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兮乐与阿青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现在很庆幸这个屋子里此刻只有他们几个。明知道沐云天此时神志不清,她还是觉得这两人进度实在是有些太快了。
卫伊脑子瞬间一片空白,直到感觉到自己的唇似乎被一张嘴给裹着,这才下意识的闪开。卫伊正待发火,只是当对上沐云天天真如孩童一般的痴笑时,所有的火气就这么烟消云散了。直到沐云天开口说话。
“还要。”说着就往卫伊身上扑。
卫伊狼狈的连拖带拽将沐云天弄回了房间,就沐云天现在的状况,他也不放心把他交给别人,若是沐云天逮到人就亲人家,哪还得了!
卫伊与沐云天走后,整个大厅就剩下南宫兮乐与展风华与阿青。阿青好戏看的正浓,实在是不舍得离开。只是当南宫兮乐似笑非笑的眼神看过去的时候,阿青再三斟酌,觉得还是远离这里为好。于是,整个大厅里就只剩下南宫兮乐与展风华大眼瞪小眼。
瞧着不同于平日里温文尔雅,笑如春风的展风华,南宫兮乐眼底流露出一丝好笑。伸出手摸了摸可怜兮兮盯着她执着的期待她回答他的展风华的脑袋,这才开口道:“乖,我送你回房。”
这句话说出去之后,南宫兮乐只觉得身心各种舒爽。似乎占了展风华的便宜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对于与展风华相对常年处于下风的南宫兮乐来说,这的确算的上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
展风华呐呐的看了南宫兮乐良久,眨着眼睛似乎在思考南宫兮乐话中的意思,良久才无比正经的开口:“好。”
南宫兮乐看着这么听话的展风华顿时笑意盎然。她起身要去扶展风华,却发觉明明已经醉的不知道自己再做什么说什么的展风华身子却异常的平稳,一双明亮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盯着南宫兮乐,似乎怕她消失了一般。
南宫兮乐无奈,转身抬步。展风华则是一手利索的伸了出来,抓住南宫兮乐的衣角,理所应当的走在南宫兮乐身后。
注意到展风华的动作,南宫兮乐并无不悦,只是嘴角的笑意更大了。她从不知道展风华也有这么依赖她的一天。她很喜欢这种感觉。以往的展风华从未在谁面前表现出过脆弱与依赖,以至于南宫兮乐就觉得展风华永远都是运筹帷幄,是最不需要保护的人。但是她却忘记了,伤人的不一定是敌人,也有可能是自己人。
展风华并不是不需要保护,并不是如她想象的那么坚强。他也是人,有七情六欲,会烦心,会动摇,同样也会痛苦与彷徨。对于南宫兮乐的拒绝与冷漠,谁能说他不难受?不曾想过要退缩呢。可是在悔恨终生与坚持中,很显然展风华选择了后者。怪只怪南宫兮乐拒绝的不彻底,怪只怪有些事总是让人情不自禁,就是你在刻意的去忽略,总还是会不经意的表露出来。被人觉察也是无可避免,何况这个人还是聪明绝顶的医仙展风华。
一路无话。
展风华乖乖的跟在南宫兮乐身后,月光下是两人拉的长长的影子,因为走动的关系是不是的跌撞在一起。仿佛是孩童愉悦的嬉戏,带着几分亲昵。
“我总是过于执着,原来有时候也是错的。”南宫兮乐仿佛自言自语,眼睛毫无波澜的看向前方的点点灯火,话语中的惆怅与释然了然于表。
展风华一眨不眨的眼睛依旧盯着南宫兮乐的后脑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或者什么都不曾想。
“对于潘家的事是,对于你也是。”
南宫兮乐何尝不知道,若是自己不回来太子依旧有太子的考量,决计不会让潘家得逞就是了,而且看太子对他自己遇刺的事情坦然自若,显然对于暗中那人的一举一动也是十分的清楚,只是他心底还是不信那人竟然真的不顾及兄弟之情,下狠手要要了他的命。卫家依旧会奉行皇命对太子誓死效忠。可是她能不回来么,皇帝的愧疚,皇后与太子的执着,卫伊的追寻,潘家的仇恨,这些她如何能够视而不见,若是她再懦弱一点,再自私一点,或许就真的不回来了。只是那样她便会愧疚一辈子,遗憾一辈子,后悔一辈子。
对于展风华,若不是执着于这些,她又会如何不肯松口让展风华与她一起前往。自己心里想着是为了展风华,不希望他踏进来。但是心里又何尝不是希望他能够陪在自己身边。南宫兮乐心里也清楚,这是她的自私,她执着的是为展风华好。但是她又如何能不这么做。正如御不情对她说的:你给的,你自认为为他好的,却未必是为他好,你可问过他的意愿。一个人不能随着自己的意愿行事,那才是大大的不好。
她能够理直气壮的秉承着这个道理就将展风华拉下水么?让他陷入无尽的黑暗中,然后用这个理由安慰自己,不是自己让他来的,是他自己执意要跟来的。
这何其可笑!
世间的事情总是这么奇怪。只是任何一件事都需要时间磨合,正如展风华,即便南宫兮乐拒绝,而展风华依旧来了,南宫兮乐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展风华执意不走。眼见着人是拉下去了,南宫兮乐无处可逃,事情也就明朗了。南宫兮乐的愧疚感可以降低到最低,这也是展风华最乐意见到的。而在这期间,两个人起初的碰撞也磨合的差不多了。时机自然就成熟了。就差等待一个契机,让他们捅破那层窗户纸,而那个契机,似乎已经悄悄来临。
“如颜。”南宫兮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两个字平静无波的从她嘴里蹦出来。
如颜,是他的名字。而风华,是字。
身后的展风华目光一闪,原本盯着南宫兮乐眼睛似乎更加的灼热,好似要将她的脑袋看穿,看出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是什么一般。
初秋的天气有些微凉,夜风拂过,两人的衣摆随风而扬,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吱呀’一声,是房门打开的声音。
“你的房间到了。”
。。
展风华暗自磨牙,他怎么也没想到南宫兮乐下一句话竟然是这几个字!实在是太招人恨了!
在展风华发愣之际,南宫兮乐已然抽身离去。
隔壁房间传来的憋不住的笑意让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展风华面露怒色,看着手中不知何时已经空了,展风华心里憋了一口气万分的委屈。愣愣的看着打开的房门,以及乌黑乌黑的房间,展风华默默地走进去关门,上床,睡觉,所有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脑袋又是一沉,便实打实的睡了过去。
他的确不宜饮酒,喝多了总容易办蠢事,而且反应还慢。其实每一次展风华喝醉之后都是清醒的,但是心里清醒不代表表面清醒,所以每次醉酒醒来,醉后的事情他都记得一清二楚。所以他不轻易喝酒,就是难搞的御不情都不曾在他面前摆过酒。可是今日他却忽然想喝了,但是在憋屈之后,他果断后悔了,太坑爹了有木有!
事后展风华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自己是否该换个住处,至少要距离大厅远一些,最好走个个把时辰。
第二天,所有人都睡到了日上三竿。
卫阁老是不胜酒力,多睡了一会,而南宫兮乐则是每日如此。展风华是郁闷的不愿意起。而沐云天与卫伊,则是沐云天死命的双手双脚勾住卫伊就是不醒来,而卫伊则是想起奈何起不来。倒是阿青最空闲,奈何他出门逛了一圈,发觉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都在睡觉,于是他便回房又补了一觉,以至于卫府今日鼾声如雷。
沐云天起来之后心情甚好,南宫兮乐也是笑容明媚。而展风华与卫伊则是一脸的郁闷不已。在阿青看来那是典型的欲求不满,盯着展风华与卫伊啧啧两声之后摇了摇头不知道什么意味。
卫伊与展风华见到阿青如此幸灾乐祸,心里不由盘算着是不是赶紧催一催南宫棠来这里领人回家,实在是太碍眼了!
阿青显然不知道自己惹了众怒,依旧悠闲自得的品茶赏景,好不自在。
气氛虽然有些奇怪,但是架不住卫阁老在其中,众人也不得不表面和和谐谐,内地里暗潮汹涌。
“今日阳光明媚,很适合泛舟。”在一片诡异的气氛中,阿青开口道。他虽然对于南宫兮乐与展风华、沐云天与卫伊这两对剪不清理还乱的纠葛很感兴趣,但是这么憋着也不是个办法,尤其是还有卫阁老在,他实在是不能看笑话看的那么明显,更重要的是,在卫阁老面前,这几人都十分的收敛,简直让他无笑话可看!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重仙湖最合适泛舟,这一局完了就让伊儿带你们去,夜晚的时候湖中长廊荷花灯台齐亮,美如仙境。”卫阁老一手执棋,听闻阿青说话便接口道。
初秋的重仙湖虽然不似夏季那般接天莲叶,荷花别样红。却是带着几分苍凉几分娴静,就好像一个过度了青春期的知性少女,每一抹风中都带着淡淡的哀愁。尤其是晚间,当真不负其仙湖之名。
坐在对面的南宫兮乐笑着应道。出去游览一番也好,她虽算半个泉州的人,却连泉州的景致都不曾浏览过,这次回来倒是要好好的见识一番。
少时,棋局落定。卫阁老以半子之数赢了南宫兮乐,一张脸笑的满面春风。拒绝了南宫兮乐等人的邀请,打发他们出去玩,自己拿着鱼竿找友人出门钓鱼去了。
南宫兮乐见卫阁老走的潇洒,自己也不甘示弱,坐上马车不消半个时辰便到了重仙湖。
重仙湖绵延数百米,是一个硕大的椭圆形,其中长廊不尽,亭台七七四十九个。连绵不绝,初见时只觉静雅悠然,当真是修生养息的好去处。
几人雇了一条算的上不错的船只,均动手将马车内的茶具,糕点搬上船,甲板内还有两个躺椅,船内装饰也不错,颇符合这里的环境。展风华等人还算满意。
这条船上配了六个船夫,负责划船与劳力。而展风华等人则一边欣赏风景一边品茶,好不风流快活。
重仙湖的船只不少,亭子上人也不少,都是些附庸风雅的书香子弟,当然,这其中也不乏一些千金贵胄与纨绔子弟。
南宫兮乐一上来便占据了甲板上的一个躺椅,挽铭设想周到的将带上来的貂皮铺在了躺椅上,南宫兮乐给她一个孺子可教也的赞赏眼神,乐的挽铭一整天合不拢嘴。
另一个躺椅则被卫伊预定,这兄妹俩一人一张,闭目养神静静地感受着周围的清新气息,脸上均流露出舒心的表情。
展风华与沐云天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些许无奈,只得齐齐进内,少时便见他们将桌子茶具椅子都给搬到了甲板上。
阿青无语,这俩货是有多没出息啊!不过这才是他最想看到的啊!于是他也颠颠的搬了椅子跑了过去。
南宫兮乐今日穿了一袭一件白色百花曳地裙,裙摆处用现下最流行的染布法挑染成了如清荷绽放的碧色,由浅入深的染布手法让这件百花曳地裙看起来别有一番风味,同色系的碧色撒花烟罗衫懒懒的套在外面,清雅中多了几分慵懒,看上去就好似没有睡醒的罕见的青色荷花一般,绝世而独立。额上发丝依旧束在脑后,双鬓处及颌的留发到先得南宫兮乐如白玉般的脸蛋更加的温婉如玉,黑色越发光泽,发间一只碧色玉石雕刻而成的荷花簪子在阳光下耀耀生辉,耳垂只有两颗类似水滴的碧色与红色相交的玉石贴在耳上,脖颈处用银线穿着的晶玉之内诡异的墨玉格外刺目。三千发丝尽数落在脑后,绵长而神秘。
南宫兮乐浅浅的闭着眼睛,睫毛外脸颊落下一个优美的弧度,仿佛对周围的事情一无所知,就是真的睡过去了一般。
卫伊一袭黑色宽襟长袍,袍子上有着复杂的花纹,黑发如墨,肤白如玉。原本带着几分狐狸气息的他此时宛如小白兔一般纯洁无害。或许是因为眼睛被眼皮遮盖住的原因。都说通过眼睛可以看透一个人,这句话或许夸大,但绝对不是没有道理的。卫伊就是这样的人,一双眼睛尽狐狸之态,说聪慧也好,狡诈也好,总归就是很不好对付就是。而如今闭上眼睛安静如水仙的卫伊,倒是让人生出几分怜惜,这些年也的确是苦了他了。可想而知,谁又会愿意整日里游走在阴谋诡计之间,既然无奈的选择了,那么就要将自己武装起来,不聪明些,难道给别人送食么。
沐云天依旧一袭白衣倾城,发丝半束用一根黑线系于脑后,那张俊美如天神让人不敢直视的脸上带着几分温柔与满足,眼中溢满了笑意,似乎连带着周围都变得温暖了起来。
展风华青衣如水,葱白的手指端着茶盅,敛下睫毛饮茶,不过一个简单的动作,却是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展风华的美就是女人见了也要自惭形秽。他美得纯粹自然,就像是天然的杰作不曾经过任何的加工,一举手一投足都别有一番味道。周身气质稍冷,宛如冰恋。但是当目光触及到躺椅上闭目养神的南宫兮乐的时候,便会不自觉的温柔下来。这一刻仿佛他周身的冰块都碎掉了一般,瞬间春暖花开。
阿青一袭蓝色窄袖劲装。倒是有几分江湖侠士的味道。他特近日来倒是喜欢上了这样的装扮,不再是以前儒雅公子的模样了。眉宇间流露出几分幸灾乐祸的笑意,眼中看笑话的意味不言而喻。他大概是除了挽铭之外,他们这群人中最纯粹的出来看风景的了。
船只越走越向湖中心靠近,周围的船只也多了起来。大部分都是些文人雅士,有男有女,吟诗作对,对弈猜联,如他们这般睡觉得睡觉,发呆的发呆,吃东西的吃东西实在是一个没有。
只是这样的几个人,实在是很难不引起骚动。当船只越过一只船的时候,旁边船上的人总是不经意的会望过来一眼,也就只是这一眼,便再也一不开眼神。直直的盯着直到船只远去再也看不到人影也不曾回神。非要等身旁的人叫才恍惚过来,再看去只觉得自己刚才见到的人物似乎不真实。
一个也就算了,整整五六个,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只是,与他们不同的人自然也有。文人雅士见到也就是欣赏一番,有心结交见主人家无心停留也就叹气作罢。但是若是纨绔子弟可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尤其是在宁仙作威作福无法无天的纨绔。
在几人享受着难得的安静时刻之际,却不知他们适才经过的一艘豪华的船只正以绝对超越他们的速度划了过来。说是豪华一点都不假,那艘船就是连挂在沿上的风铃都是金子做的,如何能不豪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