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愕然仰头,撞进他戏谑的黑眸中,他唇角弯出一抹恶劣的笑意,说道,“是不是在担心我?”
温暖的心快跳出了嗓子眼,懊恼地推开他,“胡说!谁担心你?我只是担心我自己,要是你死了,谁带我逃出去?”
他要是死了,她连逃出去的机会都没有了,她只是怕死而已,对,一定是这样没错……
见她死都不承认,他也不拆穿,艰难地站起身,肋骨处痛得难以承受,他蹙了蹙眉,猜出自己受了内伤,虽不至于骨折,但八成是皮下出血了。
见他面色苍白,额头上有黄豆大小的汗珠,温暖下意识地问,“你怎么了?受伤了?”
他摇了摇头,痞痞地笑道,“还不是因为你太重,摔下来的时候把我压坏了。”容爵说的有一半儿是事实,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她,他不至于受伤。
但他没有作何解释,当务之急,是赶紧寻找出谷之路。
温暖没好气地推他一把,容爵夸张地“啊”了一声,将一张俊脸扭曲成各种怪异的形状,温暖白了他一眼。
她心里清楚,眼下,他和她就是栓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需要通力合作才能顺利逃出这个山谷。
容爵说道,“走吧,夜里很不安全,我们俩又都受了伤,血液的气味很容易招惹猛兽毒虫。我带了些必需品,先找个落脚的地方生火休息。”
无可厚非,他定然是比她想得要周到,来救她之前应该已经做好了准备。
温暖一言不发地紧跟在他身边,往前走去。
不知过去了多久,山谷里开始下起毛毛雨,温暖擦擦身上的雨水,挪动着几近没有知觉的两条腿,费力地在布满凹凸不平的虬根和松软落叶的森林土地上,蹒跚着追赶前面的容爵,并不时因湿滑的泥泞给滑上一跤。
最糟糕的是,她从湖滨小屋里逃出来时,脚踝绊了一下,到现在还痛,已经肿起了一个小包,如果继续这样走下去,不知道她这条腿会不会废掉。
感觉到她的速度在减慢,容爵停下脚步,盯着挣扎的温暖看了好一会儿,嘴里无奈地叹息道:“算了,还是我帮你吧。”
说着,他已迅速折回来,抱起她的身子,将她扛在自己肩膀上。
温暖身材高挑,即使不胖,但重量也不轻,加上容爵的肋骨受伤了,刚将她扛在身上时,那一瞬的压力使得他的脸痛到扭曲,但他依旧强忍着,咬牙硬是扛着她往前走。
他抬头看了看越来越黑的天幕,不由得紧锁眉头,心里很清楚,如果不赶快逃出去的话,逃生的机会将会减少一大半,他提了一口气,一鼓作气往前奔跑了数十米。
前方有个无名湖,只要赶到湖边,找来船,他们就有办法回到湖滨小屋。
只是,他肋骨上的伤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之前还只是隐隐作痛,而现在,哪怕只是深呼吸一口气,也会痛得钻心刺骨了。
趁温暖不注意的时候,他撩起衣角看了看左肋骨下方的伤势,果不其然,皮下出血的部分已经呈现乌紫的颜色,而渐渐升温的身体也在告诉他,自己发烧了。
只可惜出来得太急,除了几盒外用药膏外,他没来得及拿走任何消炎止痛的药片。
看来,只能暂时忍一忍了……
而另一边,温暖被扛在他的肩上,难受极了,不但脚踝痛得厉害,还饿的慌,本来想求容爵歇一会儿,找点儿吃的再赶路,可看到他气喘吁吁拼命赶路的样子,她不敢多说什么。
大概也是因为淋了雨,现在她头晕得厉害,不知道是不是感冒的早期症状,还有饥饿和口渴导致的低血糖,都让她头晕目眩得厉害。
好不容易找到一处可供休息的地方,容爵将她放在地上,然后挥舞着大刀,将四周的有害植物全都清理干净。
再找来几片超大的芭蕉叶,支撑在温暖的头顶上空,用以避雨,并找来一些还算干燥的柴禾,升起火来。
来到她跟前,他摸了摸她的脸,“怎么样?口渴了吗?”
温暖点点头,严重缺水的情况下,人会显得更加虚弱,这点儿常识她还是知道的。
容爵拍了拍她的脸蛋,说道:“别怕,我有办法。”
话落,他转身走去一颗异常庞大的未知名的植物前,抽出蓝汪汪的大刀,刷刷挥舞了两下,树皮上便划出两道深深的口子,清凉的树汁顿时冒出来!
“可以了,过来吃吧。”收起刀,他转头朝温暖伸出手,“还好吧,能不能动?”
温暖点了点头,踮着脚一瘸一拐走过去,看见那植物像牛奶般白白的汁液流出来,她一脸的好奇,“这是什么?真的可以吃吗?你确定那东西不会闹肚子?”
容爵哭笑不得,“放心吧,这是旅人蕉,可以吃的。”
温暖诧异地看向这颗“身材魁梧”的旅人蕉,它高达0米左右,粗约50厘米,叶子既粗壮又肥大。
这种叶子长得出奇,它们全部集中在粗壮茎干的顶端,竖向排列成二列,铺成一个平面,好像拔地而起的一把巨型折扇,又如孔雀开屏之势,远远看去十分美观。
温暖完全料想不到,容爵精通野外生存的知识,她一直当他是一个嚣张跋扈的豪门少爷,向来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奢华生活,可是,他竟然知道这东西是旅人蕉,而且还知道它的汁液能被人饮用?
此时此刻,她不得不承认,该对他刮目相看了。
但,也仅止于此,并不意味着她对他的恨意有所减少,毕竟,若不是他,她亦不会掉入山谷遭此劫难。
所以,归根结底,罪魁祸首还是他容爵,他来救她,是应该的。
见她蹙眉不前的样子,容爵挑了挑眉,说道,“怎么,有问题?看到这种植物在哗哗流汁的样子,让你感到害怕了?”
“嗯,是有一点。”温暖点点头。
容爵淡声说道,“旅人蕉身上被划开的口子是可以自行愈合的,而且愈合的时间很快,你要是真觉得内疚,就不要让我在它身上再划一刀,赶紧喝下它。”
说着,他用手捧了一些汁液递到她面前,用眼神示意她赶紧喝。
清凉的汁液顺着他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静静流淌下来,缓缓汇聚在手心中,在微弱的火光下,仿佛一汪晶莹剔透、清凉彻骨的冰泉水,潺潺动人。
画面如此美好,温暖却说出一句叫人窝火的话,“你的手很脏,我才不要喝。”
闻言,容爵那张妖孽的俊脸瞬间变得暗沉,从牙齿缝里迸出,“温暖,别得寸进尺!你要是不吃,就等着饿死吧!”
说着,狠狠剜了她一眼。
他埋首先喝了一口,然后伸手揽住她,温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撬开了嘴,清凉的树汁被他送入口里。
温暖心里一抖,恶劣的家伙,居然用这种方式喂她!
以为他又不规矩,可下一秒,容爵紧闭双眼倒在地上,如死尸般一动不动,毫无声息。
温暖推了推他,“喂,你怎么回事儿?还没睡醒吗?”
他依旧未动,温暖蹙了蹙眉,换用脚踢了踢他,可他依旧没有动,温暖有些担心了,下意识地摸了摸他的额头,这一摸吓一大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