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该是一头已经饿了许久的狼,毛色有一些灰暗,甚至还有几处沾了不少血污,应该是在和同类打斗时留下的。
南一一在开始的惊慌之后,开始静下心来慢慢打量树下的敌人。
它的后腿处有一处新鲜的伤口,应该是刚刚才留下,一一猜测这是它和同类争抢食物所留下的。很显然,它没能够占到上风,现在一定很饿。
南一一想到这里觉得自己真的是要被困死在这里了。
“救命啊”南一一试着喊了几声,“救命啊,救命啊……”
有一些慌乱的声音慢慢的传开,有一些不知名的鸟类在远处惊恐的飞起,扑棱棱的一通乱响。除此之外,就是死一般的宁静。
大概是不会有人来了吧,南一一心里这样想着,喊得力气也小了许多,语气的恐慌更多了一些。
树下的狼似乎已经听出了这种无助,反而停止了进攻,静静的窝在了一边,但是眼神依旧死死的盯着南一一。
狼这种东西,可以算得上是一种极其聪明的动物,或者换一句话来说,世界上其实并非人类才会有智慧。狼对于恐惧这种东西最为敏感,也最为喜欢,因为嗅到这种味道,也就意味着嗅到了胜利的消息。
透过层层的树枝,阳光已经从上空撒了下来,但是投到地面也只是斑斑点点,南一一在想不到办法的情况,也只能躺在树枝上,静静的看着天。现在比的就是看谁先沉不住气。
沈北湛和六儿一路疾驰,在天空刚刚泛白前就已经回到了桃花村,自家的院落前,原先的红色绸缎还没有来得及解下来。这时已经被北风吹得皱皱巴巴,委屈的卷在篱笆的枝丫上,早已没有了当初的光鲜。
听到马蹄声响,院子里的新房门被一把打开,身穿水蓝色衣裙的兰心跑了出来。
“湛哥哥”兰心惊喜的大喊了一声,就像一阵风一般跑了过来。
沈北湛还没有下马,依旧静静的坐在马上,看着院子里跑出来的姑娘,满脸的笑容,发丝轻动,就像是一朵翩翩起舞的蓝蝴蝶。院子里的桃花树还是一如既往的在这煽情的时刻落下了几滴假惺惺的眼泪。
可惜,这院子里的人不是自己想见的。
“沈北,我一定要休了你”沈北湛仿佛又看见那个一身红衣的姑娘,站在桃花下,眼角含笑,但是嘴角却是不饶人的撅起。
可是,现在想见的不知在何处,不想见的却是非见不可。
“兰心”沈北湛在兰心跑出来的那一刻终于翻身下马,接住了兰心飞奔而来的身体。
“湛哥哥”兰心扑倒沈北湛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仿佛自己这一路上的惊慌失措都有了最终的归处。
“湛哥哥、湛哥哥”兰心倒在沈北湛的怀里一遍遍的轻唤着名字。
沈北湛也尽量轻柔的答应着,手指克制的在她背上安抚性的抚摸。
这似乎看起来是一副十分美好的画面,高大的男人抱着温柔的姑娘,轻轻的抚着她的后背,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解着相思。
但是只有站在沈北湛前面的六儿知道,沈北湛现在真正的心情,那手背上已经微微暴起的青筋就是最好的说明。
六儿有些恼怒的看着站在院子里的墨子战,墨子战也只是轻轻的看了他一眼,六儿率先走到了一边,墨子战又看了看门外的两人,也跟着走了出去。
“墨子战”六儿狠狠地揍了墨子战一拳。墨子战一个没防备,直接倒在了地上。
“墨子战,你明知道爷今天就要结婚了,你怎么还会带她来?”六儿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躺在地上的人。
“结婚?”墨子战轻笑了一声,摸着嘴角的血迹,坐了起来。
“你笑什么?”
“墨子卿”墨子战蓦地变了脸色,有些严肃的问“跟谁结婚?”
“墨子战,”六儿被墨子战看的有一些发毛,但还是强硬的说“你不要跟我装糊涂,爷跟谁结婚,你会不会知道”
“我当然知道”墨子战站了起来,死死的盯着六儿“我当然知道,爷要和朝廷钦犯结婚,要和自己的仇人结婚”
“你胡说?”六儿被墨子战这么一说,有一些结巴,半天想不出一个理由来反驳。
“我胡说”墨子战没有笑,围着六儿转了一圈“那你倒是说说爷要和谁结婚?”
“爷喜欢一一姑娘”六儿像是找到了一个更加站得住脚的理由,语气也硬气了不少“对,一一姑娘还救过爷的命。”
“救命”墨子战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抿着嘴笑了起来。“墨子卿,你是最清楚谁才是爷的救命恩人,不是吗?”
“你,你……”六儿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墨子战,发出几个单音节后,就再也不说话。
又一阵风吹过,院子边的树枝抽动了几下,依旧清晰地树影在墨子战身上摇晃着。
“原来你都知道啊”六儿慢慢的开口。
“我一直都知道”
“那你?”六儿有些生气的转过身来,指着墨子战想要指责。
“六儿”墨子战抬起头看了看天“你知道的,不管救爷的人是谁?爷要娶得也只能是兰心”
“哥”墨子卿垂下了手,有些挣扎的开口。
“你已经许久没有叫过我哥了,六儿”墨子战把手背在身后。
盛夏的风依旧在吹,吹动着花,吹动着叶,也吹动了南一一身上最后一丝恐惧。
那只狼依旧没有离开,它似乎已经算准了,这树上是一个孤立无援的人,就像树下的自己,都是形只影单,那就好,没有任何威胁。
天色终于又一次变得暗了下来,但是这次的昏暗已经不是昨晚的繁星满天,大片的乌云遮了过来,带着厚重的湿意,和不可抗拒的闷热。
在不远处甚至已经有了闪电的形状。这片树林几乎已经看不清。
狼那双绿油油的眼睛却是慢慢的亮了起来,天色越暗,越是亮的可怕。
雷声开始近了,闪电开始近了,风开始大了起来,南一一靠在树枝上紧了紧自己的衣服,手心慢慢攥了起来,自己的机会就要来了。
南一一把目光看向了和这棵树临近的另一棵树,恰好有一条树枝伸进了这棵树的枝丫中。
当第一滴雨点落下时,狼站了起来,这是一个充满危险的夜晚,但也是充满生机的夜晚,树枝上那一片红色的衣角依旧在风中晃动,狼看了一会,又重新趴在了地上,只是趴的远了一些。
看到狼的举动,南一一轻轻的站起了身,又是一声巨响,雨点立马大片的砸了下来,南一一穿着单薄的里衣慢慢的爬动着。
雨水顺着脸颊慢慢的滑落,身上早已经湿透了,雨势太大,淹没了视线,南一一只能死死地贴着树干一寸寸的挪动。
衣角依旧在树枝间晃动,狼再一次把头靠近树干,想借此挡住这大雨。
雨势越来越大,风也越来越猛烈,一道闪电狠狠地撕开了天幕,整个树枝间如果白昼,树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狼立马站起身。奔向了雨幕。
南一一在这树林中使劲的奔跑,但是雨太大,根本看不清路,身后已经隐隐传来了狼的嚎叫声。
啊,在南一一回身的一瞬间,脚下一跌,摔倒在地。
南一一快速的撑着身子爬起来,发现左脚有一些疼。
“啊呜”狼已经站在了对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