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爹地答应你,最迟一周的时间,爹地一定把你从那里带出来。”江海源知道,他只能去找那个神秘人,也只有那个人才能拯救他唯一的女儿。
江馨儿虽有些不愿意,但是这是她反抗不了,她更没有胆量跟冷玄夜为敌,那个男人就像是魔鬼一样,从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她就害怕的不敢靠近他。
“我知道了,那爹地一定要来救我,我怕我会发疯的。”江馨儿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的爹地,她也知道爹地尽力了,可是那种地方根本就不是人待的。
“好了,我们走吧!你多看一眼少看一眼,他还是这样,现在除了你还会有那个女人惦记着他!”江海源的语气明显透着一丝不屑,却忘记了是自己将女儿送到他床上的。
站在门口的程初夏被他们谈话的内容惊住了,前后联想一下,便知道,江馨儿将她推下楼梯导致小产的事情已经被冷玄夜知道了,江海源为了保住自己的女儿只能说自己女儿的精神出现了问题,毕竟冷玄澈躺在了病床上昏迷不醒,谁都知道江馨儿爱这个男人胜过爱自己,冷玄夜看在玄澈的份上,没有继续追究……
她事情的前因后果想了一个通透,大概也就是这个原因,冷玄夜的性子她再了解不过了,如果江海源没有将江馨儿送到精神病医院去,也许早就死在冷玄夜的手里。
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她连忙闪身躲了起来,看到江海源和江馨儿从病房里走出来,江馨儿还是一脸期期艾艾的样子,眼角泪痕依旧。
一直到他们进了电梯,程初夏才走了出来,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开门走进了病房。
窗外,细碎的阳光轻轻地洒落下来,地面上落了一格一格的光影。
病床上的男人依旧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得如纸一般,就连唇色也是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程初夏病床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双手支着自己的下巴凝望着眼前的男人,冷玄澈,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奇迹,什么才是奇迹呢?从六年前的雨夜之后,他们之间就已经咫尺天涯了。
程初夏知道回不去,她也没有想过要回去,只想看到他有那么一天能够寻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玄澈,赶紧醒过来吧!为了你自己也好,为了其他的人也好,总之,不要再睡下去了,你已经睡了一个月多月了。”程初夏无奈地撇撇嘴,她一直说话,可是却没有人回答她,“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我可能不会来看你了,但是我给你带了礼物过来,这是一串很简单的风铃,我把它挂在你的窗户上吧!”
程初夏微微一笑,走到窗前,踮起脚尖将手中的风铃用一根绳子绑在窗户的横梁上,白皙的手指轻轻地拨弄了一下,那一串风铃立刻传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玄澈,希望你醒过来的那一天第一眼就看到这一串风铃,这是我对你的祝福。”
有些人注定在我们的生命中昙花一现,他们匆匆来,匆匆离开,却给你留下了不给磨灭的记忆,即使等年老的时候,再回想起这个人,也许我们会淡然一笑。
程初夏刚回到病床边的凳子上,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便是房门被拧开的声音,不由得微微皱眉,她站了起来,朝着门口的地方望过去。
江海源父女俩刚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江馨儿说自己的包包落在病房里了,她要上去拿,但是被江海源拉住了,他让江馨儿去车里等他,江馨儿一听,连忙答应了下来,然后江海源折回了病房,他却怎么都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程初夏!如果不是这个女人的话,他的宝贝馨儿也就不会落在今天的地步。
“你来做什么?!”江海源立刻冷声质问道,“这里不欢迎你!”
程初夏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从一开始,她对江海源的印象就不是很好,再加上江馨儿害她早产的事情,对整个江家的人她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厌恶,如果不是因为冷玄澈的话,就算冷玄夜会放过江馨儿,她都不会让她过得好。程初夏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只要让她找到反击的机会,她一定不会手下留情的。
她勾唇一笑,说道:“跟你有关系吗?”
江海源对程初夏的事情多少知道一些,更因为江馨儿被自己亲手关进精神病医院,这件事情她才是罪魁祸首,要不是她的话,他的好女婿也不会躺在这里,更不会有之后发生的事情。江海源丝毫不掩饰自己对程初夏的恨意,恶狠狠地骂道:“你这不要脸的女人,六年前你就应该消失的,没想到你命大,竟然活了下来。”
“是啊!不只命大,还有后福。”程初夏冷冷地说道,忽又笑了笑,“江海源,我不想当着玄澈的面让你下不了台,所以,该回哪就赶紧回哪。”
“好大的口气!”江海源厉声喝道,气得全身发抖,还从来没有哪个小辈的女人敢在他的面前这样说话。
“不信的话,你试试!”程初夏嫣然一笑,一双清亮的眸子里隐约渗透着彻骨的寒意,“江馨儿落得今天的下场,不就是你一手促成的吗?”
“你!”江海源伸手指着她,眉心紧蹙。
“难道我说错了吗?当初,可是你亲手将自己的女儿送到玄澈床上去的,玄澈为了负责任,他不得不娶了你的女儿,啧啧,这天底下竟然有你这样当父亲的,明知道是火坑,也要将亲生女儿往里推!”程初夏冷冷地笑着,这些是那一天冷玄澈找她的时候跟他说的,从那天晚上之后,他再也没有碰过江馨儿。
程初夏只能感叹命运弄人,既然遇上了,为什么还要让彼此擦肩而过?
被她一针见血地指出自己的痛处,江海源气得脸色发青,却怒极反笑,“是又怎么样!是我亲手促成他们两个的,不过,冷玄澈这小子还算是有点良心,看到床单上有落红之后,立刻答应娶馨儿……”
他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爹地,原来是你!是你!对不对!是你在我和玄澈的酒里下了药,然后……”江馨儿泪流满面,一双水眸里充满了绝望之色,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
即使到死的那一刻,她也能记得冷玄澈那一天早晨醒过来对她说过的话——
江馨儿,我可以娶你,但是我绝对不会爱上一个心机如此深沉的女人,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样子令我恶心,如果我早就知道是你,昨晚上我算是自己解决也不会跟你发生关系……
他恨她,一字一句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一刀刀地落在她的皮肤上,江馨儿忘不掉冷玄澈说过的话,可是她爱他,只要能嫁给他要她做什么都行。
那时候,她天真地以为时间可以改变一切,她的痴心一定能感动他,却从来都没有想过,他恨她入骨,为了报复她,他几乎夜不归宿,即使回来,他也不会跟她睡在一起,从结婚到现在,他从来都没有碰过她。
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哭成这样,江海源恨恨地瞪了一眼程初夏,连忙转过去安慰她,“馨儿,爹地这也是为你好,你不是一直都喜欢冷玄澈吗?爹地……”
江海源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江馨儿冷冷地打断了,她一脸讥诮地望着江海源,甚至忘记了程初夏还站在病房里,泪水早已经爬满了她的脸庞,绝望,失落,不甘,愤怒……
“你知道吗?就是因为你,他恨我,从结婚到现在,他压根就没有碰过我,爹地,是你害了我,你知道吗?”
“馨儿,爹地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江海源有些不知所措,当初他的确是被冷家的财势吸引,但是他那也是因为看到自己的女儿喜欢冷玄澈,要不然他也不会下那么大的决心。
江馨儿气得全身发抖,一时笑,一时哭,泪眼朦胧的她却依旧没有忘记要告诉冷玄澈真相,她伸手一把将站在病床边上的程初夏推开,扑在冷玄澈的身上,双手紧紧地握着他的手,“玄澈,你听到了吗?跟我没有关系的,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算计你,我爱你,你是知道的啊!我想跟你在一起,但是我绝对不会用那样的方法逼你娶我的……”
她哭着,病床上的男人却依旧沉睡着,对外界的事物更是毫无感知。
程初夏看着这一幕,嘴角扯出一丝无奈的笑意,这就是命吧!老天爷一向都是公平的,当他给你敞开这扇窗的时候,必定会关上另外一扇门。
她冷漠地望着站在那里苦笑不已的江海源,扔下一句话,“自作孽,不可活!”然后,大步离开了病房。
外面的空气少了医院里浓郁的消毒水的味道,程初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刚准备拉开车门上车的时候,突然一只手伸过来将车门压住。程初夏不由得微微皱眉,转过身,看了一眼来人,嘴角缓缓地向上扬起,说道:“江海源,我们之间好像没有什么话可以说,所以,你还是别挡住我的去路,要不然的话我会报警的。”
“程初夏,你报警吧!你觉得我会害怕吗?”江海源冷冷地笑道。
程初夏无奈地耸耸肩,唇畔漾出一抹嘲讽的笑意,说道:“有话就说,我没有时间跟你耗在这里。”
江海源微微皱眉,有求于人不得不做出一副谦卑的样子,他想过了,在联系那个人之前先让程初夏在冷玄夜面前通融一下,如果能将馨儿放出来,他绝对不会放着现在的生活不过去跟冷玄夜那样残忍的人作对。江海源看得出来,程初夏是一个重感情的人,要不然的话她也不会来医院看他,就冲着这一点,他想,她应该会帮他的。
江海源尴尬地笑了一声,变脸的速度直让程初夏拍手叫快,“程小姐,我想求你帮个忙。”
“帮忙?我没有听错吧?我能帮得上什么忙?”程初夏似笑非笑地说道。
其实在江海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心里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应该是关于江馨儿的事情,将一个正常人关在疯人院里,时间一长,就算是不疯,也会变成个疯子。
江海源说道:“馨儿对你做的事情,我替她向你道歉,她也是一时冲动,你能不能跟冷玄夜说一声,让他放过馨儿?就算是看在馨儿对玄澈的一番痴心上,当初也是我这个当父亲的做错了,我一心想为她好,却没想到反过来却害了她……”
程初夏听着他的话,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程天野在跳楼之前给她安排的去处,原本也是为了她好,让她能在他死了之后可以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却怎么都没有想到是他亲手将她推向了万劫不复之地。
爹地,如果你知道会发生那些事情,一定不会将我送到冷家的,对不对?
“程小姐,馨儿固然有错,但是这样惩罚她,未免,未免……”江海源欲言又止,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未免太不近人情了,是不是?”程初夏微扬起精致的小脸,眼底深处映着深秋细碎的阳光,熠熠发光,“那江馨儿将我从楼下推下去的时候,她有没有想过我是一个孕妇?”
江海源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嘴角张了张,一想到自己女儿被关在精神病医院,终究是放下了面子,“就当是我求求你,看到馨儿对玄澈一片痴心的份上,这几年,馨儿对玄澈一心一意,可是他呢?馨儿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都是我这个当父亲的害了她一辈子……”
“好,我去跟他说,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程初夏突然应了下来,她只是在想,如果爹地知道他后来的情况,会不会为了她连面子都不要了。
江海源有些诧异,没想到她竟然会突然答应,一时愣住,下意识地问道:“什么条件?”
程初夏微微一笑,上身倚靠在车门口,这个位置可以看到很多地方,不远处的两个黑衣人,她早就发现了的,也许是跟踪他的,也许是跟踪了江海源的,不过这都没有关系。程初夏凑到江海源的耳边说了几句话,他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想说什么,嘴角蠕动了一下,却怎么都开不了口,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架在铁板上鱼肉,性命随时都捏在别人的手里。
“答不答应你自己想清楚了,我的话可不可信,你可以去打听一下,想必你也有自己消息来源。”程初夏笑吟吟地说道。
“我知道了,我会考虑的,给我几天时间。”江海源低着头回道,脸色一片苍白之色。
程初夏故作惊讶的样子,眉心微微皱起,说道:“什么?需要几天的时间?这样的话,那这几天的时间馨儿还是待在精神病医院吧!不过我看她的精神状况好像并不是太理想,尤其是她得知事情的真相……”她故意欲言又止,一边说话,一边观察着江海源的脸色,看得出来,他还是挺关心这个女儿的。
江海源原本还有三个儿子,但是几年前全都死于一场意外,白发人送黑发人,他的妻子是因为承受不住三个儿子去世的打击,心脏病突发而已的。
江海源的发家史并不光荣,几十年前只是一个小矿工,后来因为胆子大有谋略,被人推举为煤矿的老大,再后来,做过一些违反的事情,发迹后,他努力地想办法把自己的身份漂白,更进入了房地产行业,但是在知情人眼里,他们江家就是一个暴发户,他之所以想方设法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冷玄澈,也是看中了他的身份。
“好!我答应你!”江海源咬咬牙,应承了下来。
程初夏微微一笑,说道:“爽快!那你等我的好消息,最迟晚上六点钟之前给你答复,你最好不要给我耍任何花招,要不然的话……你知道冷玄夜的手段,跟他作对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不远处的那两个人依旧站在那里,程初夏的嘴角掠过一抹让人难以察觉的冷笑,然后朝着那两个人走了过去。
那两人见到她径直走过去,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就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发现了,刚想要跑的时候,程初夏已经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们一眼,说道:“回去告诉陈子谦,还有一个月的呢!让他别太着急了。”
那两人面面相觑,然后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江海源站在原地,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刚才他竟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竟然被人跟踪了,一时之间心里有些发毛,心想着明天出门一定要带上几个彪形大汉的保镖才行。
程初夏离开圣光医院之后,直接去了浩海大厦,在电梯门口遇上准备去吃午饭的程雅玉,两人几乎是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对方,然后挪开了自己的位置,擦肩而过。只是当电梯门快要合上的时候,程初夏却又走了出来,将程雅玉叫住。
“有事吗?”程雅玉抿唇,浅笑着问道。
“没什么事,只是想看你最近过的怎么样?”程初夏如实说道,小时候在一起的记忆总有些忘不掉的,她记得程雅玉对她的好,也记得爹地对待她们两人的天壤之别。
程雅玉微微一愣,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冷笑,说道:“姐姐,你放心,我现在是凭着自己的双手挣钱,不过……你听过近水楼台先得月吗?你要是不喜欢这个男人的话,我可就要下手了!”
程初夏无奈地撇撇嘴,到读初中之后,程雅玉什么都跟她挣,她们之间只差了半岁,仿佛是一夜之间程雅玉从天使变成了恶魔。
“他就在那里,我并没有将他看牢。”
“我会的。”程雅玉扔下三个字,然后离开了,只留下程初夏依旧站在原地,然后她看到在浩海大厦的门口停了一辆保时捷,看到程雅玉走了进去。
程初夏记得第一次见到程雅玉的时候,那一年她们都才七岁,程雅玉一副怯怯弱弱的样子躲在程天野的身后,但是却还是说了一句,“我可以叫你姐姐吗?”
她叫她姐姐,可是后来上学的时候,如果遇上被男孩子欺负的事情,全都是程雅玉冲在前面保护她,有时候她也会受伤,却总是笑着告诉她,妈妈告诉我,要我保护好姐姐……
程初夏没有见过程雅玉的妈咪,听人说,在程雅玉被送到程家来的时候就已经得病死掉了。
不知道她们还能不能回到过去?程初夏在心里想着,然后走进了电梯。
坐进保时捷的程雅玉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一抹熟悉的身影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一热,连忙转过头去,坐在她身边的男人无奈地笑了笑,说道:“那个女人就是你的姐姐吧!要是真的被她感动了,那就走过去告诉她一声。”
“才不要!”程雅玉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忽又轻轻地笑了出来,是不是每个人到了快要失去的时候,才懂得什么是珍惜?三天前,她晕倒在回家的路上,然后被路上抬进了医院,检查结果几乎令她崩溃。
血癌!白血病!
多么恐怖的字眼,那一刻,她几乎想要跳楼,医生说,唯一能够医治的办法就是换髓,但是想要找到匹配的骨髓的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很多患上白血病的人都是因为等不到匹配的骨髓而死去的。她也不会这么幸运的,如果真的幸运的话,这么多年她又怎么可能过得这么悲惨!
其实,偶尔回过头去,想起自己第一次走进程家的别墅的时候,那时候那么小,爹地根本就不爱她,可是她依旧没有泄气,努力地做好一个乖女儿应该做的事情,甚至为了保护姐姐跟男生打架……
“雅玉,医生说如果有血缘关系的话,骨髓的匹配率会高很多,不如……”易茗看着她微微皱起的眉心,没有将最后一句话说出去,他知道她的性子,肯定不会主动去找程初夏要求她给自己捐献骨髓的。
程雅玉微微一笑,说道:“听天由命吧!也许,我命不该绝呢!俗话不是说吗?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我姐也不会觉得我是一个好人的,上了初中之后我经常跟她作对,甚至要怂恿一些男生欺负她,你说,她会原谅我吗?肯定不会的,尤其是……”
她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下去,做过那么多伤害她的事情,就算是程初夏再大度,也不会原谅她的,更何况她可没有看出来她有多么的善良,每次两个人吵架的时候,她也是不甘示弱的。
“也是,你这样的祸害肯定连老天爷都不敢收!”易茗笑呵呵地说道。
程雅玉抿唇,忽然脑袋一阵眩晕,她知道这是白血病的初期症状——贫血,是因为制造红血球的母细胞减少,导致红血球的缺乏,在情绪激动、走路,或者运动的时候发生气喘和眩晕。一旁的易茗连忙扶住她的手臂,眉心微皱,说道:“是不是觉得头晕?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不用了,我才不要去医院,医院里那一种消毒水的味道太难闻了,而且我妈妈也是死在医院的,我害怕自己一旦进了医院就再也走不出来了。”程雅玉咧着嘴角,微笑着说道。
如果她死了,不知道程初夏会不会替她难过,那可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别说傻话了,还有,医生说过要你住院治疗的,可你偏偏不听,程雅玉,我真不知道你想要干什么!”易茗的脸色有些不好看,直接将脸别到一旁,不去搭理她。
程雅玉自知理亏,伸手扒拉着他的手臂,一脸讨好的笑容,“好啦!别生气了,我不就是不想去住院吗?放心吧!医生说我暂时不会有大事的。”
“程雅玉,我现在都能把白血病的症状背出来了,骨髓造血功能破坏引起的症状,容易发生青肿,点状出血,你看看你自己。”他伸手将她的衣袖挽了上去,手臂上出现了极小的点状出血,而且有一处青肿的地方,“还有贫血,持续发烧,感染经久不愈,血癌细胞穿渗组织引起的症状,淋巴结肿大,骨痛或者关节痛……”
“好了,别说了,我都知道了。”程雅玉一脸的无奈,却又说不出的感动,她知道自己配不上这个男人,所以才会主动拒绝他。
“知道的话那就跟我去医院治疗。”易茗坚持。
“不去!”程雅玉嘟起嘴。
两个人僵持了好一会儿,最后易茗低下头认错,“如果下次再觉得哪里不舒服的话,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你又不是医生!”程雅玉没好气地瞪他。
“你!”易茗气得无语,叹了一口气,问道:“想吃什么?除了医生不允许吃的,其他的都可以。”
程雅玉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她知道自己太任性了一些,在心里苦笑一声,讨好地说道:“这一回听你的,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易茗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程雅玉望着车窗外,眼前一幕幕的景致,脑海里也是一幕幕的回忆,浮光掠影一般,曾经的轻狂和不羁,让她付出过惨重的代价,也许这就是老天爷给她的报应吧!白血病!血癌!真正能够活下来的不过万分之一而已,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幸运活下来。
浩海大厦!
当冷玄夜看到程初夏初夏在办公室门口的那一瞬间,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下一刻的时候刚毅俊冷的脸庞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连忙离开椅子迎了过去。
程初夏微微笑了笑,开门见山,将自己来这里见他的主要目的说了一遍。
“你不恨她?”冷玄夜问道。
“就当是我还清了曾经欠下的债,而且你也不能将她一辈子关在精神病医院,我今天在圣光医院见到她的时候,整个人的精神都快崩溃了,尤其是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之后,我担心她会承受不住压力导致精神失常,毕竟,她还是冷家二少爷的妻子。”程初夏淡淡地说道。
冷玄夜微微一愣,眸中一闪而逝的诧异,眼底流露出一抹欣喜之色,说道:“傻丫头,你终于舍得放下了吗?”
程初夏淡然笑道:“总是要放下的,现在正好是一个机会,江馨儿应该是真的爱他的吧!只是碰到了一个跟我一样的爹地,自以为做的很对,却没有想到由于自己的行为给自己的女儿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傻丫头……”眉心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冷玄夜想说什么,却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程初夏在心里微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目前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去做,据说所知,陈子谦应该是想让你在照顾小磊无暇分身的时候,再给你的公司以致命的打击,他应该去找过江海源的,不过,现在的江海源未必能跟他一起合作,但是我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总觉得江海源不是特别值得信任,你最好让人盯紧他。”
冷玄夜愣了一下,随即说道:“放心吧!我会找人二十四小时盯着他。”
“对了,你不用吃午餐的吗?”程初夏皱眉问道。
“我请你。”冷玄夜笑吟吟地说道。
“好啊!”
“想吃什么?”
“法国菜吧!很久没吃了。”
“好。”
……
很简单的问答,仿佛又回到了曾经最让她怀念的那段日子,程初夏微微笑了笑,跟着他离开了办公室。总裁的专用电梯,只有他们两个人,空气一瞬间变得有些凝重,几乎是同时,两个人都有打破这一份沉默的欲望,
“你先说吧!”程初夏微微笑了笑,她不过是想问问他雅玉在这里做的怎么样,她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雅玉跟自己一样都是爹地的女儿,爹地在临死之前却从不提起她呢?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她是一个错误的出生吗?她跟程雅玉之间的恩恩怨怨,却怎么都抵不过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
冷玄夜耸耸肩,笑着说道:“没什么,我只是想说等小磊好了之后,我们一家三口出去旅行,去一个你喜欢的地方,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程初夏微微愣了一下,看着他那一双幽深的眸子,唇畔浮现出一丝极浅的笑意,在病房里的时候,她看到江馨儿哭泣的模样,突然觉得自己放下了一些东西,心里不再是以前那样的沉重,为了爱情,江馨儿连自己最后的自尊都不要了,她只是想要他醒过来。如果有一天,他也突然躺在了躺在病床上,她在想自己会不会像江馨儿一样?
很多的时候,我们都是在失去了之后才想起要珍惜的,为什么不在还可以挽救的时候将一切握在自己的掌心里呢?
人活一世,最重要的是放得下。
良久,在他以为她会拒绝的时候,她竟然答应了下来,“好!我们可以坐着船去远航,然后找一个喜欢的地方定居下来。”
冷玄夜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样子,心口柔软地方一阵阵的痛意,微微笑了笑,说道:“现在轮到你了,想跟我说什么?”
程初夏微微抿唇,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刚才在楼下大厅的时候碰到雅玉了,她的脸色好像不太好,虽然铺了一层厚厚的粉底,但是仍然能看到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她毕竟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爹地临死之前没有交待她的去处,我这个做姐姐的好歹也要想一下她。”
虽然,她们总是针锋相对,总是将恶毒的语言用在彼此的身上,可是不管怎么样,她都忘不掉曾经程雅玉冲在她面前保护她的场景。
“她请过一天假,而且还是病假,至于到底是什么病,我也不是很清楚。”冷玄夜如实说道。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程初夏笑了笑说道。
车辆在彼此的沉默中融入了车流中,十多分钟之后在一家高级的法国餐厅门口停了下来,幽静高雅的环境让人的心情也渐渐地舒缓下来。
一瓶白葡萄酒,配上沙拉、奶酪、鹅肝、海鲜、蜗牛,很丰盛的一顿。
高脚杯轻轻地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坐在一起这样安静的用餐了吧!程初夏浅啜了一口,轻轻地摇晃着杯中的液体,唇畔漾出一丝极浅的笑容。
冷玄夜不时抬起头看她一眼,有些事情,过去了便是过去了,不去想它,不去回忆,自然而然就会消失在记忆里。
“傻丫头,谢谢你。”冷玄夜突然说道。
程初夏微微一愣,眉心下意识地皱了一下,问道:“为什么谢我?”她是猜到什么,却不愿意去说,即使已经放下了一些东西,可是想要回到过去,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可以放下,却不代表她一定会忘记。
冷玄夜见她有这么一问,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说道:“没什么!只是谢你肯出来陪我吃一顿饭,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用过餐了。”
整整六年的时间,记不清有多少次是因为胃出血而进医院抢救,医生说,他每天的饮食必须规律,尤其是不能吃辛辣的东西,必须以清淡饮食为主,而且不能喝酒……可是他把医生的话当成了耳边风,好几次宿醉,第二天起来头痛得厉害,却依旧坚持着回到公司上班,他害怕一个人待在家里,更害怕独处,每次闲下来的时候,脑袋里总是会不经意地想起关于她的一切,可是那时候在他的记忆里,她已经跳海身亡了。
“以后还有机会的。”程初夏笑了笑说道,小磊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可是她看得出来,小磊是喜欢他的。
“真的?”他就像是得了糖果吃的孩子,有了第一颗还想要讨第二颗。
程初夏低着头,目光落在杯中摇曳的液体上,然后郑重地点点头,“夜,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瞒着我。”她是在给他一次机会,也是给自己一次机会。
冷玄夜猛地一怔,眸中诧异的神色丝毫不加掩饰,他几乎迫不急待地紧紧地握着她拿着叉子的手,她感觉到他的双手在微微战栗着,心里不由得一阵酸楚。
“好了,赶紧用餐吧!你一会儿不是还要回公司吗?”她笑着提醒他。
对冷玄夜来说,最大的幸福是什么?是得到她的原谅,是她给他一次机会,是他们一家三口可以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有过了遗憾,才能体会幸福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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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山豪宅。
夕阳西下,天边的最后一抹余晖映红了整个山顶,远处的那一丛竹林在傍晚的风中沙沙作响。
已经过去三天了,实验室里依旧没有传出任何的消息,每天,白语只有在吃饭的时间才会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其他的时候,他都待在实验室里,除了冷玄夜之外,其他人一律不允许进去。好几次,程初夏想要跟着冷玄夜进去,全都被白语拦了下来,只说试验阶段不能打搅。
程初夏知道,这不过是借口而已,可是她找不到进去的理由,更不可能偷溜进去,实验室的大门开启是需要指纹的。
“初夏,你别太着急了,才三天的时间。”一旁的琳达安慰她。
“我知道,可是心里总是不踏实……”
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这几天,陈子谦一直都很安静,没有采取任何的行动,江海源那边也没有消息传过来,她几乎每天都待在别墅里,偶尔会被琳达拉着出去逛街购物,可是她一点兴致都没有。
“你呀!就是想得太多了,要相信白语,他一定能行的。”琳达握了握拳头,笑吟吟地说道。
突然,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程初夏连忙将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抓在掌心,屏幕上显示的那个名字,让她不由得微微皱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