的直不起腰，用肘子拄着地勉强支撑身体，鲜血从头上蜿蜒而下，顺着胳膊，流到了地上。很快，地上就聚集起了一小滩血。

“水仙她娘，你干什么呢？！”突然，老李头从门外急步走了进来，一进门就看见张氏疯了一样拿着扫把对大柱一通猛抽。赶紧上前把扫把从张氏手中夺了过去。

“你别管我，他糟蹋了水仙，我不能饶了他！”张氏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怒红着眼睛，恶狠狠喊道。

“别打了，再打下去，孩子就没命了！”老李头不忍的看着大柱被打的惨不忍睹的样子，上去就要扶起大柱。

“这是我们家的事情，你别管！把扫把给我！”张氏见老李头要上前扶大柱，几步上前就要把扫把从老李头手里夺回来。

“你还要打！你就算把大柱打死了，水仙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存在的！”老李头拿着扫把奋力躲着张氏，一抬眼看见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叶老大，急的大喊：“老叶，你管管你家婆娘！难道真想闹出人命不成！”

叶老大阴沉着脸，猛吸了几大口烟袋，才缓慢开口道：“行了，住手吧。”

老李头趁张氏不注意，迅速拿着扫把跑得远远的。张氏双手叉着腰，累的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只一双眼睛还愤怒的瞪着大柱。

“大柱，大柱，你怎么样了？”大柱娘从门外跑进来，看见大柱头上全是血，吓的脸一下子就白了，俯下身子慌乱的扶起大柱，颤抖着手轻轻碰了碰大柱的头，“怎么……怎么被打成这个样子。”

“娘，我……我没事。”大柱抬起头朝他娘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努力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又直直的朝张氏跪了下去，“大娘，您要是还没消气，就继续打我吧，我绝对不还手。只求您打累了，能让……能让我见水仙一面。我就想看看她，只看一眼，求求您了。”

“见水仙？想都别想！”张氏恶狠地开口，“我好不容易攀上的一个亲家就被你给毁了，你想娶我们水仙是吧？下辈子吧！”说完，冲到厨房，拿出烧火棍就又向大柱气势汹汹的走来。

大柱娘见儿子就这么倔强的跪在地上也不躲，急的直跺脚。一咬牙，扑上去抓住张氏的胳膊就苦苦哀求道：“他张大娘，我求求你了，别打大柱了。我知道是他不对，可他到底是我儿子，你要打，就打我吧，是我没看好他。我给你……给你跪下了！”说完，就要跪在张氏面前。

大柱急的都来不及起身，用膝盖跪行过去扶住他娘，目呲欲裂道：“娘，你干什么？！快起来，这是我做的错事，这些后果应该我来承担。”

“大柱娘，快起来起来，你跪什么跪，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老李头也跳了过来，拽着大柱娘，不让她跪下去。

“你……你这是做什么！你要跪了，传出去可怎么得了！”张氏吓了一大跳，后退几步瞪着大柱娘不满道。

“我……我……”大柱娘无措的站着，眼泪突然涌了上来，她转头看着一脸狼狈的大柱，一发狠，“啪”一声，巴掌用力的扇在大柱脸上，“你……你这个不孝子！娘平时怎么教你的，你怎么就做出这么糊涂的事情来！我……我对不起你死去的爹，我要代他……代他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完，巴掌噼里啪啦就朝大柱打了下去。

“大……大娘，您别打大柱哥了，这事……这事不怪他！”水仙躺在床上听了会儿，就觉得外面的吵闹声越来越大，中间似乎有大柱哥和他娘的声音，心里一惊，撑着还有点发软的身子就起来了。一开门，就看见大柱娘正用力打着大柱哥，而大柱哥的脸上身上，污满了血迹。

“水仙，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屋躺着，你身子还没好利索！”叶老大见水仙出来了，一皱眉，沉声道。

水仙恍若没听见，一只手捂着胸口，踉跄着走到张氏面前，也跪了下来。泪眼朦胧的看了一眼正紧张望着她的大柱，水仙颤抖着嗓子道：“娘，大娘，这事不是大柱哥一个人的错，是我……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你们要打，就连我……连我一起打吧。”

“你说什么？！是……是你心甘情愿的？！”张氏如遭雷击般立在原地。片刻张氏铁青着脸跳起来，指着水仙大声呵斥道：“水仙，不要乱说话！你看大柱被打成那个样子，心疼了，在给大柱开脱对不对？！”

水仙痛苦的摇摇头，不顾张氏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手捂着小腹，鼓起勇气抬眼望着张氏开口道：“不是的，娘，我和大柱哥两情相悦，肚子里的孩子，是……是我心甘情愿的。”

听到水仙的话，大柱心情激荡之下，跪行着到水仙身边，“砰砰砰”用力朝张氏磕了几个响头，悲切喊道：“大娘！您就成全我和水仙吧！”然后转了个方向，朝着叶老大也“砰砰砰”磕了起来。

“大柱哥……”大柱的额头磕的红了一片，有鲜血渗了出来。水仙不忍的别开头，牙齿紧紧的咬住嘴唇，单薄的身子不住颤动着。

“大柱……”大柱娘抖着手，不自觉上前两步，想过去扶起大柱。老李头猛地拉住她，对她摇了摇头。

院子里一时安静下来，只听见“砰砰砰砰”大柱头用力磕在地上的声音。

“好了，起来吧。”良久，叶老大抽完了一袋烟袋，从地上站起来，缓慢开口道。

听见叶老大的话，水仙一下子就扑到大柱身边，拉住大柱急切道：“别磕了，别磕了，我爹让你起来。”

“大柱哥，你还好吧？”大柱停下来，身体晃了晃，水仙赶紧扶住他，一脸的担忧紧张。

“没……没事。”大柱朝水仙虚弱的笑笑，伸出手紧紧握住了水仙的手。水仙看着大柱，嘴角也慢慢的扬起一个笑容，手微微的收紧。

“水仙！过来！”张氏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脸色难看的朝水仙喊道。

水仙只看着大柱，动也不动，仿佛没听见张氏的话。

“你……”张氏黑下脸，张嘴正要开口说话，叶老大出声打断了她：“好了，水仙，你现在身子骨还弱的很，现在就进屋去躺着。”

然后叶老大转向大柱娘道：“大柱娘，你把大柱带回去吧。”

“爹！”水仙转过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叶老大，大柱也猛地抬起了头，盯着叶老大忐忑不已。

“老叶！”老李头鼓着眼睛瞪着叶老大，气呼呼喊道。

“好了好了。”叶老大摆摆手，“大柱先回去包扎一下头，这些事情等水仙身子骨好了我们再坐下来好好谈谈。”

“那好那好，那他叶叔，张大娘，我就先带大柱回去了。”大柱娘松了口气，赶紧过去搀扶大柱。

大柱拉着水仙的手，不舍得放开。大柱娘眼角瞧见张氏的脸色，一巴掌拍了大柱一下，“快放手，又不是见不到面了，没听你叶叔说过几天坐下来谈谈。”然后看向水仙关切道：“水仙啊，你好好养身体，我先带大柱回去，过几天再来看你。”

水仙红着脸点了点头，手轻轻的从大柱手中挣脱了出来。

大柱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水仙，就被扶着向门口走去。

“来，你歇着，我来扶他。”老李头换过大柱娘，扶着大柱，三个人一起出了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