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这是乐飞扬的第一反应。
叶天明的为人她很了解,这十一年来,她一直都把他当爸爸一样尊重,而且他是她的救命恩人。
这一点,她从不怀疑。
“你不信可以问他,当年他是不是爱你妈……”李旬的笑声通过寒风向四面八方传递,振耳欲聋。
“等一下!”叶俊凡蹙着眉,大手紧紧握住她冰冷的小手大向警车走去。“啪——”
“你!”脸被打侧过去,五根手指印清晰可见,证明刚才的力道。“叶俊凡!你竟敢打我!”
“我向来不打女人,只是这次,你越过了我的底线!”这一掌,他说过,一定要还回去!清冷的月光照在男人冰冷的眸子上,“这一巴掌是轻的,对于你这种故意制造祸乱的女人,应该下地狱!”
“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假的?你有问过吗?我告诉你乐飞扬,叶天明黑着呢!他表面上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暗地里还不知做了多少坏事!”
叶俊凡手心收紧,俊眸在转向身边的女人时多了一分温柔。此时,只要她一个信任的眼神,就够了。
乐飞扬愤恨地盯着李旬得逞的笑容,“啪——”她收回手,“这一巴掌是为叶伯伯打的!李旬,你妈身上的优点你一点都没继承,缺点倒是一样不少,诬陷人的功力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既然他爱我妈,就更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算了,跟你这种人讲不明白。俊凡,我们走,不要理一个疯子!”
叶俊凡错愕地看了她一眼,嘴唇慢慢扬起,大手的力道越发紧了一些。
乐飞扬最终选择相信叶家。
将巧巧送到Sandy的车上,他们才回到自己的车上。叶俊凡拉过她的双手放到西装内里,俊眸似笑非笑地盯着她,“以后不允许你再这样私自出门了!你知不知道所有人都在找你?”
温暖顺着手心传遍全身,她抿抿嘴,这次做的真的有点过了,于是她摆出一副知错悔改的样子,使劲点了点头。
“飞扬,”黑色瞳仁中闪过瞬间犹豫,但是,有些事情,逃避不是办法,“你真的没有关系吗?”
仅管选择相信叶家,但是李旬的话就像一根剌扎在她的心里,必竟当年的凶手至今还逍遥法外。
叶俊凡当然知道她的顾虑,不说,只是想一个人默默地忍着。别说是她,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就是他自己都会对李旬的话有所质疑。
她轻轻点头,投给他一个安慰的笑容。
上一辈的事情她不想追究,现在,她只想把握眼前的幸福。有些事情,不知道反而是幸事。
大手牵小手。车窗上结了一层水雾,她抹去巴掌大的地方,看着窗外扑面而来又快速倒去的风景。
路过紫枫院,视线瞥向顶楼,灯还亮着。
元熙,他的转身是那样的潇洒,可是,那张被华丽掩盖的眸子,却带着别人无法理解的寂寞。
她相信,有一天,他会找到自己的真爱。
车速很快,她甚至来不及看清阳台上的男人是真正的他还只是她的幻觉。
给不起的,她不会再挣扎。
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八点钟了,李嫂在客厅里来回踱步,眼角的泪水还没擦干,灯光下折射出一道细小的光线。
“小姐,你去哪了?少爷都找疯了。”就差点没把K市翻过来。
“李嫂,对不起,刚才有急事,走的急没通知你。”她走过去,好心擦掉她眼角的眼泪,“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真实的情况,对她,自然是不能说的。
她放开李嫂,走到沙发边拿起手机拔了串号码,电话很快接通,“喂,Rick,你能帮我一个忙吗?……元熙,他受伤了,现在人在紫枫院,你帮我照顾他一下好吗?……谢谢。”
叶俊凡从外面进来依着她的身体坐下,大掌覆在她的腰际,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这是最后一次允许你关心他,从明天起,你就只能关心我。”
温柔中透着霸道,男人的私心不比女人少,有过之而无不及。
无论以前如何,至少今天,他们欠元熙的太多。
第二天醒来已近中午,阳光斜斜地洒进卧室。乐飞扬转过身抹平男人轻拧的眉心,伸手掏出手机,先发了一条短信给巧巧,问她的情况。待确定她没事的时候,她又思忖片刻,最终又发了一条短信给了Rick。
为了不吵醒叶俊凡的美梦,也为了不让他发现,她故意将手机调成静音。盯着手半天也不见反应,设想着各种可能,难道元熙不好?那种伤处理不好很容易发炎导致高烧。
她掀开被子走到阳台,虽然阳光妩媚,但是冬天就是这样,只要有风便是冷的。她瑟缩着身子,将隔音玻璃拉紧,转身趴在栏杆上,拔通电话,“喂,Rick。”
“是我。”元熙躺在沙发上,额头上还盖着一条湿毛巾,确实是发烧了,就连嗓音都有些沙哑。“他睡着了,昨天照顾了我一个晚上,现在想必是累了。”
“元,元熙,你有没有怎么样?”她结结巴巴地说道,视线不由自主地瞥向床上正在沉睡的男人身上。
“你好像很希望我怎么样?”元熙恢复一贯的玩世不恭,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想关心我也用不着偷偷摸摸吧。”
“我,你的伤有没有好一点,有没有去看医生?万一处理不好会发炎的,到时候……”
“飞扬,”他薄唇翘起,将毛巾反了过来压住整张火烫的脸,“你现在越来越像个女人了。”罗嗦。
乐飞扬抿抿嘴,不明白他的意思,“我本来就是女人好不好!还有,等一会Rick醒了让他回电话给我,我有问题要问他。”看来问他是问不出所以然来的。
“好。”整张脸都烫的发红,没有一点力气,他自然知道她的用意,只是现在,那份窃喜他已经无福消受。
挂断电话,她蹑手蹑脚地爬到床上,刚躺下来便被男人紧紧搂在怀里。她惊慌地看了他一眼,虽然眼睛没睁开,但是性感的嗓音已经说明了一切,“允许你看着他康复,但是以后不允许像提防老虎一样提防我,知道吗?”
比起这样,他宁愿看到她坦诚相对。
春节来临之际,大街小巷都洋溢着节日的喜气。
J-nigt的案子在今天拉下帷幕。乐飞扬盘着腿坐在沙发上,双目盯着超薄的液晶电视,不顾李嫂的提醒,心里坎坷不安。
元熙的话时刻出现在耳边,如果叶俊凡意气用事,那么叶氏势必会有危险。之前的每次相劝,他总是四两拔千金,避而不谈,他心里认定的事,总是那般执着,近乎于执迷不悟。
指尖按在水晶键面上,看了一眼时间,刚好下班,如此大的案子,不论结果如何,元氏定已炸开了锅。
“喂,巧巧,”她眼帘微垂,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紧张,“公司今天有新闻吗?”
她想早些得到答案,但是又不想直接问叶俊凡,无论胜败,对于她来说,担心必不可少。
她轻敛下眉稍,望向厨房正在忙碌的背影,“李嫂,我来帮你。”
李嫂拗不过她,最终只能站在边上做下手,看着她掌厨。
叶俊凡还未走近客厅就闻过了熟悉已久的味道。换了拖鞋,视线透过玻璃看向那抹纤影,眉头皱了下,随后又拉开。他大步走进厨房,示意李嫂退下,从后面抱住她,头压在她的劲间,性感的嗓音带着几许喜悦,“怎么想起下厨了?油烟味对身体不好。”
乐飞扬侧首,眼角只能见他的额头,“你是担心孩子吧。”并不是她。
“当然不是!”大手放在她的腹部,轻轻将她扳过身来,四目相对,语气诚恳,“飞扬,我们结婚吧!”
这是第二次求婚。在这样的气氛下。
之前的伤疤虽然已结愈合,却留下了后遗症。她看的出来,这次的求婚很谨慎,把一切险难都排除之后,他才开了口。
锅里的焦味漫延整个厨房,她惊呼一声,来不及多想,“菜焦了,都怪你。”语气中没有愠怒,像撒娇一样轻淡。
席间,叶俊凡一直盯着她眉开眼笑,似乎将工作上的事抛在了九宵云外。
之所以做饭,是想借以让他转移注意力。J-nigt的失败对他来说应该是个不小的打击吧?这是她最初的想法。
可是他的表现……难道是自己多疑了?胜败,本就没有什么,就像吃饭一样,不可或缺。或许,自己太低估叶俊凡了,他的承受能力也没那么差。
叶俊凡未得到答案,他不想错过机会,趁势追问,“年前,我想和你一起去你舅舅家。这次,是以未婚夫的身份。”
薛家是她唯一的亲人,算是她的娘家,礼节上是不能少的。
她抬眸,视线隔着桌子的距离,对上他询问的眸子,轻轻点头,“好。”
月明星稀,站在阳台上,将万家灯火尽收眼底。
现在只剩下元熙和叶俊凡之间的事情让她无法豁然开朗。肩胛处被温热的大掌包裹,身体随之被收近宽大的裕袍之内,温暖肆意漫延。
她转身抱着男人精壮的腰际,语带呢喃,“俊凡,你和元熙……”
有些事情,必须问当事人。纵观全场,很多问题都无法解开。
笑容慢慢漾开,男人以食指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直视自己,她还是那个善良的女人,不忍看到他们两败俱伤。
“还记得上次在医院里,我和他去了外面吗?”见她颔首,他继续说道,“那次,我们已经答成一致,J-nigt的案子我不碰,当然,如果全数接回,叶氏肯定也消化不了,所以开春后的新项目由叶氏接手。这样算来,我们也算是间接合作。对JIM公司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杏目圆睁,她张张嘴,在确定事情解决后,不由舒了一口气。看来,元熙并未骗她。
“飞扬,如果我和元熙必有一人受伤,你希望是谁?”
她抿抿嘴,不知从何回答,这样的选择题,她宁愿不得分。
“女人!你难道连撒谎都不会吗?”他舒然搂紧她,鼻尖抵在她的额头上,有丝丝冰凉。
“飞扬,你知道吗?和元熙比起来,我要富有的多。”
她不明白,元氏的财势在世界屈指可数。
“因为,他没有你,而你,便是全世界。”
春节的前两天,叶俊凡拉着乐飞扬坐到那辆黑色林肯上。后备箱里全是新年的礼物。
白雪皑皑,给这个冬天凭增几分喜气。黑色轿车在乡间小道上非常的耀眼,黑白分明,是那样的明显。整个世界变的空旷无比,车子小心前行。
雪是夜里下的,不知是他们出来的太早还是这条路没人走的原因,面前的积雪,没有半点沟壑,整齐而纯洁。
大手牵小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前面的路不论有多长,多难,心里默认,一定要走下去。
事先没有任何通知,陈敏对于两人的倒来很是惊讶,但是经过了那么多次事,现在的她,也没有最初那般刻薄。不论是出于何种原因,今天她来,只是想给这个唯一的家人一个交待。
薛家家徒四壁,这是早已知道的事情,可是看到里面简陋的设施难免徒增苦涩。
坐在早已破烂不堪的沙发上,叶俊凡说出了此行的目的。大手仍然未放开她的小手。
对面,是薛家的三口。薛仁自从上次受伤之后收敛了很多,日子也好过了一些。他抬头,面露愧疚之色,这是妹妹留给他的唯一寄托,却是三番五次的因为家庭的原因被赶出家门,幸好被叶天明收留,还成就了这么好的姻缘。
陈敏笑笑,能攀上枝头那自然是好的。“飞扬,以后嫁入叶家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当年你妈拒绝叶天明……”
老婆一向大嘴巴,薛仁用手肘撞了她一下,示意她话太多了。这种时候,旧事最好不要重提。
乐飞扬看着她,想到那次过来问有关爸爸和仲思兰的事,接着她提到叶伯伯,然后被元熙打断的……还有李旬的话,她不提,并不代表忘记。
叶俊凡皱皱眉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舅妈,当年的事,我想你能告诉我。”没有一丝质疑的肯定。她睨向身边还来不及有所反应的男人,投给他一个安慰的眼神,叶天明的为人,她从不怀疑。一定是哪个地方出现了纰漏,她不能带着那种疑惑嫁进叶家。
“这……”女人看了个老公,又看了下叶俊凡,必竟这牵扯到叶俊凡父母的感情。
“说吧。”叶俊凡看向她,即便是下地狱,他也要陪着她。
五个人的纠缠,如今,三死,一入狱,只留下叶天明一人呼吸着自由的空气。说出来竟有些悲凉。
无非是三角恋关系。二个男人,三个女人的角逐。叶天明和乐中都深爱着薛美颜,但是乐中先入为主,自然和薛美颜情投意合。
乐家对他们的姻缘并不赞同,只认定早已内定的仲思兰,但最终,还是没能阻止住他们的结合。
叶天明和仲思兰都是痴情的人,但不同的是他们的为人。时过几年后,叶天明看着他们幸福的生活,这才释然取了早已追随他的女人,就是叶俊凡的母亲,水氏。
第一个孩子,叶美纱,中间一字是取薛美颜的,虽然心知肚明,可是水氏一直都不愿戳破……
“这都是上辈的事情了,你们的结合冥冥之中像是安排好了的,你叶伯伯也是痴情的男人……”他们的生死爱恋仿佛又在脑海中上演一番,眼角隐着几许泪痕。
经过了那么多事情,薛丽丽变的少言寡语起来,她起身拿了几张纸巾递到陈敏手里。
“那,车祸呢?”她吸了口气,问题终于搬上台面。
“车,车祸?”陈敏的眼里有所隐瞒,她太不会伪装,这样的反应倒让人有些心虚。“不是没抓到吗?”
“舅妈,告诉我。”那并不是真相,她逃避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我说的是实话。”
“放心吧,即使这件事和叶家有关,”被握紧的手反掌抓住男人的大手,“我们也会不离不弃。”
或许,是她想多了也不一定。
陈敏的视线和薛仁对视后,最后落在他们紧握的双手上。她闭了下眼睛,下定决心,“那件事纯属意外,是叶家的司机不小心撞了你父母……”
余下的话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仅仅是个意外。
她舒了一口气,自己平下心来了,却忽略了叶俊凡的感受。他的母亲虽然嫁入叶家,但却终究没有得到真爱。
她握了下他手心,即便是叶家真有点什么,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她断然,是不能忘的。
“那个司机呢?”叶俊凡的语气有些迫切,急于想知道答案。
“送入牢房了,你爸爸送进去的。”薛仁叹了口气,对上乐飞扬的眸,“以前之所以不告诉你,是怕你对叶家心存芥蒂,现在知道了真相,你会继续自己的选择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压在她的身上,等着她的回答。她侧首,视线对上男人火热的眸,手心传来的湿腻昭示着男人的紧张。“嗯,这份选择,永不改变。”
婚礼选在大年初二,叶俊凡迫不及待地想让她穿上婚纱站在他身边。婚礼现场选在K市最大的酒店举行,喜上加喜,每个人都眉开眼笑,不论是真心还是假意,这一刻,他们是真的幸福。
离婚礼还有十分钟,休息室,男人从身后紧紧搂着女人纤细的腰身,孩子不大,根本看不出来。
一袭白色及地婚纱将女子的身形包裹的恰到好处,长发高高盘起,气质而不失妩媚,白色网状手套及肘,胸前的美好若隐若现,淡妆精致而不浓艳,就像一朵雨后的清荷,洁白中透着淡淡的娇艳。
“飞扬,我等这一刻,等的好辛苦。”淳厚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带着几许欣慰和叹息,“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
她轻阖双眸,鼻吸间亦是欣慰。幸福,总算没有弃她而去。
“本来想在郊外举行的,可是我等不到夏天。”冬天的郊外除了寒冷,而更多的则是萧条,“再过几分钟,”他放开她,大手包裹住她的小手,“这双手,就永远也分不开了。”
新郎先行入场,望着那抹即将消失的修长身影,她叫住他,“俊凡,”他驻足,还未来的及转身,“我爱你。”
挺拔的身体怔在原地,转瞬,眸子染上无尽的笑意,这三个字,他总算等到了。
婚礼在她的极力劝服下要求低调,可是仅管如此,整个酒店还是被全部包了下来,酒桌四通八达,穿过好几层楼。
除了薛家的三口人之外,剩余的全是叶家的亲朋好友。直到这时,她才发现,云于他们真正起到了作用。叶俊凡再能喝,可是对付几百桌的人口还是困难重重。
楼西回来了,可是却不见轻影的影子,想必这份爱,并不是那么容易挥去。不来也好,至少能减少一点心痛。
可是元熙却并不这样想,痛也要痛个彻底。他一直都是一个极致的人,任何事情都追求顶峰,即便是心痛,也要趋之若骛。
“飞扬,只要你幸福,就够了。”他浑身酒气,脑袋却很清醒,头不顾叶俊凡的脸色压了过来。他的声音不大,刚好只有他们听见。他和叶俊凡之间的约定还有另外一层,那就是这个女人的幸福。
越过他的身侧,这一生,他们,就只能做朋友。
叶天明洋溢不住脸上的微笑,再怎么样,叶家的后代终究流有薛美颜的血液。之于他来说,这已是莫大的安慰。对乐家的愧疚也释然了不少。
故意选离城市的喧哗,木霞山桩就是他们以后的小家。
结婚是最累的,仅管如此,叶俊凡还是在下车的时候抱起她走向主卧。屋内,床上的洁白俨然变成大红色,绣着龙凤的被面闪着淡淡的金黄,枕头上的双喜透着百年好合折射过来。
轻轻将她放到柔软的床上,身子也随之倒在她的身侧,大手将她拉近,胸膛抵在她的额头上,“听到了吗?这颗心为你而跳。”
她微微颔首,小手覆上他的大掌,拉过来放到自己的心上,贝齿轻启,“这颗,亦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