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贤的二女儿哭着说:“别呀,娃娃那么可怜,或许还有挽救了;要是不给他治病,大哥大嫂以后会后悔一辈子的!”
林子贤说:“娃娃病的那么重,又有晕车的毛病,你们带他去医院,恐怕半路上就殁了!”
老医生对青山夫妇说:“娃娃们,我看你家孩子这次存活率几乎为零,你们千万不敢带他出门,还是在家里找个医生修养一段时间为好。”
所谓修养,不过是说糊弄的让病人殁在家里,省的完了连死尸都运不回村。不过老医生说话有技巧,能用委婉的词语让人明白他的劝告。
林青山也不想让儿子像母亲那样殁在门外,往回运尸时还要征求村民们的同意;更重要的是,他觉得或许不移动,玉辉还有一线生机。所以,他打消了带儿子进城治病的念头。他给卫校毕业的堂弟林建峰打通电话,让他回来给玉辉吊液体。
林建峰买了些药和两袋氧气,几十分钟就从县城赶回了林家洼。
玉辉插上氧气,吊了几瓶液体,呼吸还是非常不顺,需要不断用力吐痰才能勉强呼吸。
晚上,林建军开车带林建峰去镇上给玉辉买了一趟药,借来个听病机。林建峰给玉辉检查了下,确定他肺部有炎症。这天夜里,林子龙陪青山夫妇一直守候着玉辉,很晚才休息。
正月初七上午,刘炅和妹妹刘欣玲夫妇闻知玉辉病的很重,都赶来林家洼探望。刘炅坐了一会儿,忙着回家粉刷刚刚盖好的平房去了;刘欣玲夫妇留下来安慰姐姐。
中午,玉辉的肺部很不舒服,痰网的上不来气,氧气成了他延续生命的主角。看到他的脸和嘴唇憋的奇黑,一直要不断的用尽全力吐痰,一口痰吐不出去就有可能丧命,父亲哭的非常伤心,母亲和二姨都哭出了声。看他们为了他哭的那么伤心,玉辉心里特别难过,他的泪水有如两道瀑布,飞流直下。过了会儿他稍微好了点,二姨和二姨夫也都回去了。
下午,林子正、林玉麒、陈卫国、吴宝刚、吴长启、冯祥闻讯也从县城赶回林家洼看望玉辉。他们看了下玉辉,去西屋向林青山了解了下玉辉的病情。谈完话,众人看玉辉奄奄一息,都没心情吃饭,每人给他撂下一百块钱,迅速离去。林子正担心孙子一口气上不来丧了命,儿子和儿媳妇伤心的没办法给他处理后事,他留了下来。
看到姑父们来去匆匆、给他往下放钱的样子,一想他们分明是来见自己最后一面的,玉辉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两行泪水滚滚而下,以致哭出了声。父母和爷爷看他识破了端倪,都设法安慰他,劝他别哭。可是他怎么都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只能一个劲儿的伤心、哭泣。父母和爷爷看他伤心的样子,他们也难以自控的哭了起来。
晚上,全家人都睡下了,玉辉忽然感觉呼吸特别困难,可是建峰大叔有事回县城了,他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父母听到不对劲儿了,赶忙拉开灯,一看他不行了,他们都起来了。爷爷为了帮他父母,也起来了。父亲抱着他,母亲给他揉胸口,爷爷给他插氧气,他们心里伤心极了。他感觉自己一点呼吸都没有了,全身软弱无力。过了几分钟,他忽然什么感觉都没有了,手也摔在了炕上。母亲一时哭的撕心裂肺,她怎么都接受不了他永远离开他们。母亲强迫给他灌了两调羹水,他恶心的吐了口痰,又奇迹的活了过来。
见他暂时活过来了,爷爷赶忙打电话叫来了三爷。虽然他嘴上没说,但他心里明白爷爷叫三爷来的用意一一他们都是上年人,懂得给死人穿寿衣,料理后事,一等他停止呼吸,他们就可以替他父母按步骤安排他的丧葬事宜。
这天晚上,林子正、林子龙在西屋里和青山商量了许多置办棺材和寿衣的计划。林家所有人的心情都非常低沉,他们不知除了给玉辉安排后事,还能做什么!
想到家人已经给自己安排开了后事,林玉辉很不甘心。他在电话中向建峰大叔求救,可是他说什么都回不来。母亲给镇上过去给他吊过液体的曹江医生打了个电话,曹医生很快就开车来了。在曹江的一番治疗,心理开导,以及化痰药的作用下,他很快就脱离了危险。
初八早上,大妹赶去县城上学了,玉辉很不舍得她走,可是她即将高考,正到学习的紧要关头了,一天学都不能落,他只能接受事实。不过二妹去年冬天就退学了,她可以陪他。
玉梅走后,隔一段时间就会给二妹发短信询问一下哥哥的病情。她非常牵挂哥哥的病况。
上午,林青山又坐林建军的车去镇上给儿子买了一趟药。林建峰从县城回来很快又给玉辉吊上了液体。
中午,玉辉又难受了一阵子,不过坚持了一会儿又好多了。
最近几天里,所有人都很担心玉辉,全家都紧张的吃不了多少饭。玉辉已经两天没吃一口饭了一一无论他怎么努力,气顶的一口饭都吞不下去。由于饿了两天,又有几天没睡着了,玉辉身体虚弱的坐都坐不稳,脸色极其憔悴,别人看了都会害怕。家人都希望他能吃饭:只有能吃饭,他才能活命。
正月初九,村里的巫神敞开给村里人算命、做祁祷。林青山和父亲带着玉辉的生辰八字给他算了一命,巫神说他活不了了,除非奇迹的坚持出二月二十日,才能躲过此次的生死劫难。巫神画了一道符,让林青山带回去给玉辉缝在枕头上:示意让神明保佑玉辉渡过此劫。
西屋里,林子正哭着给大媳妇说:“巫神说玉辉没挽救了。”
刘欣萍的心都快裂开了。没人明白一个母亲不舍儿子丧命的心情。那种撕心裂肺的无奈,足能让一个女人发疯。
村里人都知道玉辉命不久矣,每家每户都纷纷赶来看望,带来了善良的慰问。林青山一共收了村里人一千多元充满爱心的钱,也收下了他们诚挚的祝愿。村里人让他全家都感受到了人间最美好、最炽热的爱心。
韩玲非常同情玉辉的遭遇,她坐在他身边帮他母亲给他喂水、喂饭,表现的非常亲切。她只想为他做点什么。
要说韩玲,她同刘欣萍亲同姐妹,每次从县城回来,都会来她家住,玉辉兄妹三个平时都特别喜欢、爱戴她。有一次,她和建国在县城里打了一架,心里非常难过、纷乱,回老家来居然还没忘了给玉辉买一大堆好吃的。她为他做过的事,让他一点都感觉不到她是他的堂婶,而是觉得她分明就是他的姨妈。这天她喂他喝水,喂他吃饭,那种充满爱的体贴,让他永远都忘不了。
过了正月十一,林玉辉的肺炎好多了,开始疯吃大喝。父母每天都轮番给他喂饭。从他开始吃饭的那一刻起,父母和建峰叔脸上都有了笑意,全家人都有了吃饭的心情,一切气氛皆都转变的有了生气。
看他能吃能睡,问题不大了,林子正又赶回县城给青海家照顾孩子去了。
一直半个月,父母每天都寸步不离的守着玉辉,每晚都熬着夜照顾他。他们怕他出门会着凉,每天都让他在屋里大小便。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好了些,向父亲提出了买电脑的要求。父亲为了鼓励他,一点都没犹豫,很爽快的就答应了。在父母辛辛苦苦,无微不至的照顾下,玉辉终于摆脱了生死大劫。不过林青山夫妇心里还存个阴影,那就是巫神所谓过了二月二十日玉辉才能脱离劫难的魔咒;而且吊完液体,由于身体里聚集的药水一时消散不了,玉辉全身都浮肿了,他们还是一点都不敢马虎。
二月上旬,玉辉终于可以自己坐,自己吃饭,回复了正常生活。父母也终于可以好好休息,可以放松心情了。
于此同时,贾秀敏也已做完了多处手术,彻底清醒过来,进入了康复治疗阶段,脱离了生死大劫。
二月十三,林青山为了实现自己的承诺、在二月二十日前完成玉辉的心愿,他把土豆卖掉,带着卖土豆的钱来到县城,托堂妹林月霜给玉辉买了一台价值四千三百元的联想牌笔记本电脑,又办了一张网卡,买了个卡槽。这一套买下来,总共花了七千块钱,可把林青山给心疼坏了。这笔对他而言是天文数字的钱,可都是他和妻子的血汗钱呀,他不心疼才怪呢!可是为了完成儿子的心愿,他再苦再难都在所不辞。
有了电脑,玉辉心情好,吃饭香,轻轻松松的就过了二月二十日,父母的两颗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下来了。
不知此次大病是林玉辉因祸得福,还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管怎么说,人只要活下来就是福气,就是幸运。他相信,风雨过后,彩虹必现。通过这次生死大劫,他深深体会到了生命的宝贵,生命的脆弱,生命的坚强;也让他更加深切的认识到了亲情的意义,人间的真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