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拨开花丛向前厅去,一路心思漫长。终究还是放心不下,他两番昏迷又吐血,定然不会如他告诉她的“没事”。
方才白花花郑重问她:“郡主要惩罚你,流璟非但没替你辩白,甚至还更主张给你二十鞭子。花弟弟你恨流璟么?”
恨流璟么?她自然是恨的,她永远无法忘记爹的惨死,无法当国中木人怪病没发生过!
可是就方才那件事,她却已经释然:娉婷郡主是要杀她,流璟拦下来说要给她二十鞭子。可能众人都被二十鞭子的残酷吓到,却忘了去衡量:二十鞭子与死刑之间,孰轻孰重。
雪月的死给了她启发,或许她始终没能真的看懂流璟。表象惑人,她想更深看一层。
他在用障眼法给世人、给她。那么他究竟藏着什么,又为何宁愿她误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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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夭走到前厅去,光影泻下乌瓦重檐,夭夭只觉眼前一花:一位白盔白甲、外罩白袍的男子叉手站在堂前,正向北苑王施礼。夭夭的眸子不自觉落在那人腰间三尺龙泉剑上,一段红缨静静低垂,在一片白中格外耀眼。
夭夭抬眼去找流璟,他正歪倚在黄花梨的圈椅上,目光轻蔑又挑衅地瞟着那白衣将官。
夭夭只觉心都偷停,遥遥听流璟嗓音慵懒,“啧,怪不得说很快就要与我见面。没想到,滨州大儒左知贤最得意的门生竟然也会刀马功夫!啧啧,真了不起,文武双全啊!”
北苑王低喝,“流璟,休得妄言!云鹤之才,唯今之世,年轻一辈中无出其右者。三年前若不是常大人赶上丁忧,那一届殿试,云鹤就将被皇上钦点为新科状元了!如今被皇上钦派来老夫身边为主簿参军,实是委屈了云鹤啊。”(丁忧:家里亲人过世,守孝期。此期间,不准为官;国家也不可强招丁忧者为官。)
云鹤。
夭夭站在原地动弹不得。他也来了王府,曾经只能远远偷望的人,从今将在同一屋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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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南白马寺,殿阁巍峨、宝塔高翘。花艳芳在知客僧的指引下,一路烧香而过。寂静塔林里,有肥胖男子悄然闪身。花艳芳叹息,“爹,夭夭送上门去,怎么竟没除掉她!她现在已经跟秦流璟一条心,失去了用途的棋子还留着何用!”
来人正是花有财。平素那张因为肥胖而看似慈祥的面孔上,此时满是凶恶,“借你大姐之死,本来可以杀定她。谁能想到秦流璟竟然会跟着来,还有云鹤他竟然也同意了给夭夭辩解的机会!当时只要云鹤坚持烧死夭夭,那么便会群情响应,定能让她百口莫辩……”
花艳芳眯紧眼睛,“如此说来,云鹤对夭夭孽情未了!”
“为父在府外几乎找不到机会;就只能靠女儿你在府中多想办法。切不可让她有机会将我们供出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