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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修……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善於观察他人情绪与意向的云冽艮，看着云冽青木然、却是流露出让人不易察觉的淡淡地怒意，有些在意地问道。

恭亲王云冽晴人虽木讷，但却总是在见到妻子时，让人能够很明显地察觉出他不同以往的温柔；而人经常敏感而怕生的百里碧清，只要遇上自己的夫君，也总能透露出不同平时的依赖与坚强……

但云冽青却是终年的冷漠，偶尔在几个哥儿们面前的潇洒爽拓，换个场合，就会全然地高高捱起──重新做回他那森冷而显得生人误近的世子模样！情绪波动被压到了最低，黑曜岩般的眼眸回归乌沉，整个人再不透出半点温度与回应；就像个断了线的木偶，生冷得毫无气息可言。

难得这位世子爷出现了一点叫人惊奇的〝情绪反应〞，不好好地问问，实在是对不起自己、对不起那引起云冽青如此反应的人、更对不起毫无自觉得云冽青本人！而一向有些懒散的云冽艮，面对这种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却是相当乐意付出极大的代价、来换得一丝可靠的信息！

“你想问什麽？”云冽青淡淡地睨了他一眼，冷冷地问道。

“你……没事吧？”云冽艮看着云冽青那愈发明显的情绪波动，忍不住将词汇用得更明显了一些。

“我又没病，哪会有事？”云冽青不耐烦地停下脚步，阴沉地双眸看得云冽艮整个人冷飕飕地，背脊是一整个窜过一阵凉意……

“你心情不好！”为免节外生枝，云冽艮急忙地说道，“你平常冷漠规冷漠，但却是绝不会有这麽明显的情绪反应！咱们两个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对於你、我自认还有一点观察的能力……你今天是怎麽了？打从进了阳甯侯府後，你的心情便是从没好过了！”

“……我无事。”声音有些沙哑，但依旧是云冽青的招牌回答。

云冽艮无所谓地笑了笑，

“也罢，反正你也从不跟我们说什麽你心烦的事。柏修，哥儿们是真心的关心你……就算之前出了那事情，但也真的不能怪你。不要什麽事都憋在心里，我们又不是半点忙都帮不上！”

“不是为了那件事。”云冽青有些无奈地觑了他一眼，淡然地说道，“只是件唯不足道的小事罢了。”

“能让你心情不好上半天的，肯定不能算是小事了！”尤其，早已经坏上了一整天了。

“……看不顺眼罢了。”云冽青淡淡地说道，也不等云冽艮反应过来，便是继续迈步前进，找人去了。

“欸？这话是什麽意思？”云冽艮眼看苗头不对，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脑带连忙快速运转了起来……

看不顺眼？以他恭亲王府世子的地位，要是看谁不顺眼，又有什麽是不能直接动手解决的？今天来的人不多不少，几乎也都算是能处得来的人──即便立场与党派不同，但也还有办法在表面上夫掩过去；断然没有恶劣到，一见面就会忍不住大打出手的对象现身在这迎春会的场子中。

那麽……既不是政敌、也不是一般的世家公子哥儿们，那会是谁，让这京城第一冷面玉煞给吃了呛药呢？

“专心点！”云冽青看着这明显是心不在焉的九皇子，很是头痛地喊道。

当今皇上共有一十四子，除去早逝与年幼的，目前具有竞争太子一位的资格的，还有十一位。依循着当年太宗的旧制，除非到了皇体欠安的时候，大周必定不会有先立太子的情况发生。但身为皇家人，这日子还是得过；必经的挣扎与成长过程，还是得面对。上自皇长子云冽乾、下自目前也有十二岁的云冽颐，在众人眼中，都是极具角逐太子资格的人选！

虽然在朝廷中不敢妄自结党营派，但私底下的动作，还是花样百出、层出不穷的。云冽艮做为排序靠後的皇九子，坦白说光出生的顺序就比其他兄弟晚，再加上母亲也只是个小小的妃嫔──这光是天生的优势，比起弟弟们、面上是还要更不如一些。而这家伙似是也真对那位子毫无兴趣般，整天就是东晃西闯地，端起了他那邪魅王爷的架子，到处撒欢，也不怎麽理云冽瀚的规劝，只是哄得现今的老祖宗，皇太后百里采绪──孝庄太皇太后的胞妹，什麽事儿都向着他、为他向云冽瀚说好听话，也让这位以孝立国的皇帝，不得不暂缓对这位顽劣的儿子的管教。

但是，这一切的一切，在云冽青看来，根本就是一个掩而耳目的幌子！

若他真是这般地顽劣不堪，精明如百里采绪──这位跟着姊姊孝庄太皇太后见过大周无数风浪的女人，又怎麽可能会对他百般维护？甚至是亲自出面，说动了云冽瀚、让他提早单独出宫开府立业？又是在他惹下一些不大不小、却又是让皇家微损面子的事後，亲自出面为他摆平？

从一个侄孙的角度来看，这位与自己父亲当年上过同一个战场的骠悍女子，是不可能就这麽简单地付出了这麽多後，不求半分回报的！以他对云冽艮的了解，这做什麽事都喜欢留一手的家伙，也绝对不是这般简单的人物；左右百里采绪都是为了这大周好、为了云冽瀚好，她私底下让云冽艮去做得事──抱怨归抱怨，但这位邪魅而懒散的皇九子，却是一次也未曾落下！

“这不是在想事情吗？”云冽艮呵呵地一笑，摊开摺扇，倒是笑得风流。

“你也二十了，要是人再这般的打马虎眼……只要你想拖下去，恐怕依着太后的个性──准会马上逼你下堂成亲！”

“……你就不能省点力气，别这般诅咒我吗？”云冽艮饶是神经再大条，听得云冽青这般明褒暗扁的话，也知道自己得精神点了；不然，在这样走神下去，到时候需要找的人，就不是只有夏四娘子一个人这麽简单了……

“阿禄和阿需，应该已经找了不少地方了；左右这外院也没有倒多大，我们仔细点找找，说不定能有些头绪。”

“印象中，夏四娘子身量纤细，就算是躲，也不容易找到；在我看来，还不如到方进门附近的那处池塘找找，附近石头与花丛也多，机会恐怕还大点。”云冽艮想了想，估摸了自己印象中的人影，又综合了墨丹方才透露出的消息，认真地说道。

云冽青颔首，算是同意。因为他知道，凭着云冽艮与生俱来的观察能力与记忆力，只要是他肯定的事情，十有八九都会是真的、也都是会成真的。他那优异的敏锐度，相信只要他愿意，这太子一位、乃至於皇座──终有一天，都会是他的囊中物。

不过……把人家自称为小湖泊的水塘当作池塘，也就只有云冽艮这种见惯宫造美景与庭园设计的家伙，才有胆子说出口了。

“那我们就去吧。”

“也是，快去看看，这是不是一位漂亮的湘江美人儿！”云冽艮高兴地双手一击，便是乐呵地率先往前走去了。

云冽青站在原处，被云冽艮一席相当无耻的话给雷了一会儿後，才是有些步履摇晃地往前又走去……双拳紧握，忍不住有些想在一会儿遇上他後，要好好地给他嚐些苦头才行！

唰啦！一声，云冽青警觉地侧过头，看向左侧的花丛──此时他们已经到了有湖泊之称的水池旁，怪石林立、柳树依依、繁花似锦……香味、鸟鸣、蜂声，悄悄地侵袭了云冽青的感官；面对这声响零乱的小世界，任何不协调的声音都会变得无比清晰......云冽青微微眯起了眼，动手朝云冽艮比了一个警醒的手势後，变是沉着气，独自往那方发出声响的花丛靠近。

嗤啦、哗啦！又是一阵响动、似是有人正极力的跑动着、像是要惑人视听般，唦唦的声响不断自云冽青的再右侧传来。

云冽艮神色担忧，缓缓握紧了手中的摺扇，也是暗自警觉了起来……墨丹说过，若是毒瘾犯了，那人必定会有兴奋过度、意识错乱的情况发生……而若是因此造成他具有某种程度的攻击能力──那麽，也并非是不可能！

忽地，一阵布帛撕裂的声音瞬间响起，云冽青顿时双眼一睁──平日黑漆冷漠的双目，登时变得冷冽而狠戾了起来！他身手一抓，毫不留情地拉扯过一边的翠色衣袖，一个扫堂腿便是狠狠地横了过去！

云冽艮登时皱起了眉头──云冽青的扫堂腿他可是领教过的，这是连他这个大男人都受不了的痛，如今却是用在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娘子身上，这疼痛的程度……是可想而知的。

看着那被树叶汁液也花茎染得有些暗沉的翠衫女子，双眼失焦，表情却是扭曲得狠戾……云冽青很是乾脆地伸手一劈，让她彻底昏厥了过去，整个过程流畅非凡、让云冽艮看得是目瞪口呆。

一系列的动作结束，确定人不会再有反应後，云冽青这才转身对云冽艮说道，“找到失踪的小羊了……老九，看看这样，你、还有兴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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