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辉是这个社会中亿万弱势群体中的一个残疾人,他也和许许多多失去自理能力的人们一样,也需要家人的照顾和社会的关爱。他是经过自己多年努力自学实现了自己成为无名作家的梦想,可是他的坚强不代表他的心不是肉做的,不代表他内心深处不渴望各种各样的感情,不代表他多灾多难的人生不需要一些美好的事安慰。可惜现实太残酷了,除了亲情,没有任何感情能让他有安全感。有的时候,他活的好累,好想马上就死掉,永远都不再来这个痛苦的人间。可是男子汉岂能说死就死,那太不负责任了。不管怎么样,他还得努力活下去,让生命擦出火花,让火花照耀许多还在消沉的人们!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已是个隐居之人,不再过问世事。别人的好坏他不喜欢轻易点评,那一切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只要管好自己就可以了。谁想不想、爱不爱他,那是他们的事,他只顺其自然;但他想念、爱的人,他也永远不会忘记,他将一直将他们放在心里。
无论是积极乐观,还是消极自卑,他已觉得没什么区别了:就算他积极乐观了,他也无法扭转乾坤,让自己重获自由,拥有爱情,拥有事业;就算他消极自卑也无济于事,谁也代替不了他的苦难。最重要的是他能正确的面对不同的人生。
如今的他好像一个安享晚年的老人,已经看穿了人世间所有的生离死别,悲欢离合。数年前他还在幻想自己总有一天可能会有一场不至于惊天地泣鬼神,但也是轰轰烈烈的爱情,但近一年来他发现这个不切实际的梦已经远离了他的人生,彻底破碎了。不论是人生还是生死,以及一切的一切,他都坦然面对。诚然他的人生已经背到了家,然而只要他不想太多的现实问题,不幻想太多美好之事,不思索至关自己生死的问题,父母每天都能平安无事,他也就不用操任何闲心了。坦然处事,坦然对待人生,坦然面对一切困难,才能迎来美好的生活。
田艺钰让林玉辉的情商成熟了不少,他也终于不再幻想爱情,不再憧憬同顾晓丹相逢时的幸福一刻。或许他对田艺钰用情太深,导致他对顾晓丹的思念逐渐淡化。他的爱情储存空间非常狭小,只能融留一个女子的爱。可是现在无论是他暗恋了十多年的顾晓丹,还是违背诺言的田艺钰,还是世间千千万万的女子,他已觉得没什么区别了。只要他依旧是个平庸的残疾人,就不可能得到一份如意的爱情。爱情在现实面前微不足道,只有具备了一定的条件、陪衬上某些东西才能完美。
林玉辉只给自己留有一线爱情遐想,供他轻松度日,而他最大的理想还是写作。他万分希望他有朝一日也能拿到属于自己文字的酬劳。
每当心情糟糕之际,林玉辉总喜欢乱想、乱写;心情平静了,他又觉得自己写的尽是废话,然后将所有垃圾心情化成的文字统统删除掉。虽然他现在有些消极自卑,但事实上他是个有点小幽默,又很会自娱自乐的人。他现在之所以活得不开心,实是艰难生活所迫。一般他也不喜欢向别人诉苦。他不喜欢伤心,他向往阳光,他赞称乐观,他希望自己和别人过着同样平淡的生活,不被任何人注意、可怜!
写日记可以借纸消愁,可是他不忍心给亲人们看有关自己悲伤的文字一一亲人们都了解他的病情,能够体会他的痛苦,他们看完他的日记只会徒增忧伤。他总在想,假如还有来世,请不要让他再传世了,他希望这辈子结束后他能立马魂飞烟灭,永远消失一一他害怕有知觉,有生命,却没有行走、站立、自理的能力,这种感觉太可怕,太痛苦了。
孤单的他经常被寂寞围绕,只有手机、电脑可以陪他,可以帮他排忧解闷。灵感大好时,他喜欢写网络小说打发时间,而手机代替电脑写作是最快、最佳的方式。他喜欢用手机打下草稿,然后用电脑修复完整,发表在网上。所以,热爱写作、需要排忧解闷的他,手机、电脑缺一不可。
01年五月,林玉辉的一部价值60元的按键手机性能骤减,没了信号,无法再继续写小说,而他每月00元包700分钟的无线网卡,上个月已经欠了780元网费,刚交了费,这个月又欠了好几百块钱,他有点接受不了现实,对父母非常愧疚。他只能坐着发呆,任凭内心悲痛欲裂。他深深地体会到了,有一种伤心叫作愧仄;有一种痛苦叫作撕心裂肺;有一种悲催叫作啃老;有一种无奈叫作被病魔枷锁囚禁。
他实在想不明白电脑网卡为什么会那么费钱,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让他将啃老族的概念发挥到了极点?失魂落魄,悔恨惭愧,让他不能自己。父母是上天赐给他最好的礼物,让他变成了天底下最最幸福,最最幸运的残疾人。为了他们的付出,为了他们的疼爱,他更该努力生活,在幸运的悲惨中活的更加精彩。可是网卡为什么会无缘无故欠下那么多费?
一天,母亲电话中把这件事告诉了父亲,要求他再给他交几百块钱网费。父亲非常生气,大发雷霆,斥责他怎么那么费钱。母亲解释说,他没有超时,不知网卡出了什么问题。父亲不忍心让他停用电脑,打电话让建鑫叔给他再交上400块钱网费。
林建鑫交费前,在电话中问玉辉:“小子,你不会把语音卡当作上网卡用了吧?”
玉辉说:“以前上网的那张卡坏了,我把另一张插上了。”
林建鑫骂道:“你爹脑那是语音卡,是用来打电话的,你当作上网卡用,能不费钱吗?”
林玉辉忽然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原来是语音卡吞噬了一千多元网费。他真是悔恨难当,觉得特别愧对父母。
父亲了解真相后,没说什么,让建鑫叔重新给他办理了一张网卡。父母难以置信的宽容,让他不知说些什么。可是他实在离不开电脑和手机,它们简直就是他的“老婆”,简直就是他的开心果!他心里呐喊道:“爸,妈,请恕儿子不孝。”
重新办回网卡的第二天,玉辉又得了重感冒,也许这是他最后几天玩电脑。
次日早晨,母亲担心玉辉肺炎复发,找出曹江的手机号码,拨了出去:“喂,曹江吗?我儿子感冒了,你能赶来给他吊液体吗?”
曹江说:“不好意思,我在县城开会。”
“那你抓紧时间回来给我儿子吊液体。”
中午,曹江打来电话说,他已返回镇上,很快就来给玉辉吊液体。半个小时后,曹江果然开车赶来了林家洼。不过他事物繁忙,给玉辉扎上点滴就走了。
刘欣萍心想:“眼下一茬地都没锄完,我又要喂羊羔、做饭,又要给玉辉照看液体,哪能忙的过来?”她给公公打通电话,说:“爸爸,玉辉在吊液体,我实在忙不过来,你能回来帮我照看一下吗?”
林子正放下扑克,说:“可以,我马上就回来。”他辞别了三位牌友,回家收拾了下,乘车从县城赶回了林家洼。
林玉辉吊了三天液体,感冒毫无起色,母亲和爷爷犯了愁,曹江医生更是无措可施。不过曹医生决定加大药量。或许加大药量就起作用了。
第四天,玉辉感冒的越来越严重了。由于他活动有限,血液循环速度过慢,输入的药水一时无法消散,他胸口涨得难受,只有让爷爷不停地给他揉胸口,才能顺利呼吸。他突然特别想念父亲。他的心此时非常脆弱,非常需要抚慰。他隐隐觉得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父亲了,他好希望父亲能从百忙中回来看看他。
像他这样脆弱的生命,随时都有可能像流星一样陨落。或许只有那点可怜的思念可以让他坚强些,有点牵挂。一个有牵挂的人,往往不会轻易放弃生命。
看他痛苦的样子,母亲和爷爷只能答应他那点卑微的祈求,给他的父亲打通了电话。
林青山工地上忙的不可开交,接到父亲的电话,他心里非常慌乱,内心顿时升起一阵不祥之感。他猜想既然父亲语气那么急切,肯定玉辉不行了。当他回家看到儿子,这才放下了心。据他观察,玉辉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这天液体吊下来,玉辉感觉血管都快被药水涨破了,他要求停止输液,缓缓再说。这天夜里,他饭都没吃,母亲给他喂了半碗鸡蛋汤。这一夜他基本没能睡着,父母轮番给他揉腔子。
第五天,玉辉感觉呼吸道非常干涩。好在他没有别的不适。这天晚上他美美睡了一觉,总算恢复正常了。
第六天早上,林青山看儿子没甚大碍了,火速赶去工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