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回到了大学时的情景，也是在这样秋意十足的小路上，他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碧城与羽湄，他们两个时常为一个不同的观点争吵得面红耳赤，他当然聪明的有多远躲多远，尽量避开风口浪尖，即便是这样，仍不免被抓过来，询问他的看法...如今风景没有变化，但人却再也回不到从前。他看着身边一脸新鲜的白月漪，失神地笑了笑。

白月漪小心地看了他两眼，"你干嘛笑得这么古怪？心里又算计什么呢？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准有什么小心眼！"

叶世宁摇了摇头，难得认真地说道，"没什么，只不过忽然想到从前了。"

白月漪听他语气颇为感慨，好奇地问道，"你也在这里读过书？"

"是啊。"叶世宁笑着说道，"怎么？听你的口气，好像一直觉得我应该是个没读过书的人？"

白月漪见他听出自己的弦外之音，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我可没这样说，分明是你自己说的。"她说到这里，忽然又问，"你和管先生是同学，那么他也曾经在这里读书咯？"

"小丫头偏心偏的也太明显了一些。与我说话的时候就一副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的模样，说起碧城的时候，就一口一个管先生，亲近的不得了呢。"叶世宁故意别过脸，装作生气的看向一边。

白月漪瞄了他几眼，"什么男人这么小的气量？不过就是开几句玩笑，你就真生气了？好了，赶紧回答我的话，不然我也不理你了。"

叶世宁轻声一笑，"欸，当初和碧城在这里上学的情景仿佛还在眼前，一切都像是发生在昨天，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离开这里好多年了。"

白月漪跟着一笑，又问，"对了，商会举办的舞会，你和管先生怎么没来？"

叶世宁微微一怔，看着她俏皮的小脸，"你去了吗？"

"当然。"白月漪得意洋洋地说道，"本还以为会很有趣的，结果也没见着什么好玩的事情。"

"是和你姐姐一同去的？"

"对呀。"白月漪天真无邪地笑道，"姐姐还上台表演了才艺，我和六哥也学了舞，只不过我跟不上节拍，不知踩了六哥多少次脚，后来他就怎么都不肯教我了。"

叶世宁想了想，好奇地问道，"你们怎么会去那样的场合？是收到谁的邀请了？"

白月漪摇头道，"那倒没有，是镇三山...哦不，是我爷爷让我们去的，说是多见见世面，为此还特意做了几件新衣服给我们呢。"

叶世宁心中更是纳闷，之前他已经托人打听过白蓉萱与白月漪在白家的地位。白月漪是白四爷的小女儿，虽然一直生活在老家，但自小被视为掌上明珠，一直被娇惯坏了。但白蓉萱的地位却颇为尴尬，说上不上说下不下，连称呼也和其他小姐不同，只称呼她为姑娘。白老太爷安排这样两位姑娘参加商会举办的舞会，又有什么用心呢？

"喂！"白月漪久久听不到他的话，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我和你说话你都听不见吗？"

叶世宁猛然回神，看着她一笑，"没什么，你问了什么？"

"我问你和管先生为什么不去呢？"

叶世宁道，"我们两个都不喜欢那样的场合，闹得人不舒服。何况还遇到了一些事情，就没办法去了。"

"你这种爱开玩笑的人还不喜欢热闹，也真是奇了。"白月漪甜美一笑，"对了，我和姐姐要回老家了，这几日可能就要动身，回头你若是见到了管先生，替我告诉他一声。"她微微一顿，带着小女儿一般的娇羞继续道，"你和管先生在车站出手救了我姐姐，这样的大恩我一辈子都不敢忘，我们久住老家，不怎么常来省城，若是回头有需要我的地方，你只管托人捎话给我，但凡是我能帮上忙的，我绝对不会推辞。"

"好。"叶世宁见她说得认真，不好乱开玩笑，"那我就先谢过了。"

白月漪羞涩一笑，不再接话。

◇◆◇

刚刚结束一门课程，学子们三三两两的从课堂往外走，打算呼吸下新鲜空气，好能轻松的应付下一门课程。

"天啊，下一门是法文课吗？那个叫威廉的老师也真是可怕，每次都沉着一张脸，说话都阴阳怪气的，上完他的课，我出得汗都要把衣服浸湿了。"

"不都说洋人最是幽默浪漫吗？怎么他却反其道而行？倒好像是谁欠了他多少钱一样..."

"我对法文一直没什么兴趣，这辈子也没出国或是和洋人打交道的打算，只要毕业后能在政府谋一个文职，我就心满意足别无他求了。"

"可别这么说，我有个表哥如今就在给政府做事，去年新年时有幸聚在一起聊了几句，他还尤其嘱咐我，洋文是一定要熟练的，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如今海内外天天打仗，局势不稳，洋人们在军事方面远要比我们先进多了，将来说不定是大势，先熟悉些他们的文化，有益无害。"

"听你这么说，一会儿我可要认真做笔记了。"

"如今一天一个局势，我姑父也说，枪杆子过硬腰板才能硬，战场上打输了仗，那就什么都不用说了。"

"所以许多人都直接去了军校，就等着飞黄腾达，光宗耀祖呢。"

"哼！古来征战几人能还？拿枪杆子纵然神气了些，但究竟是把自己的脑袋也挂在了裤腰上，战场上的子弹可不认人，一个枪子儿飞过来，人就没了，到时候祖宗没耀到，自己先去陪着了。"

殷殷学子正是最好的年华，因此所谈之事，也都涉及国家兴亡，一边激烈的讨论，一边走了过去。离得老远，仍能听到他们的交谈。白月漪伸着脖子看了好几眼，笑着说道，"这群人说得好热闹，我听了半天，也没明白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叶世宁冲她一笑，正要解释，就见到林荫路上走来一道挺拔的身影，不同于别人三三两两的聚做一堆，只有他一个人缓慢的走着，穿着普通的校服，白皙干净的脸上流露出一股疏离而冷漠的气息。

他原本低着头，这时候刚好抬起头，在看到叶世宁后，笑着打起了招呼，"世宁哥，您怎么来了？"

叶世宁冲他挥了挥手，"展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