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春狠狠瞪了她一眼后看向桑云卿勾唇一笑:“的确要沐浴更衣,否则一会儿见了老夫人岂不是将晦气都带了过去。”
桑云贞自小不喜欢这个刁钻的女人,看着她一脸都是不悦的神色,桑云卿拍了拍她的手,而后转身带上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惜春姑姑说得是,所以我现在就去沐浴更衣,免得晦气沾染了惜春姑姑,万一不多久惜春姑姑也因为沾染晦气受到牢狱之灾,那我的罪孽可就重了。”
惜春一听骤然变了脸色,在这个大将军府中,恐怕就桑云卿能让她在一瞬间火冒三丈。
桑云卿最后丢给她一个淡笑后便拉着桑云贞离开了,她现在终于明白,不是所有的事情你忍了就能风平浪静,还有一种人会得寸进尺,不过对付这种人,她方才也算是有些冲动,毕竟她在老夫人跟前的说一句话,抵过别人说十句。
刚走了两步,桑云卿突然顿住脚步,转身看去,惜春还在那里气得身子发颤。她眸光微转,而后让桑云贞她们在原地等着,而她则走上前直到走到惜春的跟前。
“哼。”惜春低哼一声后高傲地抬起头,以为桑云卿要对自己方才所说的话求她原谅。
谁知桑云卿并没有说半句求情的话,而后俯身凑到惜春的耳边低语了几句,惜春露出了错愕的神色,却又拧了秀眉。
妙星看见此情此景,不由得问桑云贞:“小姐,五小姐这是在做什么?惜春姑姑可惹不得。”
桑云贞摇了摇头:“谁知道呢,也听不见她们在说些什么。”见桑云卿回来,桑云贞拉着桑云卿问道:“姐姐,你刚才在跟惜春姑姑说什么呢?她可不是好惹的主。”
桑云卿淡然一笑:“我知道,只是刚才自己说话冲动了些,跟她道个歉罢了。”
妙星一听忍不住翻了白眼,还以为多大能耐,原来是去道歉的。
妙月思忖着点了点头:“好汉不吃眼前亏,小姐做得对,若是真的要得罪了,就让奴婢出马,反正奴婢皮粗肉厚的。”她说完憨憨一笑,当真是讨人喜欢的小丫鬟。
回到房间后,妙月原本要伺候桑云卿沐浴更衣,可是这一次桑云贞却要亲自照顾自己的姐姐,妙月也就由着她去了。
房中的沐浴桶内的热水早就已经备下了,妙月怕桑云卿受凉,又提了两桶热水,这才和妙星走了出去。
“姐姐,这是我给你缝制的衣服,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桑云贞从床上拿起一套折叠得十分整齐的以金丝线勾勒的粉白色锦衣呈给桑云卿。
桑云卿刚试了试水温,听到她这么一说,转头望去,惊喜地看见这件锦衣有些愣住。
“云贞……这……”桑云卿顿时红了眼眶,“你做的?”
虽然她们两人同岁,可是桑云贞做衣服还是第一次见到,而且第一件衣服竟然是给她的。
“是啊,好看吗?”桑云贞打开给桑云卿看个仔细,“一会儿沐浴后试试。”
“你不是说要学做衣衫,第一件留给自己的心上人吗?”桑云卿哑声问。
桑云贞笑了笑道:“心上人哪有姐姐重要,姐姐生辰之日遭遇牢狱之灾,我也无法将此礼送于姐姐,所以只能等到姐姐出狱之日送上,还望姐姐不要怪罪妹妹。”
“说什么怪罪。”桑云卿接过这件珍贵的衣衫,胜过宫中皇上和皇后所赐的所有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你我生辰是同一日,我都没有给你准备什么礼物。”
桑云贞摇了摇头:“这么多年来姐姐对云贞一直呵护备至,甚至替云贞接受家法受皮肉之苦,云贞心中有愧,无法保护姐姐……”
话至此,桑云贞显得十分沮丧。
桑云卿摇了摇头:“这是我一生中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
桑云贞闻言抬头看她,突然展开了笑言:“姐姐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不是园子里的那颗枫树吗?”
桑云卿转身走到窗边,打开窗子朝外望去,看着那颗迎风而立的枫树,往事历历在目。
“姐姐……”看到她如此神色,桑云贞知道自己又说了不该说的话,急忙道,“快沐浴吧,否则水凉了。”
桑云卿点了点头,转身走到屏风后脱下身上的衣衫,可是因为伤口裂开了,血肉沾到了衣衫,脱下的时候疼痛不堪,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
当桑云贞看见桑云卿满身的血和伤时,吓得脸色苍白,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姐姐……你怎么伤这么重?他们究竟对你做了什么?”
“没事,幸好伤在手臂和锁骨处,否则也不能泡澡了。”桑云卿说得好似没事人一般。
桑云贞帮桑云卿沐浴过后便拿着药箱给她上药,虽然桑云贞不知道为何桑云卿的房间一直放着药箱,也不见她拿出来用,可是而后一想,或者她平日里也看不到她用,就如同今日,明明伤得这么重,她却依旧能忍着一点都没有表露。
桑云贞也不知道桑云卿的药箱中都是些什么药,所以都是根据她所说的给她上药,可是看着她手上触目惊心的伤,岂是一些药能使其愈合的?她看着不由得心底发毛。
“还是给我拿针线吧,再去拿一壶白酒。”桑云卿道。
桑云贞疑惑道:“针线?白酒?”
桑云卿点了点头:“我这伤口太大了,光凭这些药是没办法让这些伤口愈合的,所以还是要拿针线缝合起来。”
“拿针线缝合?”桑云贞不由地提高了嗓音,她真的难以想象用针线像缝衣服一样缝合伤口该有多痛。
“快去吧,否则我这伤口又要流血了。”桑云卿轻声道,见她起身,她又开口提醒,“别让人知道。”
桑云贞红着眼眶拧了眉心:“为什么?姐姐无辜坐冤狱还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和痛苦,难道大哥不知道吗?”
“知道了又如何?不过是觉得我矫情罢了,对他而言,我受再重的伤都是小伤不是吗?何必被人说是装可怜博取同情,就当是给我自己留下最后的尊严。”桑云卿虽是这么说着,可是眼底却不乏落寞。
桑云贞知道她一身傲骨,也因为担心她的伤,所以没有再犹豫,立即走到门口让妙月去拿一壶白酒,谎称是为了压惊。
妙月将酒拿给桑云贞后,桑云贞已经准备好了针线,可是她是怎么都下不去这个手用针线缝肉。
桑云卿知道她这个妹妹从小就胆子小,看见她一脸恐慌又不知所措的墨阳,她反过来安慰她道:“没事,你难道忘了我左右手都可以吗?”
“可是……”桑云贞真的很想帮忙,可是她真的不忍心看。
“把头转过去。”
若说谁了解桑云贞,自然是非桑云卿莫属。
桑云贞回头等了好一会儿,却始终听不到身后发出任何声响,她担心出了什么事,小心翼翼地回头望去,发现桑云卿还在一针一针地刺向自己的皮肉,而后又轻轻拉扯着线,直到皮肉被缝合起来。经过她的手,皮肉都十分整齐地合在一起,若没有那根线,几乎可以算得上天衣无缝,而她的脸上虽然痛苦,却紧咬着牙根不发出一丝声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