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下次郎满意地点头,回首看向温暖,冷笑道:“温小姐,怎么样?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放她离开了,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该谈一谈你了?”
闻言,温暖的脸微微一白,她看了看近在脚边的海堤,心跳猛然疾速加剧数倍。她怕水,虽然打定主意要一死了之,可当那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无法不畏惧。
终于,是时候了……
被捆绑过久的双手因血液不畅渐渐发麻,温暖难受地动了动,说道:“你说的没错,是该谈一谈我了,只不过在这之前,松下先生能不能先替我松绑?”
旁边架住她胳膊的两个手下面面相觑,看向松下次郎。
“量你也不敢逃。”松下次郎不屑地挥了挥手,命令手下道,“给她松绑!”
她浑身都是伤,没一处是好的,连走路都费力,更别说是逃跑了,她就是有逃跑的心,也逃不远。
可松下次郎不曾料到,温暖根本就没打算逃,而是打算就此了断自己的性命。
只见她手上的绳索刚被解开,就猛地推开他的两名手下,然后纵身跳入了大海!
松下次郎呆住了,对眼前发生的事始料不及,他杵在原地不知道束手无策。
这时秘密仓库的方向枪声大作,子弹连发震耳欲聋,四周昏暗,秘密仓库那儿却是火光一片,甚至还有炸弹爆炸的声音,半空中都弥漫着浓浓的烟雾和火药味儿。
而距离大海数十米处有一艘海艇疾速驶来,甲板上,一个气急败坏的男人嘶声吼道:“温暖……”
那声音令松下次郎一愕,往那方向远眺而去,不是容爵是谁?
恰在此时,另一边一名手下匆匆赶来汇报仓库的情况:“不好了老大,我们的兄弟损失惨重,容爵带着他的军火武器赶来了,像是要剿了我们的仓库!”
倏地,松下次郎的脑子里想起刚才温暖的那句话:“如果我死了,容爵一定会让您全家陪葬!”
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赶紧撤退!”
但,甲板上那矗立的男子阴鸷着脸挂上耳麦,鼻梁上架准镜,握枪,姿势精确,手臂、目光、枪口同一水平线。
“砰……”一枪正中松下次郎的右臂,松下次郎应声痛呼了一声,手中的枪掉在地上,几名手下眼看着不对劲,赶紧上来架住他,护着他往另一个方向逃跑。
甲板上的男人厉声下令:“阿BEN,立刻带人去给我追!”
而他自己,则纵身跃入大海中……
甲板上,阿BEN大喊:“快!快下去帮容少找人!要是找不到人,务必把容少给救上来!”
阿BEN蹙眉看向远处,巨浪一排排向前奔涌,冲向海堤,并在岸上摔得粉碎,碎成一滴滴飞沫溅湿在人身上。
看来,似乎要来一场台风了,真希望容少赶紧找到温姑娘,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当眼睁睁看着温暖扑向海里的那一刻,容爵已是魂飞魄散。
他说过,没有他的允许,她连死的资格都没有!可是,她竟然不管不顾,想要跳海自尽?该死的女人,她怎么能那么狠?
他还有很多话没有和她说,还有很多事等着她去做,他和她之间还有许多承诺没有兑现,那份契约她连一半都没有还够,她怎么能死?
不,绝对不可以!
脑中一幕幕,是她的笑,她的怒,她的沉默,她的哭泣,她的伶牙俐齿,甚至交……缠时她滚烫的身体和抽离的灵魂……
直到此时此刻,容爵才意识到,他对她的记忆,哪怕只是恨,也已经深入骨髓。
一个松下次郎又怎样?他是日本黑道头目又怎样?一个东京湾海港码头又怎样?
那个叫温暖的女人,命大于天,她是他的全部,他的一切,若是她回不来,松下次郎也别想苟活,哪怕穷尽这一生,哪怕炸掉一个东京湾,哪怕与日本所有黑道组织为敌,他也会拉松下次郎给温暖陪葬!
容爵如大白鲨一般灵敏的身子不断在海里翻腾,钻入海中探索温暖的身影,然而触手之处一片虚无,他的心开始一点点往下沉……
远处,咆哮的浪涛一层拍打着一层,往海堤上涌来,如果再不上岸,不消十分钟,台风挂起的巨浪犹如一排屹立不倒的水墙,从远处呼啸而来。
阿BEN已经将海艇靠在岸边,看见那一排水墙,大喊,“快!把容少拉上来!”
但,海里的男人根本就不听,依旧在水里胡乱翻腾着:“别碰我!谁他妈敢过来?老子立刻崩了他!”
他的脑海里盘旋着的只有温暖那张凄楚的小脸,还有接听电话时,她那两声凄厉的惨叫声,容爵心里就跟刀绞似的疼。
他恨不得一下子就飞到她的身边,恨不得被松下次郎用匕首扎手的是自己,恨不得自己替她去死!
也是直到此时此刻,容爵才明白,其实他一直还爱着她,那是他爱入骨髓的女人。
众手下都不敢再去拉他,眼看着台风将至,阿BEN也急了,纵身跳入水中,抬手就要向容爵的后脑勺上探去。
但,容爵的反应速度是敏捷的,立刻一个反身,即便是在水中,他的搏击能力依然很强,一拳将阿BEN的手打了下来。
“阿BEN,你这是做什么?”他厉声责问。
然,就在这一瞬间,他强烈地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四肢开始瘫软。
是……麻醉剂!
阿BEN歉意地说:“对不起,容少,奉了老爷子的命令,属下不得不这么做。”
容爵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他:“阿BEN,不要告诉我,那个一直向老爷子透露消息的人,原来就是你?”
“不!我只是奉老爷子的命,要保护您而已。”阿BEN肃然地道。
容爵气急败坏的脸变得扭曲,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已是坚持不住,最终晕了过去,阿BEN赶紧让人送他上了岸,在台风来临之前坐上了卡车,离开海港。
海港一侧,一个褐发碧眼的混血男子通过望远镜一瞬不瞬地观察着海港上所发生的一切,直到容爵被人架进了卡车,他的唇角才勾出一个浅浅的弧度。
混血男子有一双如同猎人般的眼睛,充满了危险的讯息,仿佛残酷血腥的魔鬼,温文儒雅的皮囊下,是一颗乌黑的心脏。
侧首,他看向沙滩上奄奄一息满身是泥的温暖,朝身边的手下挥了挥手,命令道:“台风要来了,带她走!”
“是!总裁!”
五分钟后,台风卷着狂风暴雨袭击了整个东京湾海港,海堤上,再看不见任何人的踪影,之前浓浓的火药味也被台风刮得无影无踪,好像整个海港上从来没有发生过那一场枪战一般。
容爵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时分,台风肆掠了半个东京,此时外面已恢复了平静,容爵不太适应这片安宁,睁开眼睛环视四周,是陌生的床,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地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