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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墨丹日漸華麗與高雅的穿著，雲彩卿再想著著身邊的女兒、氣便是不打一處來。想當初墨夜完全不能和墨丹三姊弟見面，得了、人家就是偏偏受傷倒在竹院門口又給抬了進去；她當初刻扣竹院的月例，得了、也不知道墨丹是怎麼生銀子的，最近是一件又一件新衣裳地穿，連帶著竹院的下人們衣裳也都換新；她當初就是讓墨丹三姊弟被圈在竹院裡，哪裡都不能去，得了、現在女師們肯定，外頭又有莫衛娘坐鎮，剛剛又有雲彩鳳派人來給了警告，讓她不能再拘著他們……

她能不嘔嗎？

再看看墨丹身邊的墨暘和墨昕，不過六歲的小身板，已經抽高而比起同齡的還子還要健碩的多了、白皙透紅的臉頰，哪裡有半分營養不良的樣子？她當初刻扣那麼多，墨丹是哪來的功夫把自己和一干院子裡的人都養得那麼好的？再回頭想到那被抱到自己屋裡養的墨昊，都三歲要四歲了，卻連最基本的走和跑都還不太會……

雲彩卿憤恨地咬著牙，很是不甘地看著墨丹與墨海一家親暱的樣子──因為就連身為郡主的她，居然是連一方小小院子的門廳，都進不去！

還得在外頭為他們盡心盡力地安排！

“姨娘好。”墨丹看著雲彩卿直冒著火的雙眸，垂下眼簾，低聲地打著招呼道。又暗暗地拉了拉墨暘和墨昕的衣袖，暗示著他們照做。

“姨娘安好。”“大姨娘好。”

兩兄弟不甘不願地扭了一陣，最後才在墨丹勾手準備發威的當兒，撇著嘴、彎下了腰，老老實實地同雲彩卿也打了招呼。

只是那聲音，怎麼聽、是怎麼地諷刺。

雲彩卿看著那一對漂亮而極其相似的小臉，忍不住有些磨牙；那是她這輩子最不能忍受的女人，為了她最愛的男人所生下的孩子──以一個母親的立場，面對這般聰明可愛、又是活潑大方的孩子，怎能不生出喜愛？但偏偏想到慕蓉蓮和墨丹，雲彩卿的滿腔母愛頓時便化為烏有──只得想著要如何，才能把這兩兄弟踩在墨昊的腳下！

“嗯。”雲彩卿憋悶了半天……才終於是發出了這麼一個單音。

墨丹幾個人對此，倒是不以為意：墨丹本人是早就知道雲彩卿會是什麼態度、所以覺得她今日竟未口出惡言，八成是為了墨海等人在此的關係，那麼做點樣子也是正常的；而墨暘和墨昕根本就是第一次看到雲彩卿，而只要墨丹依舊維持著有禮的樣子，再加上方才的舉措，兩人也知道此時並非可以玩鬧的場合，當然就不會有什麼不滿的反應了──就算他們是嫡子。

但墨海和宇文鈺卻沒有這麼好呼弄！

就算雲彩卿是郡主，那又怎麼樣？他們家可是定遠王，功勛大得都可以壓垮一堆郡主王爺了，哪裡會在乎這麼一個小小的郡主？縱使她當初集千萬寵愛於一身，大叔伯更是全傾一方的李維育，在他們看來，卻是一點威嚇性都沒有！

“妳身為一個小小的姨娘，看到主子們不行禮，卻居然要他們反過來同妳行禮，這成何體統阿？”墨海身為朝廷最重要的皇商，靠得也不全是皇室、而是自己的實力與手腕，就算因為頂撞了雲彩卿而被駁斥，也不會損失到哪裡去。

就衝著這點，他很樂意大大方方地當眾與雲彩卿好好教訓一番！

“就是阿，不好意思，請問，我們也有需要同您問安嗎、郡主大人？”宇文鈺人是溫溫柔柔地，說話更是好聲好氣，但一向喜歡夫唱婦隨的她、說起話來更是綿裡藏刀，朝朝見血。

雲彩卿血氣翻湧，她幼時飽受榮寵，即便是當年七王之亂，她人早已被孝莊皇太后從公主府接到了在宮中，更是被受保護；而李維育心中對她與惠妃有愧，更是百般寵愛膩縱──她雲彩卿這輩子，除了在慕蓉蓮與墨丹幾個人面前吃過虧外，何時被人如此公眾狠狠修理一頓了？

就是墨夜，也不會當眾甩她面子！

“按輩份來說，妳不論是身分還是年紀都跛我們要小。”墨海看著臉上表情一陣幻變的雲彩卿，冷冷說道，“頂多就拿著一個郡主的名字到處閒晃，但偏偏現在就是個姨娘、當初也不過就是被人一頂青轎送到府裡而已──妳又憑甚麼，站在這裡同我們大小聲的？”

墨海當年的人其實並不在京城，而是做為外交使節，為雲冽瀚在海外安撫個國的國王、首領與主事者們；他對於雲彩卿被送入墨府的過程並不是很清楚，唯一知道的是，慕蓉蓮選擇以自縊的方式，幹脆地解決了當時京中許多早已成僵局的場面。一張薄薄的信箋，被這位沒能見上幾次面的弟媳送到了海外，讓他們勿念、只要好好顧及大局；墨海痛心的是一位堅貞而無所畏懼的女子，竟因此香消玉殞；而憤恨的，便是雲彩卿這麼一個被嬌養成長，任性霸道的女子，居然還堂皇而之地入了墨府！

只會自恃著身分欺人──那又有什麼了不起的？最後，還不是公主做不成、只能成為一個不記名的妾？

而倒也是墨海厲害，明明不知這雲彩卿進府的過程，卻是狠狠地猜得**不離十了。

“那是你們墨家欠我的！”雲彩卿這回是實實在在地火了──就連當初被墨丹當眾奚落，也絕對沒有這樣被墨海當眾揭瘡疤還要來得窩火！

“我們並沒有欠妳什麼的，這位姨娘。我的小叔才是委屈、我的弟媳才是無辜，而我的姪女和姪兒們、也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宇文鈺平靜地看著雲彩卿，同樣身為女人，她竟是連半點憐憫都無法給予，她輕聲說著、語調是綿延而冷酷，“妳這麼做，一點都不委屈、又何必站著說腰疼呢？”

墨丹站在一旁看著這廂刀光劍影，竟是覺得自己小瞧了三伯父這對夫妻了！果然是行走大片外域，上沖下洗而練就了一身真本領的大周皇商，這種基本盤而毫無壓力的對戰，根本就是半點火花都沒有──耍耍架式與花腔而已！

但很明顯的，雲彩卿並不擅長人家這種根本不畏懼她身分地位的唇槍舌戰。墨丹當初就是多有顧忌這點，那畢竟是因為她根本沒有半分可以與雲彩卿身分地位抗衡的東西；但墨海和宇文鈺卻不同，皇商、還有身為京城五大家族的嫡女，那等身分地位是連雲彩卿的郡主身分，都得想想的人物！

但被人說中內心最痛的地方，而且還是當眾戳破──這確實是如巴掌般、讓人火辣辣地疼著。雲彩卿渾身顫抖，雙唇與牙關都都打擺著，眼看著那隱忍了半天的怒氣，就要順時爆發……

“三弟，你這是做什麼的、在裡頭瞧著你都在外面站了好半天的，怎麼還不進來？”

忽地，一個溫文敦厚的聲音自瀚思院內傳來；聲音方至，那一襲青衣落拓的身影便這麼地出現在墨丹的面前。

“噢，是二哥阿！你來的正好，咱們的丹兒和暘兒還有昕兒，你都沒好好見過吧？”墨海登時拋下了奚落雲彩卿的任務，樂孜孜地向是炫耀珍寶似地，同墨云擺顯了起來。

“我說三弟阿，這會兒大家都在裡頭等著，別在外頭玩玩兒了、都三個孩子的爹了，學著正經一點！咱們快些進去吧，否則父親一會兒、若是生氣了，誰都抗不住他的怒火阿！”墨云不明在場詭異的氣氛所為何事，只是就著多年的經驗，判斷著多半又是墨海的所為──乾脆是先教訓了再說！

雖然他也很想坐下來同這久未見面的姪女和姪子談天──但現在顯然並不是個合適的地點和時間！

至少，他得要趁著在裡頭的墨斯沒有耐心全失之前，趕緊把人都給領進去；不然要是換做墨家老太爺親自出馬，那可真是全都沒有好果子吃了！

“這不是在教訓不知禮為何物的姨娘嗎？二哥放心，這就進去了！”墨海笑著拍拍墨云的肩，很是乾脆地牽起宇文鈺的手，走了進去、還轉頭對墨丹說道，“走咯！吃飯去，今天可是你爺爺管飽呢！”

面對墨海這般的隨興，還徹底挑起了別人的火苗兒、卻是連滅火都懶得滅……墨丹是徹底無語了。

看著仍像一尊門神站在那兒、只等著他們都進去的墨云，墨丹只得摸著鼻子，牽著墨暘和墨昕的手，便是要跟了進去……

“等等！”雲彩卿尖銳的喊聲，頓時響起。

墨丹嘆了口氣，止住了步伐，正想著回頭勸上個兩句。

但是，一支白皙修長的大手，卻是摟著她的肩、硬是將墨丹和墨暘墨昕，給拉入了院子裡。

還不帶墨丹反應，那溫文敦厚的聲音便再度響起、蕩在她的耳邊，

“雲姨娘，請適可而止、記著物極必反這四個字，將與妳受用無窮。多年來是大家沒空，但妳要是再有踰矩的動作，我們兄弟、可是不會再當成浮光掠影了喔！”

雲彩卿頓時呆立在那兒，看著面色溫和、但笑意卻是半分也不達眼的男子，聽著他那溫文敦厚的聲音──她竟是在這五月薰風裡，硬生生地憋出了冷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墨丹他們在那男子的保護下，安然地進了那充滿歡笑與光亮的院子裡……

好半晌，雲彩卿這才不再受到墨雲所給的壓力；整個人是大口大口地在原處喘著氣……下人們全都被冷香和未香給趕到了遠處──就怕有人遭受到池魚之殃。而就在忙活的當而──就連平日極其注意雲彩卿的未香，也沒有發現到──那一陣陰鶩而悲痛的神色，頓時自雲彩卿的雙眼、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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