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风很大,也很凉,南沐云在隐约的火光中登上了城墙,士兵们的神经似乎都绷得很紧,排在城墙最边上的一个士兵不住的在颤抖。
握着冰凉长矛的手上还有细细的冷汗,站在这高处往下看,离开了这火光的照耀,剩下的就是一大片漆黑。
没有边际,像是一只巨大的怪兽,因为看不见所以才会害怕吧。
南沐云很快就见到了在城墙中部的墨子卿,他正在跟雷鸣说着些什么,而站在他们身边的人似乎有些眼熟。
因为是背对着自己站的,所以,南沐云没有看清楚这人的正脸,但是这背影,自己分明就是见过的。
南沐云抬脚走了上去,那人却已经离开了,南沐云想要追赶,墨子卿伸手拦住了她。
“夫人,你这是?”
“哦,我上来看一下,看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南沐云被迫把脸转向了墨子卿,再回头,人已经消失了。
“多谢夫人关心”雷鸣插话道“只是夫人离开后,将军身边就没有人照顾了,所以夫人还是尽快回去为好”
“雷将军,昨夜,你们和将军商量作战布局的时候,我也在旁边,将军的布局是要在这城墙上死守”
“是的,夫人,我们这关口是依着山势而建造的,周围没有可以攀爬的地方,所以我们只要守住这城墙就好了。”
“墨将军,在这砚山关是不是还有一段废掉的城墙”
“确实有,夫人,不过那一段非常隐秘,塔图人应该不会轻易发现,而且我们也派了兵将在哪里。”
墨子卿很是奇怪,这段废旧的城墙是在离这里不足三百米的地方,原本修建砚山关的时候,要修在哪里,但是后来在哪里凿出了水源,所以就废止了。
这件事情知道的并不是很多,怎么这夫人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城墙上到处都插着火把,火光在这黑夜的风中四处摇晃,墨子卿看着眼前的人,她的眼睛里此刻就跳跃着两簇火苗,衬得她的眼睛熠熠生辉。
墨子卿感觉这眼睛似乎有魔力,能让人不自觉地掉进去。
“墨将军,墨将军”南沐云大着嗓子叫了几句。
墨子卿这才回过神来。
“墨将军,不知道哪里究竟安排了多少兵将?”
“回夫人,五百人”
“五百人”南沐云心底一沉,转眼看向那茫茫的黑夜,这样的地方塔图人怎么会不知道,他们不但知道,而且会大肆对哪里发起进攻。
“墨将军,即刻把城墙上的一半兵力抽调,发往旧城墙处。”
“一半?”
墨子卿惊讶的张大了嘴。
“夫人,你这不是胡闹吗?”雷鸣本来对南沐云没有什么好影响,只是个长得好看点的花瓶,就把将军迷得不知四六。
“胡闹?”南沐云着急的看着一边的雷鸣,这人脸上分明的不屑和恼怒让她有些着急,是她太鲁莽了。
下午,沈北湛熟睡后,自己闲来无事就去看那军事地图,意外让自己发现了这截城墙,南沐云想着沈北湛一定不会注意不到的,毕竟他已经领兵多年,对砚山关的布防了如指掌。
但是天色暗淡时,沈北湛还没有醒来,南沐云就有些着急她急切的需要知道一个确切的答案,就没有等到沈北湛醒来就离开了。
“夫人,不是这城墙上的兵力要是撤走了,塔图人这时候进攻,我们就麻烦了,而且除了几个人之后,没有人知道那城墙的具体位置。”
墨子卿自然是看出了两个人之间的僵局,想要缓和一下气氛。
“就是嘛,离得又不是很远,就是打起来再赶过去也是可以的。”
“雷将军”南沐云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雷鸣“赶得过去,你怎么知道哪里打起来了,你要知道哪里只有区区五百人”
“那又如何?”
这女人眼睛的光太过强烈,雷鸣觉得自己都不能和她对视了。但是嘴上还是咬着牙在扛着。
“你懂什么?”
“雷将军,那就给我一千人如何?”
“一千人?”
“对,就给我一千人,现在去大营调人已经来不及了,所以先给我一千人,由我带队。”
“夫人”墨子卿着急的叫了起来“这可万万使不得,战场可不是儿戏”
“墨将军,如果我当它是儿戏的话,你能拦得住我?”
南沐云说话一下都是极其轻快的,只有在生气的时候才会拉低嗓音,而现在这声音硬生生的让墨子卿和雷鸣听到了一股寒意。
那股坚定像极了沈将军,让人不自觉地信服。
“好,我给你一千人”墨子卿答应道。
“子卿”雷鸣有些着急,这一千人也不是个小数目啊。
“墨将军,给我的一千人,从城墙撤退时,火把就地保留,要保证城墙头上火把数量不变,而且撤兵速度要快。”
在这样的黑夜里,探子打探军情完全是在依赖火把数量,一旦火把数量变动势必会打草惊蛇,而要是不变,就会暂时给塔图士兵造成一种错觉。
南沐云依旧在下达着指令“雷鸣,你迅速回营,带军队回来支援,就在城墙与旧城墙之间的地方,一旦有险情,火速增援”
雷鸣现在才对南沐云有了一丝敬意,这些事情根本不像是一个弱女子想出来,更像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在沉稳的指挥
雷鸣骑马回营时,南沐云也已经带着一千人离开,朝着那一截旧城墙而去。
天空依旧黑的可怕,呼啸的北风从远方沉闷的吹来,像是一记沉闷的巴掌打在这些人的脸上。
胡天在账外站了许久,他知道对面这人还没有注意到自己,有一丝风在这狭窄的缝隙里来回肆虐,那人显然是在等待一个恰当的时机。
有一丝火光从这风里找到了照亮的痕迹,对面人的脸出现在这一瞬间,那是一个脸上有伤疤的男人,也是穿着一身士兵的衣服,但是胡天知道这人绝对不是大夏人。
旧城墙的地方是夏生在奉命守卫,前夜里这里还有不下三千人的军队,但是现在只剩下的五百人。
夏生能够理解,对于关门外的百万塔图兵来说,这一点兵力不值一提,但是对于现在缺兵少将的大夏来说,却无疑是雪中之炭。
这是一条被废弃的城墙,墙体本身已经残破不堪,地势很隐蔽,前面弯曲的山谷正好给城墙填上了天然的屏障。
抬头是望不到边的黑,对面是看不完的幽深,这里的守卫很长时间才换一次,所以基本上都是一些老兵。
夏生初来乍到,自然是管不住这些人,好在这里看起来一切都风平浪静。
黑夜总是会给敌人最好的保护,所以当第一个士兵被杀死时,黑暗里没有一丝痕迹。血腥的味道都淡了许多。
但是夏生还是敏感的感觉到了。
“全体戒备”夏生高喊了一句,围着火盆打转的士兵懒懒的看了一眼这个细瘦的身影,嘴角嘲讽道“大惊小怪”
下一秒,他的脑袋上就插上了一支长箭,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这是他死亡前最后做的事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