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尽散后的江面,被阳光拖曳的辉煌洒上碎银,寒鸟掠过,叼起一尾鱼儿,扑棱翅膀钻进江岸浓浓春色里。
他本想带她去一个地方,走到半路还是让卓远将马车停在江边,现在的她虽然不再是以前的那个裴余殃,他却不忍心让她承受太多的东西。
裴余殃也没有换上男装,并肩立在宁虞姚身畔,风刮着她单薄的身子,飘扬的缓带萧索,良久,她低叹了一声。
宁虞姚疑惑道,"怎么了?"
"我此刻有些后悔了,方才答应你太快,我后悔不该将你拖进我自己的仇恨中。"裴余殃目光依然望着江岸,语气却不觉有些低落。
"余殃,你不是后悔,你是怕面对自己的心。"他心中明白得很,盯着她的侧颜看了半晌,忽而自嘲地低笑了一声,轻声道,"你怕跟我走了,怕对不起吴丹青,纵使他已经记忆全无。"
他只要一想起吴丹青,便想到那夜里他痴痴傻傻等着裴余殃回去的样子,便想起他的余殃,已非完璧,他努力让自己不去想,可到底在心中还是个梗。
她只是抿了抿唇,心中不由一痛,没有回答他。
"你放心,若非你愿意,我绝不会强求你。"宁虞姚敛去眼底的黯然,轻叹了一口气,牵起她的手道,"这里风大,太凉了,我们回去吧。"
裴余殃点头,涩涩勾起嘴角,她的挣扎,原来他懂。
"我待会回峪荆,你既还没有想好,那我便给你时间想,我最多十日之后便要带兵出征,我会在峪荆等你,你想通了便来找我。"他苦笑着将腰上的一块腰牌放在她手心里。
忽来一阵风,迷了眼睛,仿佛眼前拉着她的,还是以前那个宁虞姚,只是,他们的过往已如同这阵风,再抓不住,抓不牢。
情深缘深又如何?抵不过世事沧桑。有些事情发生过,谁也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毕竟吃下断肠草的唯有吴丹青一人而已。
宁虞姚一路没再说什么,只是将她送回府便离开了。
璇玑随裴余殃目送宁虞姚离开,正要上前打趣几句,却见她神色不怎么好看,话溜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得转身目送她回房。
裴余殃临关门前,只瞟了她一眼,淡然吩咐道,"我累了,任何事都不要来打扰。"
璇玑应声,愣了一会儿,轻步离开院子,正巧碰见去亦珣那儿回来的木莲,木莲行迹匆匆,见到璇玑立刻急问道,"小姐回来了吗?"
"回来了,怎么了?"璇玑拉了木莲往西厢房走去,想要给她倒杯水让她歇歇。
木莲却摇头,推开杯子往主屋那里走。
璇玑急忙叫住她,"木莲,小姐才吩咐过,任何事都不能打扰她!"
木莲脚步未停,声音不觉抬高了,"若是吴公子明日便要被砍了脑袋,小姐也不急?璇玑,别告诉我你没看出那吴公子与小姐是交情不浅的旧识!"
她特意将交情不浅四字咬得极重!
璇玑不语,在她犹豫的片刻,木莲已冲进裴余殃房间里。
刚进门却愣住了,房中空无一人,随后而到的璇玑也吃了一惊,她走到大开的窗户前面,一眨眼的功夫,裴余殃竟不见了!难道长翅膀飞了不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