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伊见沐云天面色如常的出来,但是仔细看眉宇间却还是带着几分冷意,卫伊有些心虚的闪躲开他投过来的目光,站起来道:“天色不早了,我去休息了。”
沐云天听他这么说脸上的冷意又多了几分,就在卫伊与他擦身而过的时候,大手一伸就将卫伊拉进怀里。卫伊猝不及防正被他报个正着,还未来的急挣扎,便听沐云天在他耳边低声道:“让我抱一会。”
卫伊听罢一愣,他印象中的沐云天从来都是从容不迫,胸有成竹,即便那日在京城外对他说类似于表白的话语,依旧是那副样子,可是今日这个沐云天却是他从来不曾见过的。
声音中带着几分哀求与无奈,即便沐云天在他的身后,他依旧能够感觉到沐云天目光中的别样情绪,似乎是痛苦,又似乎不是。
卫伊难得听话的不动了,他实在是不想煞风景的不管不问推开他就走,他也舍不得。这样的沐云天实在是让他有些心疼。说是为何,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月光如水,谧了一夜秋色。
良久,久到卫伊眼皮子直打架的时候,沐云天终于有动静了。但是这个时候的卫伊似乎因为太困放反应有些迟钝。
“夜深了,去休息吧。”沐云天如是的道,言语也已经恢复了正常,带着几分温柔的满足。双手不舍的的放开,却见怀中的人没有动静。这才动了动身子转移到了卫伊身前,一见卫伊一脸的困意,眼睛中似乎因为打哈欠而含着水雾,觉察到前方有人,悠悠然的抬起眼皮看向沐云天。这一看他不要紧,要紧的是沐云天。
沐云天只觉得平静下来的心思再度活跃了起来,一颗心跳动着不该有的频率,鬼使神差的伸出手触碰卫伊略带红润的脸颊,脑子一热俯身向下直接就吻了上去。
唇上一片温热,卫伊算是立马清醒了过来,想要推开奈何沐云天的一只手按着他的脑袋,却是这么也挣扎不开,唇上的酥麻让他渐渐失去了反抗能力,只得瞪着眼睛发泄自己的不满。
沐云天食髓知味,灵巧的舌头抹上卫伊的微凉的唇瓣,带着几分挑逗与欣喜,迟迟不肯离去。
在泉州的小日子过的一场舒适,没有阴谋诡计,没有尔虞我诈,有的就是欢声笑语与家长里短。
不知道是不是潘家心虚,或是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在卫家的地盘上肆意妄为,这期间南宫兮乐等热倒是没有遭受到什么危机。这明显是个好现象,但是,对于南宫兮乐来说,潘家既然到了这一步不可能会在害怕什么。长时间没有动静,只能说明他们在酝酿着更大的阴谋,不管是针对谁,南宫兮乐都需要提防。只是此时她不在京都,虽然有与冷凝传信,但是却并不能快速详细的得知潘家的动作,所以操心也是白搭,于是她只能叮嘱他们小心再小心。
九月初的时候,凌扬风尘仆仆的来了。当看到完好无损的南宫兮乐的时候,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拜会了卫阁老,在这里小住了几日,便火急火燎的赶了回去。
凌扬此次前来不过求一个安心,京都没了南宫兮乐,而他一路上来并未遇到什么阻击,这说明潘家的意向该是指向了别人,如今与潘家针锋相对的人除了太子不作他想。所以他并未久留,九月中旬便赶了回去。
南宫兮乐等人对于来如风的凌扬也不做挽留,毕竟太子才是潘家人的最终目标,如今南宫兮乐在泉州,凌扬这个太子的左膀右臂可不能呆在这里。
王儒文一如既往的纠缠着卫伊,那执着的性子就是南宫兮乐看了都不由得有些动容。于是由看好戏的局外人转变成了为卫伊挑选最佳配偶的八婆角色。
几个人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将泉州的大大小小的美景都看了个遍,十二月二十四,泉州难得的下了一场小雪。这让不曾见过几次雪的人们大为欢喜。一个个穿着新衣服将自己包裹的厚实结伴出行赏景。
若说下过雪的景致,束雪阁绝对首屈一指。别致的木桥,冒着寒意缓缓流淌的小溪,含苞待放的梅花,宛若浮影的亭台楼阁。这般静雅的景致落雪成白,美得宛如人间仙境。
此时的南宫兮乐正坐在自己院子的落雪亭中有人自得的喝茶,身下铺着厚厚的棉铺,上面盖着一层雪白色狐皮,与南宫兮乐身上披着的火红色裘衣形成鲜亮的对比。南宫兮乐身上也盖着一件狐裘,好不暖和。南宫兮乐静静地斜靠在躺椅上,手中拿着一本佛经静静地细读,桌子上放着一个小小的暖炉,几盘糕点,一壶清茶,挽铭身着绿色披风静静地站在南宫兮乐身后,敛下睫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南宫兮乐动了动,抬起眼眸将手中的佛经放在了桌上,半支起身子往上坐了坐,拿起身上的狐裘搭在膝上,端起冒着热气的清茶喝了起来。
这厢茶碗不过才碰到唇瓣,不远处便传来了脚步声。却是展风华等人颠颠地跑来了。
“还是兮儿这里景致好,怪不得伊子非要来呢。”王儒文自从知道卫伊回来了,就直接住在了这里,他父亲愣是连拉带拽就是不肯走,这货死皮赖脸的程度堪称天下无敌了。之后便是卫伊去哪他去哪,生怕少跟了半步卫伊就消失了似的。这不,与沐云天一左一右住在卫伊房间两边,天天变着法的折腾,这一群人可是见识过他王大公子的本性,一个个只能扶额暗叹卫伊小时候生活不易。却拿王儒文半点办法都没有。
纵使卫伊听了几个月的伊子伊子,但是这话从王儒文嘴里说出来他仍旧有些不习惯,但是也懒得纠正,这货对一些话能自动过滤,说了也是白说。
几人闷声笑笑,一个个不客气的坐在了亭子中,对于王儒文的话不做反驳。因为是真的很美啊。
“大过年的不回家赖在我家里,王大人真是白养你这个儿子了。”南宫兮乐笑着调侃王儒文,在这里虽说平平静静安安稳稳,但是有王儒文在这里供她娱乐也不错。
“兮儿这话说的,我爹常说要感谢恩师,我这个做儿子的在老爷子身旁代替爹爹伺候,我爹高兴还来不及呢。”这种歪理,也就王儒文能够找的出来。
众人一听也是乐了,不得不说王儒文让他们的生活多了几分笑意,至少每日里王儒文所作所为总能让他们笑上一笑,即便是哭笑不得,那也是一种情趣不是。
阿青看着漫天雪白拢了拢身上的蓝色裘衣,拿过挽铭倒的茶水捧在手中,眉眼处带着几分惆怅,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西州下雪了没有。”
“下没下,你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沐云天也知道他与南宫棠的事情,见他临近年关心情越发的不好,便直言不讳了。既然想了,就回去好了,总比想的人近在眼前却不得靠近来的好吧。想到这里,沐云天瞟了眼卫伊右边的王儒文只觉得脑门生疼。他发誓,如果不是为了不让卫伊对他生气,他绝有一千种方法让王儒文永远也不能出现在卫伊面前。
阿青动了动唇角没有说话,目光不由得敛了下去。
“那可不成,我可是说了的,要棠棠亲自来接人。”南宫兮乐倒是开了口,她说过的话必然算数,南宫棠必然会来的。阿青也是见识过南宫兮乐品性的人,对于她这么说自然不疑有他。他也很期待南宫棠的到来,但是他也知道急不得,如今这形式,南宫棠只怕分身乏术。
展风华不说话,他知道南宫兮乐另有打算,潘家与那人若是逼急了走最后一步,西州必定要牵扯进来的。到时候南宫棠就是不想来也得来。而南宫兮乐留着阿青,并不是要用他来威胁南宫棠什么,就算没有阿青,南宫兮乐也笃定,南宫棠只会站在太子一边。这期间能够做文章的,就只有谣言了。有些谣言足够毁掉多年的信任,太子与南宫棠一个远在西州,一个身处京都,而此事有关系到整个南荣江山。小心谨慎疑心重重是必然,都到了这一步,自然不能出任何的差错,所以信任这一关节就很是薄弱,对方若是趁机而入,倒真是让人猝不及防。只是如今又阿青在,算是能够安了太子的心。而阿青如今在这里,避免了在跟着南宫棠在西州遭遇各种暗杀不测,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这是南宫兮乐与南宫棠未言明的共识,太子需要一个信任,而南宫棠需要阿青有一个安全的地方。虽然是以防万一,却是最好不过的。况且当时的阿青心中有郁结,与南宫棠分开一段时间也好,这不,经过南宫兮乐的开解,阿青放开郁结,如今就是一心等着南宫棠来接自己回家么。
阿青自懂事来从未在外面过过新年,每次都是与南宫棠一起过的,这样一群人热热闹闹的还是第一次。他思念南宫棠的同时也万分珍惜此时的日子,他从没想过能够结交这么多朋友,他只以为自己会在王府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而眼中,心中,只会也只有南宫棠一人,却不想原来南宫棠是他的心,而他的心中除了南宫棠,也会存在别的东西,比如说友情。
阿青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倒是一无所知的王儒文一脸的求知欲,但是看到正主心情不好也识趣的没有多问。
“对了,新年了,我爹今日让绸缎庄的人来给老爷子量身,今年还要加上我们几个。新年总要添些新衣服的才是。一会可都别乱跑呀。一人六套,保准新年时候给穿上。听说他们花样也很多,瞧着你们喜欢的样式就让他们做,可别跟我客气。”王儒文最后一句话说得豪气万千,却又那么几分借花献佛的感觉。明明是王大人的心意,最后倒成了他的功劳。不可谓脸皮不厚啊。
卫伊等人不在这段时间,都是王大人逢年过节给卫府张罗的,卫阁老一人也顾不得那么多,每次过年,王家添置的东西都是双份,过年的王大人与王夫人都会过来,给卫阁老拜年,顺带着送东西与卫府的丫鬟小厮发红包。为此他们好几年都是在卫府过的年。王大人也算是知恩图报,当真是把卫阁老当成老父亲待,这也是卫伊放心将卫阁老一人留在家中的原因。王大人一家,他看得出来是真心实意的对卫阁老好的。
卫伊也不客气,这些事他也不会做,嫌麻烦。既然有人代劳他自然不会没事找事。何况,王夫人已经开始做了,这几日天天往卫府跑,年货什么的都置办的很齐全,春联红灯笼样样不缺。他就是想插手也插不上啊。
见南宫兮乐等人不说话,王儒文也乐的高兴,嘴里不断的嚼着糕点,一边吃一边夸奖府里的厨子手艺好。却不知这些东西都是阿青闲来无事做的。阿青这个人,用心灵手巧这四个字形容一点都不夸大,那手艺绝对是没话说。让人吃了一次还想吃第二次。大概,我们能够把这个归结为南宫兮乐不愿意放阿青离开的重要原因之一。
几个人正在无所事事的插科打诨,卫丁丁童鞋穿着厚厚的棉袄颠颠的跑了过来,许是跑的着急,清秀的脸上带着些许红晕,看起来格外可爱。
“少爷,小姐,老爷子请你们去大堂。”卫丁丁之前在南宫兮乐等人回来的时候走了趟其越镇,是去看望养育过他的老人的。那里只有一座孤坟,每隔一段时间他便会去一次,自从跟着卫伊去了京都,倒是很少去了,每次回来总是要去住上几天,陪一陪他。所以当他回来的时候,发觉家里忽然多了好些人,先是激动,然后是看到王儒文的无奈,再然后就是兴高采烈的跟着一群人游山玩水,完全一副三好小跟班的模样。这不,他被派去帮王夫人的忙,才置办东西回来就得了卫阁老的吩咐来喊人,便急哄哄的来了。
几人奇怪的对视一眼,这个时候叫他们去莫京都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可是也不对啊,他们的消息要比其他途径的消息来源要快些,他们都不曾得到过什么消息,卫阁老又会有什么消息呢?
而南宫兮乐却是轻笑着起身,心道来的够快的。
拢了拢身上的裘衣接过挽铭递过来的暖炉道:“走吧,正好到了午膳的时间。一起去瞧瞧。”
阿青才想要拒绝,但是一想的确是该吃饭了,便不在说话默认了。
展风华等人却是见南宫兮乐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不禁更加惊讶了,心道莫不是南宫兮乐背着他们做了什么?可是也不能啊,若真是如此,展风华这个与南宫兮乐几乎不分离的人该是知道的。可是为什么瞧他一脸的不明所以,似乎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啊。
不过几个人想归想,还是很配合的都站了起来,他们的好奇因子一点都不少。而且,对于几个月的安稳生活似乎也有些觉得无趣,有些乐子也不错。
踩着下人们打扫过的道路几个人前前后后的往大厅走去。远远的瞄见大厅中似乎不止卫阁老一人,众人明了,这是有客人了。因为距离的远,又有门遮挡着,他们看不清坐在侧位的人是谁,一致觉得大概是皇宫里派来的人,倒是没了刚才的兴致。若真是皇宫里派来的人,那么倒是没什么好看的,就是送礼而已。不过当他们越靠越近的时候却发觉似乎他们想错了,若是皇宫的人,定然不会独身一人前来,怎么说也该备许多礼物的,可是看着周围明显的没有礼物的影子,于是一个个脚下的动作又快了几分。尤其王儒文拖着卫伊跑得最快,沐云天不得已跟上,倒是将南宫兮乐落在了后面。并肩而行的是展风华与阿青。
南宫兮乐今日穿了件白色素锦花容夙瑶百褶裙。从尾端褶皱处的深红到腰间的浅粉再到胸前的净白这中渐变的染织工艺使这一件简单的素锦花容夙瑶百褶裙变得高端大气的多了。不仅仅是染织精致就连上面的绣工也是十分的细致。从尾端便有几处如同树干枝干的痕迹显露,然后便是花团锦簇的映日桃花,一朵朵娇艳欲滴,绽放在裙摆处如同真的一般,随着南宫兮乐的脚步在空中尽情绽放,美得不可方物。脚下是碧色绣沿短靴,似乎与这裙子不太般配,但是与南宫兮乐简单的发式却是相得益彰。额间依旧发丝尽束,两鬓均留着两撇带着弧度的秀发括弧了整张脸蛋,后面编起一半的头发成了一个互相交错的发型向上囊括,最后在发间顶部弄成蓬松的模样,用一株碧色桃花玉簪稳稳的固定,留下的发丝垂在脑后,所到之地均残留着发间淡淡的发香,似乎是梨花的清香。脖颈处用红绳子穿着的依旧是那一颗黑色墨玉,右手腕上很是识趣的带上了卫阁老给她的另一只传家之宝,左手腕却是王夫人前几日来硬是塞给她的紫玉镯。在不算宽大的袖袍中若隐若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