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于堂后的赵恒轻轻咳嗽了一记,想来自已另有目的,不由刻意忽视掉麟儿全身袭来的戾气。
“潘卿家,此些索事就免了,进入正题要紧!”
被羞辱了一番,潘仁美当然做不到漫视,但皇上已发话他理所当然无从追究起。更何况随堂而审的另两位也催促开了。
由始至终,麟儿一直以挑衅的痛恨瞪着正堂上方,那漆黑的瞳眸分明被血浸成鲜艳的红海,其中是嗷嗷嚎叫,在死水中挣扎求生的族人。
一切如常开始,潘仁美再拍惊堂木,惊响刺耳于天地回荡不绝。
“本相问你,你本乃汉人,三年前投于辽人麾下可有此事?”
气氛被阴冷的利风吹凉,骤然降湿。却没有人觉得寒意。
灼灼瞪着前方,神色凛出桀骜。她用一种睥睨天下的口气回答:“有!”
在坐者皆震惊,包括赵恒,双手猛然一颤,茶杯险些落地好在被接住了,然却被滚烫的茶水烫了手亦顾不上包扎。
似乎在意料之内,潘仁美得意的笑笑,仿佛三堂会审便成了他一人撑大梁。于是再次问话,口气高傲了更多。
“本相再问你,你一弱女子为何要弃民族大义于不顾,做出此等残害大宋子民一事?”
四面八方投射过来坚利的恨意,都是在场的衙役,那些无知却善良的百姓恨不得将这个胆大包天的卖国贼立刻乱杖毙死。
麟儿视而未见,停顿片刻,答:“大人也说了我只是一弱女子,凭我势单力薄又岂能做出这等狗胆包天之事?”
话语之间深邃的隐意令所有人不难听出其中的端疑。而佘太君正觉得背脊发凉全身出虚汗。有什么天大的事正在不知不觉悄然发生。
不安的盯着荡漾在麟儿唇间似有若无的奸笑。
赵恒的心抖然紧拧,不可置信的盯着下方,目不转睛。难道并非自已猜忌七王。而是事实正如此?
此刻,潘仁美立刻换下嚣张,严峻利问:“此话何意,莫非有人逼你这么做?”
“原来潘大人竟比我想像的还要聪明,恕我不能言明!”
含着怒气回了句,四两拔千斤,却惹怒了堂上位高权重的几名大员。
八王爷一拍惊堂木,大声怒喝:“大胆反贼,公堂之上岂容你无礼,来人,重打五十大板!”
一支令签落下。两名衙役立刻上前用力将麟儿按向地上,高高举起手中的板子,方才听着已憋了一肚子气,这五十板子下去,不打死也要她废了半身。
“慢着!”
一旁传来佘太君急急的叫唤,而八王却怒火攻心理也不理,即刻打断:“打!”
麟儿抬眸,眼底绽光如狼凶残,眼看着板子就要落下,血尽当场。
“慢着!”
一声惊响震惊了所有人的灵魂随着声音的来源望向门口。
光线暗了下去,随着高傲的身影踏入,披着地狱的阴鸷,脚踏雪白的大理石地面辗过凝聚了大宋尊严与骄傲的大理寺,赵闵如地狱的修罗刹亲临周身正燃烧着决然的火焰。
眉宇间拧起的傲气,不怒而威的气势将天地间的一切所震憾。
赵恒大惊于色,随便派了个差事将他支开,怎么也想不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没有人注意到被压在地的麟儿已垂下高傲的头,更看不到那看似俯首的面容中凝起了兴奋的狞笑。
她轻轻攥起了双手,仿佛一切都在自已的计划之中。这一刻,终于来了。
目光环视了一周,蓦的,一朵鲜艳的微笑烙上唇角,赵闵挑眉不屑的发问:“听闻皇上在此垂帘候听,本王也来凑个热闹,可否!”
说着,不等赵恒回答便已经踱到一旁坐下,威势如鸿,令坐于纱帘之后的赵恒恨得咬牙切齿,敢怒却不敢言。
赵闵坐定一旁,目光却定在麟儿身上无法移开。他不停在心中朝她呐喊:不要害怕,我是来救你的。
然却没有得到片缕回眸。
他虽不安却已做好鱼死网破的打算,云霄宫的势力遍布大江南北甚至漫延至西域,这个世上,赵恒还没那个能奈得自已斗。
虽惧于赵闵的插入,但案子还是要审下去。意外的潘仁美没了往日的傲气,继续问道:“本官怜你年幼,只要你和盘拖出,定能减免刑罚!”
这句话麟儿似乎有在听,压下神色不言不语。
一旁赵闵焦急万分,心中怀中每跳一下就有无穷的紧迫感,这般问法毫无头绪,摆明了在逼供。
正当他准备出言阻止之时,上面再次发话。赵闵只得暂时做罢。
只觉潘仁美话气稍有缓和,略带怜悯之意:“小姑娘,想清楚,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就再也挽不回来了!”
突然,佘太君神情一僵,隐约听出了其中的异样,心下细细微思量,蓦的,惊诧抬眸正对上潘仁美了然的奸笑投向上官麟,她立即顺着那记奸笑转向,细看之下更加心惊,那平静无波的神情背后竟隐藏着足以颠覆朝野的惊涛骇浪。
沉思片刻,麟儿昂首,道:“我说!”
看似想通了,于是坦白回应:“的确有人要胁我,他说,只要我照办,就会放了我全家,免了她们在边疆的罪!”
此言一出,堂上已有人开始蠢蠢欲动探讨其话中真实性。
赵闵突然心口闷痛,似乎有一把利刃扎进心中开始翻搅,扯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那人是谁。快从实招来!”潘仁美穷追不舍,愤而咆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