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风飒飒,月明星稀;旌旗飘荡,四下无语......
唯有空气中飘荡的血腥味,才能证明方才战争的惨烈。乾裂的泥土受到了滋润,在众人的脚下混成了泥泞,几波人就这麽遥遥相望着,尤其是墨丹,在乍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当会儿,更是直接地愣在了那儿。
一阵低喃般地叹息声传来,紧接着、熟悉的身影便映入眼帘。
“我回来了。”
坚定、冷静、简洁,一如他的为人。
墨丹看着那双波澜不经、深沉如大海的眼眸,双眼微微一颤,却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缥对不远处的几人使了使眼色,不动声响地推桑着其余人等退到了几丈外,留着俩人独自好好说话。但墨丹却像是哑了嗓子,只是定定地看着曲洛,声音却梗在喉咙里,怎麽样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封子齐等人一开始本就站的远,後来又见苍和缥一人领着一个金发碧眼的西图贝尔人,静静地退到自己这儿来,便是好奇地看着前方的墨丹,八卦之魂油然而生──不过问话这种活计,大半个月下来,他也知道想要从缥嘴里敲出半个字,都只是做梦;还不如好好问问苍,只少能得到一些隐晦的答案,
“俺说苍护卫阿,这前头......玩的是哪出阿?”
重重的腔调配合上奇特的用字,苍挑了半边眉,眼睛不转,低声地说道,
“故人重逢,主子又是个重情重义的,难免有些激动。”
“但这却要俺们退开到这麽远阿?还连旁观的人都给点了哑穴?”封子齐瞳铃般的大眼呈满了好奇,看像一旁安静异常,但却是表情十足的一男一女,不禁疑惑道。
还不是怕他们碍事?慕蓉淑瑟站在一旁,嘴上来不及吐槽,心理却是暗暗地骂上了好几回。那男的一脸了然的神色,却偏偏生了一副保不住秘密的样子;女的一双狐媚眼,从头到尾就只顾着盯着曲洛瞧......他怎麽看,就是怎麽不着调!想必苍和缥这麽做,为的也就是这麽一回事。墨丹来到云谷关,帮助墨家镇守云谷关,帮助上官家看好边疆都还是其次;其实,其中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为了要寻找曲洛的下落,墨丹才会不辞劳苦地,大老远从安逸舒适的京城来到这鸟不生蛋的鬼地方。
哪里能让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真给他咬上一口阿?
“他之前有其他的任务是主子给去办的,失连了好一阵子,当然会有些要紧的话得先讲。”墨丹的身分大伙儿都不知道,即便知道这来由,苍想了半晌,还是选择性地胡弄了一下。
封子齐这会再怎麽粗神经,也知道该打住不再问了。但眼下了情况,却不好要他们这麽一大伙人都站在边上等他们叙旧完吧?
正待发话,那边墨丹更胜以往清亮的声音,已经远远地传了过来......
“来人!先把伤者送到医务官那里去!分出一队人马,分出敌我死伤人员;屍体不能堆积,能留下的衣物以辨明身分的,就先帮忙留下。屍体就这麽丢着是会造成更多疾病传染的......大家快些手脚帮忙同袍,也是该尽的义务!整理完,便是帮着一把火,送他们最後一程吧!”墨丹看着所有人诧异的神情,尽可能一字一句都放缓地坚定说道。
战场无情,对活着的人不能过分骄宠、对死去的人更该保持既有的尊敬。她虽不尽信鬼神,却对这些未知,有一定程度上的尊重;从科学上的角度来说,焚烧屍体是为了活着的人的健康,而怀着感谢、虔敬与尊重的心来送同袍最後一程,是她最後能做、也该尽的义务。
不再多做解释,强势而冷静地分配完所有的工作後,墨丹留着封子齐几个人监督着现场的工作,她则是带着曲洛等人,回到了关内......
“哎呀呀!这就是屈酪的同伴阿!”不久後,一个不慎标准的大周口音,回荡在墨丹的帐篷里。
“......”墨丹冷静地跪坐在一旁,面对眼前金发碧眼的男子,一双灿亮的凤眼冷冷地眯起,唇角更是不合时宜地为微翘起。墨阳和墨昕等人在一旁不禁冷汗涔涔,毕竟墨丹的怒意一向都是内化的──笑的越开心,可不代表是什麽好事,而是她的怒意更加飙涨罢了。
“罩是做什麽的?看见二皇兄与本公主,你们难道不知道该叩礼问安吗?”那厢发言还未敢有人接话;这厢却是一个骄傲而任性的声音高高地响起,“不是说大周人最知书打礼了?还不是有胆子点了二皇兄与本公主的穴,住进这种破烂地方,也没半点赔礼道歉的......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礼了吗?”
墨阳那双桃花眼闻言,不禁微微一勾,便出言不善地道,
“这位娘子,还有请您搞清楚状况一点!这可不是专美要去救您俩,而是咱们出於自救,恰恰好顺手就了你们而已......这里可不是西图贝尔,可不是人人都要吃你那套大小姐脾气的!”
他的姐姐墨丹,才是这世上最该金枝玉叶的人!救下他们这些人无非是看着俩国往後的邦交......难不成给了三分颜色,就飞要开启了暖房不成?
“我说那只人阿......皇妹也不是这个意思。”不远处,那潇洒地盘腿坐在墨丹面前的男子,舒缓地说道,“皇妹素心急,口气也就差了点,可别较真阿!”
听得这话,不光是本就阴着脸的墨阳,就连墨昕也都跟着沉下了脸来......
这话说来好听,却是转着头在骂他们不懂得体谅?爱较真,说得一副多委屈的样子?
也不看看那样子,要是真的饱受惊吓,那还有力气在这里同他们叫嚣吗?自己的国家的人死了一大票在眼前,不用想也知道是他们皇族内部权力斗争下的牺牲品,他们却是连一眼也懒的瞧,全都巴着曲洛不放,说什麽也硬要跟到姊姊的帐篷里来......
云谷关因为气候和地形的关系,谁不是都住在帐篷里?要不是刻意挑荏,那里会有这番话说出来?明明该是个礼较良好的公主,却是偏偏生得一副骄宠的性子......
墨阳心窝子一火,双眼一眯便抬起头要接着反驳,却是墨丹一双凌厉的眼刀子迎面而来,噎得他满腔的怒言都梗在了喉咙里,一下子便呛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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