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几日前,少爷曾让段生去请清泸姑娘到府上,想询问酒宴的歌舞准备得如何。谁知在路上便遇着她与瑾儿姑娘一同买发簪。当时,属下正巧看见那清泸拿着一只翡翠簪子爱不释手,当时属下就已明白,清泸姑娘并非真的不喜欢玉器,只是在玥绛楼里故作如此,掩人耳目罢了。此事大人可以叫来段生,再做证实。”
“最后,大人曾让我进入几位姑娘房中查找紫玉荷珠的下落,紫玉荷珠是没找到,倒是发现了从不爱玉石的清泸姑娘房中竟有一对天山雪玉制成的冰壶!这种冰壶用于夏日饮水解暑,是最适合不过了,可清泸姑娘从未将此物示人,若非是故意隐瞒,怎么会在这炎炎暑日将这样好的东西至于箱底?从上面几点都能看出,清泸姑娘并非不识玉,而是有意隐瞒自己在此方面的爱好,以此来隐藏她不能为人所知的身份。”
上官赫似恍然大悟。
“既然如此,那就将清泸姑娘请进府来,我亲自询问她。”
“大人不可,”段生拦道,“既然清泸姑娘能将自己的身份掩饰得如此周全,必定是想好了否认的借口。况且经过我仔细查找,紫玉荷珠并不在她身上。若大人此时直接向她提出要紫玉荷珠,属下怕不仅得不到此玉,反而会打草惊蛇,再去想办法得到紫玉荷珠恐怕就是难上加难了。”
“那依你看,此事该如何办才算稳妥?”上官赫问道。
“既然纳兰父子是受皇上之命找到紫玉荷珠,即使大人费力找到紫玉荷珠还是要拱手相让,如此费力不得好的事情,大人何不推给他们去做?”段平说道,“而老爷您,只需在暗中动动手脚……”
一封信被送进了行馆中。
“来,看看这个……”明珠一指桌上一封已经展开的信,对刚进来的容若说道。
容若拿过一瞧,皱了皱眉:“父亲,这上官赫在信中说已经寻到紫玉荷珠的下落,只是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是何用意?”
明珠冷冷一笑:“这老狐狸,当真是把所有的事撇得一干二净了,怕我在他所献的舞姬身上做手脚,便早早得送上这样一张保命符。此事一成,他既没费多少精力便得了协助我找到紫玉荷珠的功劳,又保了他敬上的‘礼物’平安无事,这老狐狸,当真是老谋深算,还想左右逢源!”
“不过,他既然已经找到紫玉荷珠的下落,也算是帮了我们大忙,权且信他一次,早早寻到紫玉荷珠,也好让这次的风波早些平定下来。”容若看着信,说道。
明珠点了点头。
“在你看来,清泸这姑娘如何?”明珠忽然问道。
“清泸?”容若有些诧异,“清泸与瑾儿姑娘虽身处玥绛楼,却与寻常**舞馆中的女子不同,父亲不是还在上官赫的酒宴上称赞过她吗?”
明珠望着他,一笑:“这几日你且先去趟轩辕山孔雀陵,查一下这几年烟澜孔雀石迟迟无法足数上交的原因。”
“可这里的事情刚有些眉目……”
“这里的事情你就先交给余忠,”明珠摆摆手,道,“明日就得动身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望着容若的背影,余忠上前问道:“大人为何不将清泸的事情告诉公子?”
明珠微微一笑:“容若虽然聪敏慧智,却天性温和耿直,他若是知道要用瑾儿姑娘挟清泸交出紫玉荷珠,定会想尽办法阻止。既然如此,不如让他去孔雀陵呆上几日。”
“可那孔雀陵……”余忠小心翼翼、欲言又止。
明珠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他不会查出什么的……即便是让他知道了,他是我儿子,难道能反了我这个当老子的不成?”
玥绛楼前已将挂上了妖红的灯笼。
已是傍晚,平日这时候,清泸怕是早已来这潇湘馆缠着我同她闲聊。
可今日竟一天也不曾见着。
我皱了皱眉。
“纤儿,”见纤儿抖抖粉帕向这边走来,我迎了上去,“清泸呢?”我问道。
“原来姐姐还不知道,”纤儿一笑,“早上清泸姐姐就被明珠大人请去了,现在还没回来,想必……”她哧哧一笑,欲言又止。
我愣住了:“明珠大人叫她做什么?”
“姐姐在这玥绛楼呆的日子可比我久,怎么这种事情还要问妹妹?”纤儿笑道,“鸨妈知道清泸被接去行馆,高兴地合不拢嘴,他这种权倾朝野的大人物,给的赏银一定少不了……”她附在我耳边,痴痴一笑,道,“明珠大人虽人老不中用了,不是还有一位俊俏的公子么,清泸姐姐这番可算是富贵了。我若是能侍奉在纳兰公子身边,即使做个最低贱的丫鬟也心甘情愿……”
我忽然间心头一冷……
原是去了行馆!
或许我早就应该料到,来这风花雪月、冶游之地的公子哥怎会付出真情?那月下喁喁之言,那画卷和玉环,原都只不过是他信手的赏赐!
那迷恍的一切一直都是一场梦,梦里自己望他如知己般,梦醒时,才知一个是天上,一个是贫贱之身……我笑自己太痴,竟忘了自己的身份!
像我这般风尘女子怎配这般痴心妄想!
心若寒冰,那曾经暖人的玉环此刻在手中却冰冷刺骨。酒壶酒盏在烛光下交错,楼下嘈杂之声渐渐远去,我醉醺醺的地伏在桌前,昏睡了过去……
人影一闪而过,伏在了窗外,一双贼亮的眼睛盯在了我手边的玉环上……
“瑾儿姐姐,瑾儿姐姐……”是乐滢的声音,她望着醉得不省人事的我,一脸的着急。
我昏昏沉沉地睁开眼,只觉得眼前烛光闪烁,乐滢的面容落入眼帘。
“什么事?”我皱着眉懒懒地说道。
“瑾儿姐姐,刚才行馆来人,说清泸姑娘在府中晕倒了,明珠大人让姐姐快快前去照顾呢……”
我一听,心中猛然一惊,顿时酒醒了大半:晕倒?妹妹身体一向很好,怎么会晕倒?
来不及多想,我蹬蹬几步随着乐滢下了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