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境人生(一)(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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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义看见玉辉是借助一块木板和两个瓶子行走,双手不断地触碰滚烫的地面,被炙的通红,他脸上顿时流露出沉重的表情,说:“娃娃,快不敢走咧,赶紧回来避给阵儿阴凉,小心中暑了。”

玉辉知道三爷是为他着想,便进了他家的大门棚里。三爷回去给他舀来一碗水,让他减了下渴,便蹲下来和他拉起了话。

过了十几分钟,刘欣萍从公路畔那条长土洼走下来,见儿子在林子义家大门里坐着,惊异地看了眼他:“你咋到这儿过来了?”

玉辉不好意思地看了眼母亲,说:“嘿嘿,我过来串会儿!”

林子义站起来与刘欣萍打了几声招呼,便聊起了庄稼。听见硷畔有人言传了,林子孝的妻子艾演虹风风火火走出来,笑眯眯地来到刘欣萍跟前,接了个话茬便和她拉起了话。

艾演虹看见玉辉坐个瓶子车,她脸色唰地就变了,泪花在眼眶里不停打转,对刘欣萍说:“唉,这娃娃太可怜了!看他想吃什么,想要什么,你们尽量满足他吧。”她用的是给得了绝症快要死了的人的家人说话的语气,那种表情极其伤感,特有感染力。

刘欣萍听了,心里非常难过,却硬忍着泪水没哭出来。一看太阳越红了,她借二婶家的拉拉车把玉辉和他的瓶子车拉回了家。她把儿子放在床上,说:“玉辉,别老往远处走,小心碰伤了。你四奶奶说你想串门,改天去她家串。”

玉辉说:“嗯,我知道了。”

一个星期后。

林玉辉家的电视机坏了,他晚上无聊的要命。他一直惦记着母亲说过的话,他想去四奶奶家串门。这天,天气非常晴朗,他吃罢早饭滚换着啤酒瓶缓缓向上村走去。直到十一点钟,他才来到林子义家硷畔。在林子孝的三儿子林宥的帮助下,他顺利移上了那条长土洼,来到公路上。

前公路畔林志平的妻子范昇嫤从远处走来,瞪大两只眼珠子问道:“玉辉,你咋不站起来走?”

林玉辉看了眼,没理她。他很反感这种无知的问话。要是他能走,他何必受这份洋罪?

范昇嫤站下来又问:“这娃娃咋不说话?你站起来呀,坐木板上多难受?”

林玉辉怒吼道:“有本事你去飞呀,你咋不飞起来?”

林子宝的妻子姬浣说:“人家娃娃说的对,人家站不起来你还偏要人家往起站,跟你飞不起来不是一个道理吗?”

范昇嫤冷哼道:“你敢冲我喊,看我怎么向你妈告状!”

林玉辉不屑的说:“爱告不告,我怕你呀?”

“死瘫子,我懒得理你!”范昇嫤悻悻向下村走去。

林玉辉整颗心被“瘫子”二字刺痛了一下,继续向前公路移动。却见四爷林子虎半弓着腰,迈动“北”字步向他走来。他笑脸相迎。四爷把他背回了他家。四奶奶拿出一盘水果给他解渴。等他歇息好,四奶奶看他头发长了,又给他理了下头。林玉辉心下非常感激。

林子虎夫妻前几年一直在县城卖豆腐,不幸三儿子车祸身亡,妻子武占莲受了重创,久悲成疾,县医院说她得了胃癌,所以她才选择回村修养。现在她每天只能喝羊奶,吃点清淡的东西。不过近来她的病情好转了许多,显然县医院误诊了。

林子虎了解玉辉酷爱读书,他寻来一大堆故事书供他阅读。

林子虎和三哥林子龙都授过父亲的真传,不过他只喜欢在家里做些桌椅板凳,从不外出揽木匠活儿。这天他又做了三只漂亮的小板凳。他将板凳摆在地上,满意的摸了下,坐在一张写字台前写起了毛笔字。林子虎写的一手好字,村里过年时都找他写对联;另外他文采出众,许多人都找他写申请、状稿之类。不过他整天只知道鼓捣这些东西,不务正业,搞得生活非常拮据。

晚上,林玉辉同四爷、四奶吞咽着粗茶淡饭,盯着电视看张庭版《穿越时空的爱恋》。唉,这是多么简朴的生活!不过好在电视机和新鲜环境哄的他非常开心,足以抵过简朴之苦。

三天后,武占莲去了县城。林玉辉跟四爷呆了一天,外面连下两天连阴雨,他们爷孙俩整天在屋里打扑克,看书,闲暇度日。林子虎家里本来也没什么吃的,又因他厨艺极差,做的饭简直难以下咽。林玉辉吃惯了母亲做的饭,他真感觉自己是在体验吃糠咽菜的生活。不过他们爷孙俩的营养倒是还有那只奶羊提供。天晴开后,林子虎田里去了趟,回来发现玉辉睡的人事不醒,根本不知道他回屋来。他斥责道:“小子,你睡觉这么死,被小偷偷光了都不知道,这怎么行?”

林玉辉勉强一笑,没有言语。

天晴开的第二天,林子虎嘟囔道:“我家还有光景要过哩,谁顾上整天伺候你了,你今天赶紧回你家去吧!”

林子虎一向心直口快,说话从不拐弯抹角,遮遮掩掩。他有时宁愿得罪人都不说一句违心的话。因此人们给他取了个外号:林四冒。不过在他火爆的脾气和粗直的性格下怀有一颗淳朴、善良的心。

林玉辉心里非常难受,没想到自己竟连累的人家下起了逐客令。他灰溜溜地换动着瓶子向院外走去。

林子虎喊道:“先别走,喝了羊奶我送你。”

林玉辉虽然心里不痛快,但并不埋怨四爷,他又回去喝了一杯羊奶。四爷把他抱在拉拉车上,只见他母亲和妹妹们也推着拉拉车接他来了。

刘欣萍大前天给羊砍苜蓿时遇到了马蜂窝,全身被蜇的非常臃肿,整整炕上躺了两天,今天好不容易才爬起来,一想儿子已在四爸家呆了一个星期,便带两个女儿来到四爸家硷畔。一看四爸正要送她儿子走,她说:“四爸,让我拉玉辉吧!”

林子虎看她脸肿的可怖,说:“还是我来拉。”

夏末,随着季节即将交替,渐渐地进入了雨季。零零星星的雨一下就是两三天,地面和屋里总是潮的令人受不了。在此同时,昼夜温差愈加明显,天气总是冷暖不定。

一天下午,林玉辉一看外面不再下雨,地面上也没有积水,便在湿天湿地里坐着瓶子车出了家门,穿过大门,远望起了山景。由于刚下过雨不久,又加上他身体一向没有担当,一时感觉天气异常寒冷。虽然他选择了乐观的人生态度,没有向命运低头认输,可是他内心深处总有一股渴望自由、渴望快乐的强大的力量苦苦作祟,让他在屋里一刻都呆不住,一有时间就想出去散心。他观察了下路面,只有很凹的地方有积水,平坦处除了湿漉漉的,并没有积水。他当下立即启动了在别人眼里毫不起眼,对于他却极有作用的瓶子车,从没有积水的地面上绕过去,按照往常走的路线过了破窑洞硷畔,上了两个小土坡。这时,二妹从他身后跑来(玉燕放学回来刚写完家庭作业,准备去邻居家和小伙伴们玩耍)。她看他移动起来瓶子车慢通通地,站下征求了他的同意,便把她手中的绳子系在他的木板前端,拉着他向前走。他们走出不到十米,转了个弯儿,发现面前横挡一泓雨水(这里道路两旁略高,很容易积存雨水)。林玉辉见路畔上没有水,他让二妹拉着他绕那里前进。刚开始倒还顺利,可是过了一半路,瓶子一歪,竟“噗嗵”一声把他摔进了水潭里。他当时一半身子都已湿透,二妹把他扶起来的时候,他冷的浑身大颤。他回头看了下,发现自己已经进退两难了一一他继续向前走,还会掉进水潭里;向后走,转身的时候极有可能掉下路畔,甚至滚入沟底。

正当他面临绝境之际,母亲忽然奇迹的出现在了他面前:“唉!湿天湿地的,你们咋过这里来了?快回!”看见他一半身子都已湿透,她骂骂咧咧地一把将他背起,吩咐让玉燕把瓶子和木板拿上,便向回家的路走去。

回到家,母亲给他换了下衣服,让他躺下,给他盖好被子。她先是一阵哭泣,抹干泪坐在他跟前说:“娃娃,你别再自己一个人过公路上去了,你想去哪,妈用车子拉着你去。”

听了母亲的话,他不知是感动还是伤感,泪水不由得夺眶而出。

次日,林玉辉忽然莫名的头痛欲裂,母亲给他测了下体温表,发现他的体温已经升到了8.9度,明显是在发高烧。她一急,又是给他手指放血,又是喂他吃药,忙的手忙脚乱。可是无论她怎么忙,他的高烧就是持久不退。刘欣萍有心让靖边打工的丈夫回来,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呀!她叫来四妈武占莲,给玉辉打了一针,拔了几火罐儿,又用火酒在他身上擦洗了一遍(武占莲的大儿子林建峰是卫校毕业的医生,她本人又得过重病,耳濡目染就懂得了一些医疗常识),终于把他的体温给降低了。

过了半个小时,玉辉的体温又开始唇唇欲动了。刘欣萍这下彻底崩溃了。可是林建峰不在家,村里也没个医生,这该怎么办?(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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