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宫里闹得厉害啊。”竹施试探的感慨了一句,一边瞟了瞟坐的歪七八扭的人。
祸害。真是……
“哦?”指尖绕着长发的人漫不经心的端了案边的茶抿了一口,皱了皱眉,“郁离,冷了。”
老母鸡男人殷勤的谄着脸狗腿的点头哈腰,“啊,主上,这就去换。”端了茶具咻的一声溜走,这人一气呵成。
竹施脸抽搐不已。郁离越来越像个奴才了。
“怎么不继续说下去?”支了下巴的人无聊的又从袖子里掏出一本册子,不太认真的扫着。
这厢竹施定睛一看,晴天霹雳……
那分明就是房中御术!谁那么大胆子,居然敢!居然敢拿种东西给主上看!
“主上……你在……”实在不敢说出那几个字,竹施哽着脖子支支吾吾。
“哦?”那人笑眯眯的抬头,舞了舞手中的书,“这个啊。”
一副大大的春宫图就在竹施的眼前清晰晃过,已经不年轻的男人爆红了脸。
“这个是从夕桓洛的皇宫里搜来的,啊,真不晓得是哪个人才,啧啧,连这事儿都能讲得那么技巧啊。”
甩了甩手中的书,九凌啪的一声丢了过去,竹施愣了愣,茫然下意识的一接,等反应过来,郁卒的要死,天呀,劈道雷轰了他吧!
“主上……”
“哦,不看白不看,送你慢慢研究吧。”点了点下巴靠回椅子,那人一副‘主上我是很照顾你的’样子,斜眼睨他,“说说吧,刚才的话还没回答呢。”
赤果果的侮辱!他身为男性的自尊,无情的被践踏了!谁说他需要看这玩意儿的!
心脏算不上强悍的竹施额上黑线层层,抖了抖怀里烫手山芋一样的册子,筛糠一样的簇簇,真是……挺照顾我的呀……
扭曲了脸,竹施咬牙,“夕桓洛的封后大典原本定于半月后,那夜准皇后失踪,宫中惊闻刺客,栖凤殿有打斗痕迹,主上当时内力受制,夕桓洛必会怀疑主上是被人掳走,近日顺着痕迹细细摸索,已揪出当夜侍寝的清妃与贼人勾结的证据。”想不到官场上混的如鱼得水忠君爱国的堂堂七尺君子,居然也有一天会抱着一本春宫对着自家主子汇报战况,这是怎样的一种极致人生啊……
“清妃招供她所雇的刺客源自银楼,当夜来人擅射,所留箭矢与当年夕源光身上的无差,夕桓洛要查到来人是连城并不难。”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尚晨殿下不许子夜插手任何行动,是真的对我们好啊……虽然有点浪费,但不至于像今天这么堕落伪善啊……
“倒也差不多了。”扣了扣桌面的九凌淡淡的抬眼,“舒衍那边安排的如何?”
“一直紧盯着人呢,没有放松。只要那边一碰头,引线会人不知鬼不觉的牵给夕桓洛,新仇旧恨,以大顺皇帝的阴狠,势必会有一场恶战。”
“嗯。”应了一声的人偏首,郁离正端着新换的茶进来,她拂了拂袖,不经意问了一句,“涟青呢?”
“涟老大去觉明大师那里了。”
“哦。”点了点头,接过满上的茶盏,黑衣的女子招了招手,“没事的话,就下去吧。”
得了大赦的人揪了手里的册子,恨不得找个洞子狠狠将之塞进去,脸色郁结的躬身去了。
“郁离。”又无聊起来的人唤了忠心的老母鸡男人一声。
“主上?”正琢磨着怎么挽回最后一朵桃花的郁离眼带疑问,又要玩什么花样?
“去书房替我拿两本书来。”
“主子,这是别人的别院。”重重的咬了‘别人’二字,郁离有心要提醒风大公子的存在,想着怎么着也要唤起这人一点点的愧疚或者感怀之心。
然而那人只是撸了撸肩上的一缕长发,不以为意,“本殿没说是自己的。”
郁离泄气。实在不该试图跟这人谈论这些问题。
“郁离这就去向风公子借书。”咬了咬借字,郁离大人哼哼两声又去了。
坐着的人看了看外间,突然一笑,恍若雨后初霁般明媚光彩。
“很闲啊。”丝滑的声音钻入耳朵里,酥酥麻麻,像是无骨一般软腻。
九凌漆黑的眼微微一扬,盯了盯不知什么时候已坐到身边的人,斜了脑袋,撑了一手支着,眼光透过墨衣的公子投注到室内不知名的角落。
“你不也很闲么?”她淡淡的反问,却迎来对方的一声轻笑。
一向清隽冷淡的风大公子最近似乎转了性子,对着人越发的圆滑热套。九凌下意识觉得这厮不安好心,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自那次不欢而散,两人平日少了接触,连话也很少。风简墨常常外间跑得勤快,而九凌,鉴于那档子事闹得厉害倒是一直安安分分的呆着。这俨然是第一次,风大公子有了近水楼台的机会却没有激流勇上。天性敏感的九凌少了骚扰,反倒觉得更麻烦。
有什么东西,在她未掌控的地方慢慢滋生了。
皱了皱眉,九凌颇觉烦恼。风简墨这厮真要杠上了,简直就是一只狐狸,她实在没心思跟这家伙较劲。
“听说宫里闹的很厉害啊。”风简墨凤目微转,修眉斜挑,“你这一闹连累了多少美人为你受罪呵。清妃下狱,梅妃永禁冷宫,好歹是自己的妻妾,夕桓洛也真下的心……”
黑衣的九凌挑眉,微吊的眼看不出情绪。
“啊,据说当夜进宫的那伙刺客,跟当年刺杀夕源光的是一路呢。九凌,你的目的,就是他们么?”
“他们?”唇边绽了一丝弧度的人冷笑,神情间睥睨孤傲,“这群小鬼,也配作我独孤九凌的目标?”
“我可是在等那只大鬼现身啊。二十多年了,那人能混得如此风生水起,这么个人才,怎么就没人发现呢?我也不过是帮夕桓洛牵牵线罢了。”
“呵,你总能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风简墨无奈的一笑,转了目光不语。
黑衣的九凌瞥了瞥他沉默的表情,幽幽双瞳中清冽的水光一闪,“柳芳菲什么时候来得京城?”
终于问了。美如墨兰的男子脸上盈满笑意,唇边撩起一抹促狭,“怎么,吃醋了?”
躺在椅上的人冲他一笑,说不出的迷魅,然而笑意却未达眼底,墨染一般的双瞳里依旧是波澜未起的平淡冷漠,只是空有一张不以为意的笑就那么看着对面的人。似在嘲笑对方的痴心妄想。
吃醋?她懒懒的看了他一眼,觉得好笑,竟然就真的笑出来了。他又不是她的男人,她吃哪门子醋?就算是她的男人沾花惹草,以她的强悍和冷酷,大发雷霆之下令其生不如死也只可能因为这种行径实在挑衅到了她独孤九凌的威严和骄傲罢了。
男人,我怎可能为这种生物拈酸吃醋?九凌的目光分分明明透着此种不屑。
风简墨看得分明,却是不动声色的敛下眉眼,也没有像往常碰钉子时的忧郁,只是淡淡的一汪静水显出不可捉摸来。小媳妇一样受气委屈的样子,跟他风简墨可没关系。
“她么?早在你回来之前,便已经在京城了。据说风流成性的优四公子留恋京城美色,览遍花丛之后只觉这边风光独好,于是就定下来了,至于那位柳美人,据说与优四公子有扯不清的关系,大概是芳心暗许一心跟随吧。”
“你找她做什么?”黑衣的女子漆黑的眼看不出情绪,微皱着的眉却泄露了她的不愉快,只是这不愉快究竟是为什么,却是不得而知。
风简墨看了她的脸色,没有自恋的以为这人会是因为他吃醋引发负面情绪,不知怎么的,这个清醒的认识反倒让他更加的不痛快起来,他淡淡的转开目光,“私事,没必要向你说明吧?”
私事?黑衣的九凌细细看了墨衣男子的表情,眯了眯眼,“你最好记得你今天说的话。风简墨,我还不想与你为敌。”
“所以别来打乱我的事。”
“我自然记得。”墨衣的公子微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